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鲜红在流淌（4k）
停在右手指尖上的椋鸟像活物般叽叽喳喳，少女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腹磨擦着小鸟的身子。kXOej
手指微微一抖，椋鸟像是接收了命令一般腾空而起，飞快地朝着之前看到的那个方向飞去。kXOej
将视角转换到俯瞰整个城市的角度会发现，在这同一时间，有大约数十只棕色的椋鸟陡然转换方向，和这只朝着一处飞去。kXOej
看着小鸟飞走的女孩素手轻抚长裙，比夜色更加漆黑的齐肩秀发随着晚风微微飘荡。kXOej
那是位美丽而优雅的少女，身材娇小，曲线精致，娇嫩的面庞如牛奶般水润，是健康的奶白色，黑珍珠般的双眼能轻易勾走他人的魂魄。kXOej
她身穿简单的黑色修道服，款式朴素简约，用料却昂贵高端，配上手工制作的黑色羊绒披肩，整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肌肤，却偏偏能够引出别人施虐和爱护交杂的欲望。kXOej
如黑夜般的少女，如人偶般的少女，冷漠的少女，注定不幸的少女，遗留在当今社会中，神秘界的最后之鸟。kXOej
其真身是流传千年的梅因斯特直系血脉，魔女中的魔女，童话的大魔女。kXOej
她的名字是久远寺有珠，苍崎青子口中的同居人，同时兼任老师和房东，是名副其实的优秀魔术师。kXO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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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咲町的灵脉名义上归苍崎家拥有，实际上监管者是苍崎青子和久远寺有珠两人。比起还稚嫩的青子，久远寺有珠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管理人。kXOej
“被小看了，无视灵地的主人，光明正大的入侵，真是大胆的狂徒。”kXOej
“虽然之前也有着小打小闹的试探，但这一次太直接了，明明还没到正面冲突的时机，简直是烧坏了脑袋。”kXOej
不满在内心翻涌，有珠的这份心情和灵地被入侵本身无关，而是对手过于直接了，简直像是无视了作为灵地管理者的自己。kXOej
“青子也是，睡得那么深，连结界的异动都被忽视了，是遇到了什么消耗精力的麻烦事吗。”kXOej
嘴里这样说着，但有珠并没有打算弄清楚青子的事，她们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微妙。kXOej
虽然看起来联系紧密、关系友好，但在深处的划分十分严格。kXOej
只是刚才，看着青子即便睡着了依旧疲惫不堪的样子，久远寺老师也是久违的动了恻隐之心。kXOej
‘虽然有外人入侵这件事是该告诉青子的，但等她醒来再说也来得及吧。’kXOej
抱着这样的心态，久远寺有珠携带上了几个ploy和魔术礼装，换上外出的常服，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洋馆。kXOej
对方似乎是个极为擅长抹消自己留存踪迹的聪明人，爱温作为魔术师的生涯不过短短一年，能用的追踪魔术极少，很多次差点跟丢。kXOej
但他依旧不慌不忙，时间是站在他一边的，爱温现在并不饿，也不渴，像这样的追踪行动还可以持续十个小时。kXOej
不如说正是因为他急着摄取生存所需的物资，才会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被爱温察觉到。kXOej
毫不掩饰的脚步回荡在巷子的深处，在文明之光无法照耀的背角，那些不能浮现于人前的阴暗在这里扎堆。kXOej
爱温停下了脚步，在他左边，视线延伸的不远处，浑浊的液体四溅，任意流淌。kXOej
凸起的瞳孔碎裂成白色的糊状，扭曲的四肢肿胀，像一节一节的鼓胀蚯蚓。kXOej
尚且完整的胸腔往上，是被蛮力撕咬、扯开所剩下的半截脖颈。kXOej
伤口处被拉出粗细不一的黑红色黏着物，是细长细长的肉芽。kXOej
就像被小孩扯开的劣质垃圾袋，有的神经未死，还在细微的跳动。kXOej
喷满墙壁的暗红涂料，顺着粗糙的沙砾涂层肆意蔓延，一路混杂着污浊，最后沁入地面的裂纹，像是物质化的人的灵魂，被绝望玷污后的终末。kXOej
铁锈味伴随着热气蒸腾，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存在着不被社会所容的凄惨图画。kXOej
——死亡、死亡、血红、死亡、血红、哀嚎、血红、哀嚎、绝望、哀嚎、挣扎、死亡、绝望。kXOej
生命的脆弱，暴力的后果就这样直观的展现在空无一人的魔境。kXOej
两天之后，这里就只会残留下被野狗啃食过的骸骨吧。然后这个人的消失会被算作流浪狗群杀人案，官方顺着民愤清理一波流浪狗后便不了了之。kXOej
爱温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唯有泛着幽蓝的双眼不适的眯了眯，视线/世界的错位在此刻尤为明显。kXOej
“选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手法却这么粗糙，而且浪费太多了，看来他被追赶的很急，顾不上仔细进食。”kXOej
将手搭在下颚处，爱温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追踪他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另一位。”kXOej
“这具尸体已经有一刻钟了，我追到这里花了二十五分钟，如果为了规避我，他不会如此浪费，鲜血一滴都不会剩下。”kXOej1
“这样残暴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追的慌不择路，只能随便扯开脑袋，将鲜血大口灌入。”kXOej
