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进温暖的的浴缸里，惬意的环境让桃乐丝的神经有所放松。43alG
“天哪，有什么不乐意的，不就是没有自来水而已，科技都已经倒退一百年了，再倒退一千年又会怎么样吗？”43alG
她将脑子全都放空，像只水母一样让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漂浮着，而嘴巴在水面下自然地吐泡泡。43alG
半眯着眼睛，那里有一面与浴缸对置的全身镜，透过氤氲水汽，她模糊地看到了一张与爱莉安娜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发色与虹膜色并不相同。43alG
老实说，对于“爱莉安娜”这一存在，桃乐丝的态度一直在警惕与试探中摇摆不定。43alG
一方面是她是有一点疯狂在身上的，性格可称“拟人”——阴晴不定且偏激、记仇、占有欲强烈，对除桃乐丝以外的任何人都带着难以解释的恶意。43alG
对于“神明”这一说法她不好评价，她不懂异世界对神的定义如何。依桃乐丝看，爱莉安娜既无神圣感也无荒诞感，除了不像人类外也没哪一点像神，只是一个善妒的怪味小孩姐。43alG
用毛巾包住头发以免散落，疲惫的身体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桃乐丝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观察：43alG
作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原不相信神仙上帝的存在，坚定不移地秉持人民史观与唯物史观，用辩证法和方法论去看待事物。43alG
然而如今事态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思想是进化的，如果神明的存在符合客观规律，那桃乐丝要说祂们也是一种形态比较特殊的特权阶级。43alG
她称此看法为“当马克思遇见圣本笃”或“马克思主义天国化”。43alG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桃乐丝的思绪，她迅速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脑子。43alG
桃乐丝轻轻把手放在贴着银箔的书封面上，抚摸其上“Τα λόγια της”的字印。43alG
爱莉安娜能控制那些字母从这本书的书页里飞出来，桃乐丝认为此书与爱莉本人的联系绝对不只是像训练师和精灵球那样简单，应该还有其它意义或者用处。43alG
然而桃乐丝对这东西到底是一无所知。不因为别的，只是她看不懂这种语言，而且也不敢随便找其他人翻译。43alG
以她丰富的网文阅读经验来看，此类物件一出手肯定会引出一系列很美丽的小故事。43alG
“爱莉，我问你。”桃乐丝抬头看向爱莉安娜，“你认识‘瓦内萨’这个名字吗？”43alG
她看见爱莉安娜按住门把的手一顿，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43alG
“我很惊讶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爱莉把手置于背后，靠在浴室的蒲纹木门上，表情严肃，“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太快了。”43alG
“他亲自出面通知要给我一些麻烦，虽然我还没感觉到哪里麻烦。”桃乐丝说，“但同时他自称为‘神’，神有很多个吗？”43alG
“战神瓦内萨……哦，瓦内萨！比我小很多岁，一个相当好笑的白痴。”爱莉安娜轻蔑道，“他说的话没什么道理。而宗教，哼！他也只懂那么一点点。”43alG
“你对年龄的判断有误，我只是借用了桃乐丝·内格的形象，不代表我就该是个流口水的小学生。并且年龄也没帮上我们的战神什么忙不是吗？要不然也不会落魄到恐吓小女孩的地步了。更何况在我出生的年代，拿破仑·波拿巴在北大陆的‘拿来主义’事业还如日中天呢。”43alG
紧接着，爱莉又发出了轻微不屑的鼻音：“可现在！他的侄子都被一脚踹下台二十多年了。共和国接连经历了君主笠*宪、封建专制甚至社会主义公社后，政权又回到了民主共和手里。”43alG
话谈到这里未免有些偏题，桃乐丝咳嗽一声说：“好吧，也许你说得对，那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呢？”43alG
“区别可大了！”爱莉似乎是想在这个领域继续争论下去，“祂们不能被认之为‘神’，这些冒牌货由‘人’产生，并非生来就代表着自然伟力。”43alG
“加尔文教徒相信因信而义，他们自定义了‘信’的概念，由此神被人决定了。”爱莉解释说，“在人们开启工业革命以前，人对自然的探索多死于非命，所以人们对自然产生敬畏，诞生了最早的原始崇拜。43alG
“这些所谓‘神明’不过是借助这个地底世界截然不同的规则，成为了人们的思想对物质的能动反应……祂们自认为统治了信徒，实际上他们却被人的想法所统治；祂们认为给信徒施以小惠是恩赐，殊不知人们只是拿回了原本自己的东西。43alG
“甚至我能说，祂们只不过是一种人用意识世界改造原动的生产力，所谓‘神明’的称呼太过抬举，因为祂们跟农田也差不了太多，祷告词种下去，神秘学力量就长出来了。”43alG1
“不过，人们的生物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是否有些太夸张。”桃乐丝蹙起眉头，提出疑问，“难道造神的能量是凭空出现在信仰过程中的？希洛特一千六百三十万的人口要吃多少小麦和牛奶，才能获得相应的能量？”43alG
做功是一个熵增的过程，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电视的时候，至少还知道千里之外的煤炭在火力发电厂中燃烧，电力因切割磁感线而产生，变压后通过电线传输至此，一切都明明白白、井然有序，令人安心。43alG
然而人们却只需动动脑筋，就能造出强大得丧心病狂的神明，如此便利到让人感到无语的能量转换如何解释？“超自然力”的源头究竟在哪里？是否会枯竭？43alG
“打个比方吧，就算是一把价值两先令的核桃木椅子，完全湮灭所产生的能量，也足以让这颗星球炸成碎块。”爱莉安娜说，“那你怎么知道人们在信仰神明的时候，有没有几颗脑细胞因此永远消失在世界上呢？”43alG
“你在问我吗？我不知道，毕竟我才刚刚来这里没几天。”桃乐丝摇头，“不过人们对自然的探索无穷无尽，这些事情会有结果的。”43alG
“一百多年了，人类的医学刚搞明白腹腔是怎么回事，连胸腔都不敢踏足，现在却妄图染指神圣不可侵犯的颅内来了。”爱莉安娜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他们执意求知，那就让他们打开彼此的脑壳研究去吧，看看里面有没有他们梦寐以求的核裂变现象。”43alG
“科学探索总是好的。”桃乐丝没兴趣和她争论，“人类文明史仅仅八千年，和人体两百万年的演化比起来太短了。”43alG
“可以，你继续做人类至上主义宏图霸业的美梦好了，做梦是孩子的特权。”爱莉安娜冷哼一声站起，推开木门，“而我要去睡踏实觉了。”43alG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