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偶尔也会动动手。”林悠季说，“不过真正算是在画的，也就这次。这样的，可以么？”42mrO
“你小子自己还不清楚？”斋藤和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晚上我跟松村俊亮联系一下，具体能不能办成事，我也不好说。不过应该问题不大。”42mrO
“谢你自己吧。”老头子貌似是有些犯傲娇了，摆摆手不看他。42mrO
“那我就告辞了。今天真的很感谢老师。”林悠季深深地说。42mrO
画家的代表作，大多数时候对于画家而言，不啻于另一个孩子。那是将心血烧熔后铸就的结晶，绝非只是“一幅画”而已。42mrO
莫奈在好友，法国总理克雷孟梭几度盛情邀请下，答应为法国绘制几幅大型装饰画——也即那组规模宏大的《睡莲》。但直到他死去之后，那组画才终于能被转移到提前建好多年的橘馆中。42mrO
“这就走了？”老头怔了怔，似乎在纠结着说这些话合不合适。42mrO
“啊……一直在这麻烦您也不太好。”林悠季挠挠后脑勺。42mrO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斋藤和真轻声说，“怎么说也是我的学生。”42mrO
说完那句话，他一个人乘上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开始一段漫长到艰涩的路程——一路驶向上海，飞往东京。42mrO
老妇人如往日一般刷碗，斋藤和真在旁边站着，偶尔伸手帮忙。42mrO
“还挺出乎我意料的。我一直以为你要把它带进棺材。”老妇人笑笑，“不过这样也挺好，困在以前的成就里也不是件好事吧？这么想就释怀了。你肯定也这么觉得吧。”42mrO
“……不，当时顺着氛围那么答应了，但是现在想一想超肉疼的啊。”42mrO
老男人终于还是露出痛苦的神情。甚至五官都显得扭曲了。42mrO
“……”老妇人甩甩手，拿毛巾擦干，拿带点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家老公，“我说你啊，既然给出去了就不要那么纠结了。你不是大画家么，再画一幅更好的不就好了？”42mrO
“就算有了小儿子，大女儿也不会变得不重要呀。”斋藤和真苦着脸叹气。42mrO
“落子无悔。再说，按你的性子，会愿意帮那孩子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老妇人摇摇头，似乎是早已习惯老头子这副丢人样子。42mrO
“毕竟是关门大弟子……而且，那孩子是真心喜欢绘画的。”42mrO
“再说了，说不定啊，不，很有可能，我在美术界的地位，再过几十年，会被我教育界的地位反超呢。”42mrO1
对林悠季来讲，这样的工作地点是相当陌生的。窗明几净，盆栽绿翠，明明是钢筋水泥的大厦，基建科技的造物，环境却叫人觉得舒适安然。42mrO
他所惯常的，是阴暗的画室，窄小发霉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画具，还有不时爬行而过的蟑螂。42mrO
“其实关于Ave Mujica这支少女乐队的商业化，我们本来就有这个意向，不过目前还在价值评估的一个初级阶段。”西装中年人抿一口茶，继续侃侃而谈，“不过你也知道的，斋藤先生带来的价值，足够我们绕过一些繁文缛节。”42mrO
在索尼这个掌控无数产业的庞然大物之中，这个男人也称得上是高层。尽管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背后的能量可以说相当惊人。42mrO
记得以前老师上课时讲美术史是这么说的——所谓美术史，大多数就是各种政治人物用他们肮脏的大手操纵艺术家的历史。42mrO
神权仍旧当道时，画家再怎么进步也不过是从祭祀画到宗教故事画。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的过程中，人性也被允许出现在画家笔下。后来这帮资本家发展到一个变态病态的地步，现代派也就随之登上历史舞台。42mrO
道理也是浅而易见的——扔到市场上卖不上价的大师能算什么大师？42mrO
资本从来都试图控制美术，而美术也从来都妄想摆脱资本的控制。42mrO
所以林悠季会觉得学习很好的人很厉害，会觉得运动能力强的人很厉害，会觉得情商高会说话的人很厉害，但如果只是很有钱……42mrO
不过，这些细小的情绪先放到一边，重要的是要谈妥Ave Mujica的相关事宜。42mrO
在利益的交换场上，林悠季回想这两天所做的调查准备，第一次斟酌着开口。42mrO
男人叹口气，从索尼大厦走出。阳光晃的刺眼。他取出文件袋里的合同。42mrO
最终没能拿到完全的自治权，必须按照安排进行一些商业活动。利润分成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优渥——不过其实也很不错了，几乎是按二线顶流艺人在对待。42mrO
不过考虑到他给老师的画开的价还算公允，等于说已经承了这个人情，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42mrO
林悠季看着意向合同里的一条条内容，感觉稍微有点头大。42mrO
其中最头大的是某条藏的很深的条款，也是他争了很久，却还是没能躲掉的一条。42mrO
「第三十五条 乙方需雇佣甲方指定的经纪人丙方辅助运营。如额外雇佣经纪人或经纪团体，需向甲方赔付30%定金」42mrO1
至于这个文件中的指代……甲方是索尼音乐日本，乙方自然是作为合同主角的乐队。丙方么……42mrO
你说我一个教美术的，怎么就成了普罗丢撒呢？42mrO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