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术式推进到关键环节，那个属于复活秘法欺魂夺魄、轮回转生的重要节点时。3ZUq9
有那么一瞬间，姜祐的灵魂睁开双眼，碰触到了有别于物质世界的另一个次元。3ZUq9
他看到不知道是谁的视角——或者也可能是一个人、是多个人、是这里所有雷姆必拓人曾经的视角。3ZUq9
他看到：聚居在同一片兔子洞的卡特斯人们摇晃着长长的耳朵，作为一整个大家庭承担着整个区块的物流工作；他们在某个明媚的日子，因为一场长程物流订单而举家准备远行事宜，那一单的内容确实稍有些特殊，但这种活计他们经验丰富游刃有余。3ZUq9
作为跑长程物流的队伍，他们本来就拥有着一定程度的自保武力；雷姆必拓的原野也不怎么安全，但来自人类的危险等级总归还是比不上卡兹戴尔那种硝烟弥漫的战场——在这个地方，武力保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应对野兽和劫匪，雷姆必拓的江湖还算有些行当上的规矩，就算是遇上了劫道，适当破财的场合往往也真的足以消灾。3ZUq9
他们跑的路线也不算生僻，却在这片拓荒区域约定俗成的野路上遭遇了一场专业过头的伏击；对方的火力那样凶猛，甚至好像都不是为了逼停车辆、而是将他们当场活埋，连车上的妇孺和货物都不顾就这么一股脑地倾泻下来。3ZUq9
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留下，给人一种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他们这个安全等级厮混、一出手就是为了赶尽杀绝的感觉！3ZUq9
在愤怒、慌乱、恐惧和绝望之余，姜祐甚至感受得到卡特斯人心中残留的疑惑。3ZUq9
但很快的，仿佛是昭示着这个记忆视角的终结，他所窥见的这个视野逐渐变得昏暗狭窄；而在这个时候，终于确定他们再无反抗能力的伏击者仿佛这才放心地靠近过来“打扫战场”。3ZUq9
就像是他在这种状态下依然能够展开的心眼的那样，他也看到了熟悉的波形——好巧不巧的是，这被灵魂记录下来的短期信息里还包含了波动的痕迹，而这个波形他并不陌生，因为这正对应着曾经袭击过他所在的那支商队、又因为他不想多造杀业而击退的那群萨卡兹！3ZUq9
所能见到的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并不是就此定格，而是完全坠入了属于亡者的沉寂之中；这好像是败者组死亡回放的环节结束，一片黑暗里他又一次见到了死亡，那晦暗淡漠的幻影笼罩着整片奇异的空间，就像在生与死的边界上警示着他这个施展复活术的骗术师。3ZUq9
一系列关键信息提示音在意识中响起，姜祐忽然发现，自己这外挂的优先级好像连阴间都可以超越——不过那种事现在并不重要……在这种将生死权柄握于手中的微妙状态下，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得情绪淡漠了下来，这些信息他瞥了一眼暂且记在心里。3ZUq91
因为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一双耳朵，两双耳朵，很多很多个长着长耳朵的卡特斯族人的身影——这些人的外形姜祐并不陌生，因为他们都是他一个个从废弃车辆中刨出来，挨个摆放整齐的。3ZUq9
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看到死亡的概念，从概念的彼端传来暧昧不清的言语，其中的意思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姜祐：泰拉的这片大地规则并非蒙昧，就算是超越死亡的秘仪，也要受到客观条件的桎梏。3ZUq9
——身染源石者自有归处。3ZUq92
又有一些明显上了年纪，连生命本身都失去活力的身影被归拢到一处。3ZUq9
在姜祐对这个法术并没有什么熟练度的情况下，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照本宣科，丝毫不敢进行多少额外的改动。3ZUq9
死亡并非死神，它的言语只是传递信息的表现而非载体；姜祐明明都能直接解析得到，那隐含在它后续的危险意味：死者苏生的奇迹从不廉价，而牺牲的价值往往由被拯救者决定。3ZUq9
——是你的话，愿意支付更多代价，作为筹码也不是不能另开赌局。3ZUq9
它……不，或许应该说是祂的信息本来应该传递出这样的含义——但是在祂还没结束的时候，那些卡特斯人的灵魂先一个个呼喊了起来。3ZUq9
面目模糊的幽灵们互相拥抱，面对死亡当前一个个喊出这样的声音；他们明明是才刚刚死亡，确实死亡，方才由姜祐短暂地从黑暗中捞起来……却在这个时候毅然决然地拒绝。3ZUq9
姜祐一时无言以对：他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是一回事，在他之前这些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另一回事；正因为是在他的术式之中，他才尤其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些亡者的拒绝确实让他承受着的压力变轻了……也给他“向深渊伸手”的这个行为带来的排斥感。3ZUq9
其中似乎还有更加少年些的小兔子跟着也想喊，就被其他老兔子摁了个结结实实。3ZUq9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已经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不敢奢望太多，也不愿意您付出更多代价。3ZUq9
——能让我们全家人在这样的世界还有再遇的机会，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体验了；感谢您给我们的家人一个继续的机会，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3ZUq9
灵魂的絮语在这里交织，明明属于死灵的言语宛如阴风，姜祐却没有感觉到阴冷；这个时刻不可谓不算悲伤，但他们自己抓紧时间交流感情的更多，对他这个施术者这边表达的只有感激，全然没有如他想象中发狂的恐惧和自私的怨恨。3ZUq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