数种可能在爱温的脑海中掠过，同时他绕过尸体，继续向着某个方向走去。kXOej
“会是三咲町的管理者吗，保护灵地安全，排除入侵魔术师确实是他们的职责，但人类的死活应该不算在内才对。”kXOej
“看这追赶的力度，实在不像是正常魔术师的态度，这里的灵脉管理者像是看重人类的一方。”kXOej
“说到魔术师，今早学校里遇到的苍崎好像就是，她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意外的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好人。”kXOej
“如果灵脉管理者是她，或者她的长辈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有可能的。”kXOej
“话说真遇见苍崎的话要打招呼吗？礼节上来说，问声好是应该的，毕竟我们现在既是同学，也是拥有共同秘密（魔术）的人。”kXOej
停下了关于问候风格的思考，不远处传来沉闷异响，像是什么大体重的物件掉落在地。kXOej
不需要更多线索了，也不需要思考了，污秽的死徒和迫使他逃跑的魔术师就在那里。kXOej
能够听到男人的嘶吼、能够感觉到大地的震颤，魔力的漩涡汇聚成风暴，此时敌对双方的战斗似乎白热化了。kXOej
也许对抗中的双方都不会待见自己，但他并不在意，被双方同时敌视也可以。kXOej
只是随着靠近，爱温的心中不断有杂念涌出，脑海深处泛起低语。kXOej
【为什么要去前面？我难道没有别的事做吗？前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去吧？kXOej
爱温的脸庞波澜不惊，他脚步未停，甚至在认真的回答那些絮语：“我没事做，也没有地方要回去，不过我要杀了那个死徒。”kXOej
他已经意识到某种魔术结界正在生效，是极为优秀高深的意识作用型概念结界，通过削弱人们心中的好奇心，从而达成完美的封闭。kXOej
普通人不会察觉异样，也不像物理封闭结界那样需要后续处理，是高端的结界。kXOej
但对魔术师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对上爱温这种没有杂念、需求淡薄的人也起不了本来的效果。kXOej
相比构筑文明的众多人类，他的想法很少，并不追求什么，也不挂念什么，久远寺有珠的【无名之森】和他的相性算是极差。kXOej
放眼望去，声音传来的地方已经接近城市边缘，行人稀少，再布上一层结界就更万无一失。kXOej
“是个优秀的魔术师。”爱温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kXOej
无论是战场的选择，还是驱赶敌人的手段，都能看出有自己的思路，看情况还是位于压制的一方，魔术水平很高明。kXOej
“只不过，还是缺少对死徒的了解，以他们为对手，意识干扰型的结界不够，还要再加上一层物理封锁结界才行。”kXOej
话音刚落，左边的街角，猛然冲出了数十名体格健壮的缝合怪物，他们背部的手臂上还抓着昏迷的人类，其中领头的气势更是惊人。kXOej
这是死徒带来的下属，他们受到主人的呼唤，放弃了原来隐蔽捕食的任务前来支援。kXOej
不但拥有作为第Ⅴ级的夜魔领头，在黑夜中的他们更是拥有超群的能力，人类自不必说，单个魔术师也只是猎物罢了。kXOej
不知恐惧的他们在小巷中急急而奔，眼中只有主人的坐标，因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死之视野。kXOej
听到陌生声音的夜属们陡然停下，十数只眼锁定正在靠近的美丽身影。kXOej
对方并没有看他们，只是将腰间的索爱牌随身听的开关按下，耳机戴好。kXOej
随着磁带转动，舒缓的流行金曲开始播放，隔绝开沉重的氛围。kXOej2
“你们的主人运气真差，看来这份补给是送不到了。”kXOej1
爱温自顾自的说着，如翠湖般透澈的双眼底，幽蓝之漩涡映照着敌人的命数。kXOej
恐惧让他们手脚僵硬，扭曲的脊柱像是打入铁桩，寒冷和炽热的幻觉一同袭来，麻痹到无法思考。kXOej
“我不想触碰脏污，因此不会在你们面前展现【树】，你们要面对的，是这双眼睛。”kXOej
前面说过，【生命树之桠】上承载着爱温的精神与意志，用它控制死徒等于用手摸排泄物。kXOej
爱温心绪一动，蔓延而出的【树桠】延展到周身三公尺，提供的魔力量瞬间暴涨，足够施展大量攻击性的魔术。kXOej
淡青色的复杂文字与纹路浮现、组合，伴随着“指向”这个简洁的工序，魔术成功发动。kXOej
空气被牵动，压缩，化作并不锋利的刀刃，沿着只有他能看见的冰蓝细线顺滑的划下。kXOej
这是再基础不过的魔术，制成的空气刃既不锋利，也不沉重，唯有发射速度和运动轨迹的可操纵性十分优秀。kXOej
它没有办法像利刃般切割，命中人类的话反而会像用铁尺击打，而且力道连骨头都打不断，只能打出淤青。kXOej
魔术战中，它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干扰对方术式的构建，就杀伤性而言，甚至不如同为基础魔术的魔弹发射。kXOej
用它对付死徒实在是失策，连普通人都可以承受的一击，换到他们身上估计连擦伤都办不到吧。kXOej
四肢、腰腹、小肠、阑尾和肋骨，他的体内就像是被切开的火龙果，切面光滑如同镜面。kXOej2
第Ⅴ级的死徒像是被拆散的积木，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肌肉连神经反射的抽搐都没有，恶臭的内脏气味蒸腾在小巷里。kXOej
超出理解范围的一幕冲击着剩余死徒的大脑，他们不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kXOej
为什么，为什么区区基础魔术能让死徒死亡；为什么那份死状如此恐怖难言；为什么他们会遇见这种怪物。kXOej
无法理解，夜晚明明是他们的领域，如今却让他们感到窒息。kXOe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