麦瑟给仍有一口气的雇佣兵补刀，看到金币与经验上涨的提示后，就坐在废墟的墙边，看了眼战场的遍地的死尸，有敌人的，有顺路结伴着被一起袭击的。44buM
源石爆炸物所炸出的漆黑坑洞遍布着这里，烈火焚烧着几颗被拦腰炸断的枯树，以及旁边的死尸。44buM
炮弹壳、箭矢、弹壳随处可见，或是散落，或是插在倒在这里的战士身上。44buM
火焰、冰霜、土石，以及他不认识的各种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充满了这处战场。44buM
炸碎的血肉与其他物质混合、灼烧，留下一团团焦炭，刺鼻难闻的气味即使是狂风也难以吹散。44buM
幸存者们正在打扫战场——或者说争夺遗物更合适，互相争夺有用的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而自己处于战场的边缘，缓解着身上的伤势，注视着这一切——炼狱。44buM
缺胳膊少腿的活人在死尸上挑挑拣拣，互相警惕着前不久还并肩作战的“同伴”，他看着那些像荒野鼷兽搜集过冬粮食的萨卡兹，无趣的感觉涌上心头。44buM
自觉无趣，他淡漠的瞥了眼还在警惕自己萨卡兹，在废墟中捡上几根干木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44buM
他要离开卡兹戴尔，去哪里都好，莱塔尼亚、维多利亚、哥伦比亚、大炎、乌萨斯，无论是哪都行，他要去一个仍有希望的的地方，一个仍有希望的国度，用自己的腿。44buM
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绿发绿瞳，衣着破烂，披着黄色披风的裸足萨卡兹女性从某处跟了过来，但他并不想去理会她，只是默默加快脚步走远，找了片空地生起篝火，把这当作临时营地。44buM
麦瑟正忙着往即将燃尽的火堆里重新添上新的柴火，一股木头废料的烧糊臭味飘散出来，混合在污浊的空气中，有点让人莫名感到眼睛发酸作痛。44buM
“卡兹戴尔的战争结束了，至少对我而言，这些东西在那一战以前也许意义非凡，现在看来则幼稚至极，既然萨卡兹之间的冲突与对立永无止境，我干嘛还要在乎他们？在乎魔王和军事委员会？在乎萨卡兹人内部毫无意义，没完没了的打打杀杀呢？”44buM
“可属于萨卡兹的纷争才刚刚开始，魔王和特雷西斯倒戈相向。”艾尔德拉面无表情，“一场新的纷争，在名为‘未来择选’这个方向上，二者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过去与未来，呵呵，无论是王庭，还是于纷争时代新生崛起的萨卡兹们，都对自己认为应当值得追随的领导者们死心塌地。”44buM
“你想说什么，艾尔德拉?”他的语气里带有些莫名的意味，“或者说，我该叫你，变形者?”44buM
“巴别塔和军事委员会所引导的自相残杀带来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以往的战争，仅存的几个王庭作壁上观，至于其他，食尸鬼王庭最后的末裔早在两百年前就已背弃同族，独眼巨人远在边界之外鲜有踪迹，石翼魔最多还剩下寥寥几位尚未知名的子嗣，女妖之主远居他乡，至于炎魔，没人能知晓清楚，也许早已......”44buM
“所以呢?”麦瑟微笑着打断她，面上的平静宛若死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44buM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笑了笑，这个笑容让麦瑟现在模仿的样子感到十足虚伪与恶心，“你自以为只要脱离了雇佣兵团，脱离了科隆城，脱离了卡兹戴尔和萨卡兹，你就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方向，和正确的道路?”44buM
他清理锯齿短匕的手微微愣住了，转而抬起头看向她，他发觉，她一直等待着把这句话讲出来的机会，因为这个问题背后的分量几乎让人窒息般沉重，无可回避。44buM
“啊！多么义正言辞的质问啊，变形者，但你对你自己的种族就很忠诚吗？你经历的岁月比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都要亘古久远，可你甚至连你自己真正想要去做什么都不清楚，你不妨问问你自己，在你所持有你那可能并不存在的自我以来，你的人生又创造了怎样一番意义？”44buM1
沉默是双方对峙所唯一的答案，某种危险的光芒在她淡绿的瞳孔内闪烁。44buM
“萨卡兹人的内战从未有过终日，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变形者，作为地狱生活的一部分，上至王庭之间的尔虞我诈，下至雇佣兵为了几个钢镚大打出手，它从无一日消停，就和这片腐烂的大地一样，永远也不会。——倒不如高大尚的说，这是所有被骄傲与愤怒敌视蒙蔽了双眼的人必然的结局，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往日的失败，一场又一场，直到他们狂热地追随一位从战争中重新崛起，同样怀有相同想法的领袖，去重新发动一场战争，无论手里的刀尖对向谁。而像这样的战争，这样与我索求之物大相径庭的观念，我为什么要去帮他们？难道为了那点精神财富和领地，就让我去抛头颅洒热血，让我搭上小命?”44buM1
麦瑟眼中燃起怒火，仿佛就好像把苦涩的回忆一股脑喷在她的脸上。44buM
“得了吧，即使我并不怎么在乎我的命，可我又不是你们这群犯病的萨卡兹，整天只知道捡破烂和烧杀抢掠，我是人类，我有属于自己的追求，如果哪个雇佣兵团非得靠在别人地盘上抢些剩饭和玩具过日子，或是跟随那个满脑子幼稚理想主义的魔王肝胆涂地，那就随他们去吧，既然那些人自愿一文不值地死去，我更没有义务把他们从可悲的命运中解放出来。”44buM
他清楚她，在很早之前，她就是他身边伙伴的一份子，一个陌生而熟悉得过分的影子，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而对方也是。44buM
而现在，除了麦瑟故意甩开的W，曾经那个数十人规模的佣兵团只剩下了他们。44buM
“你变了。”她说，柔和的声音和灰黄兜帽下的平静面容十分相称。44buM2
麦瑟叹了口气，“我曾踏上过这片炼狱的每一处边界，我了解它的每一个秘密。”他检查了手中锯齿短匕的锋利边缘，简单擦拭了几下轻轻插回刀鞘。“过去的仇恨与友谊早就结束了，不论愿意与否，我与你们所有人终归歧路而别。”44buM
“这就是你为你自己的辩解？只因为你比我们这些深陷于命运漩涡中无法摆脱的人更聪明看得更远？”他的话令她失笑，“可你甚至连你自己追寻的意义都尚未明晰，麦瑟。”44buM
“听听你自己的说辞吧，所有你控诉萨卡兹人的罪过中，哪一条对你自己是清白的？现在坐在我们面前指责这片大地的人，到底是一位真正的异见者，还是一条自暴自弃的孤魂野鬼？”44buM
麦瑟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摇摇晃晃抬起有些佝偻的身子，变形者不为所动。44buM
“你不明白那会有多糟。”他说，“背叛轻而易举瓦解了一切，所有人都完蛋了，而为首的所呕心沥血试图创造改变的故事已经被人彻底抹去。”44buM
沉默再次降临，持续了几秒钟，麦瑟咂咂嘴，“既然这样，你怎么还跑过来找我？怎么，下面○得想要我来爱○你了吗？上次山洞里已经玩够了，算了吧。”44buM1
“我们只是对你从热心枕枕到麻木不仁态度的转变感到好奇，你下意识认为我们该和那些失去家园的萨卡兹们一样寻求复仇和斥诸暴力，诚然，愤怒与仇恨是一把利刃，但只有战场才是武器的归属，如果落在从不被认可的人手里，那它就没有丝毫意义。”44buM
“何况我们为什么要和那些自恃清高的王庭们狼狈为奸？我们从来就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44buM
最古的王庭之主，变形者盯着他的眼睛，麦瑟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中升起。44buM
“有时候，麦瑟，我们会禁不住想，流浪会在何时结束，终结会在何时到来，而命运之轮又将我们引向怎样的未来，但今天不是谈论它的时候，这场内战的导向很快便会见分晓。你过去所抛弃的种种，终究会在日后某一天奔袭而来，曾经，联军进攻卡兹戴尔时，前任魔王以勒什死得既耻辱又可悲，而我们所留给我们最后的希翼，就是让我们找寻到自我的意义后独自谢幕。至于你，麦瑟，你和我们都在为这个目标而苟活于世，而我也不想再回归旧日的伙伴和情谊。我需要更加纯粹，径直解答所有疑惑，更加真实的答案，你或许在今后会需要我的帮助，我们的敌人可能完全一致，但最重要的是——”44buM
“什么答案?”麦瑟追问道，他能感觉到，自己淡漠的情感好像有了些莫名的波动，但变形者挂在脸上空洞复杂的微笑随着愈发消散的身影变得不断暗淡。44b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