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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只会摇唇鼓舌 1

  “下北泽站到了,车门正在打开,请要下车或者换乘小田原线的乘客在本站下车,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下一站,新代田……”43BJN

  天花板一角的广播响起柔和的女声提醒,雪之下叶藏从座位上站起,现在这个时间段来下北泽的人很少,出入站点都没有那么挤了。43BJN

  绕过站前吞云吐雾的吸烟点,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世田谷区的下北泽。43BJN

  下北泽没有灯红酒绿,那些现代化的欲望产物不属于这里。43BJN

  在滚滚乌云下,孤零零的电线杆连接着彼此,无人居住的老旧房屋让人一窥上个世纪末尾那疯狂膨胀的黄金岁月一角。43BJN

  东京的二十三区,唯独只有世田谷似乎被留在了世纪与新旧交错的千禧年之前,迟迟没有走出来。43BJN

  在不长不短的时光的洗刷中,摇滚和艺术是下北泽人为数不多能掌握在手心里的一切,泡沫经济的繁华随着时间流逝不可遏制地从人们的指缝间溜走,昭和男儿的狂欢过后留给平成废物的只有一片空旷苍凉的废墟。43BJN

  曾经的老牌富人区,如今重新建起的所有尽是反富裕和反旧价值观的:二手店、旧物铺、地下摇滚以及上不得台面的重口味影视公司……43BJN

  在下北泽,甚至还有能用旧衣物换取食物的店,服务的对象就是周围贫穷的学生。43BJN

  而在这堪称礼崩乐坏的环境中,孕育出了抽烟、喝酒、玩女人的下北泽系摇滚,他们将地下摇滚的发展彻底推向了高峰,咆哮着、嘶吼着向社会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叛逆信号。43BJN

  这里就像是东京在繁华大都会的魅力外表下极力试图掩盖的散发着恶臭的可怖疮疤,是违反世俗教条的怪人们的容身之处。43BJN

  在这里,有摇滚和小众话剧,有反潮流的时尚和反奢侈的店铺,有轻松的萌系动画,也有导致下北泽常年被互联网迫害的抽象梗,这里是亚文化的天堂,也是可供疲惫的年轻人们片刻逃离荒诞社会的蜗居。43BJN

  从价值观的崩塌与重建、阶级的离散与时代之伤,到艺术与资本的矛盾、金融泡沫和社会危机的余震……43BJN

  在下北泽,希望与废墟并存。43BJN

  名垂战乱后二十世纪的“谁人”乐队在《Baba O'Riley》里这样唱道:不要哭泣,不要大惊小怪,这里只是年轻人的废土;放逐之人在此,乐观之人也在此,让我们紧靠彼此吧,在变得更老之前。43BJN2

  所以不要大惊小怪,下北泽只是一片年轻人的废土,如是而已。43BJN

  雪之下叶藏看了眼时间,朝着打工的咖啡店的方向快步走去。43BJN

  下北泽算不得多么大,一两分钟就足够从车站走到地方。43BJN

  推开门走了进去后,雪之下叶藏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吧台上与店长桑谈笑风声的成熟女子。43BJN

  黑色的高领毛衣将女子的身段修饰得非常有魅力,齐肩的黑发增添了丽人的都市感,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自然而然地引人注目的美人。43BJN

  只是每次雪之下叶藏都有些困惑,为什么同一个父母,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会有如此不公平的重量,雪乃酱的关东平原相比较而言显得如此难以接受。43BJN

  发现他来了后,雪之下阳乃转过头和和气气地朝着他挥手打了下招呼。43BJN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神韵相似的脸,少年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43BJN

  店长雨山惠见状惊讶地轻掩住嘴唇,“欸?您在等的人就是雪之下君吗?”43BJN

  “嗯,我是小叶藏的姐姐,他初来乍到东京,有诸多懵懂,我从他那里听说了,您给他开出的待遇实在是……辛苦店长您关照他了。”说着,雪之下阳乃欠身行礼。43BJN

  “啊啊,没有的事,您真的言重了,毕竟叶藏君已经算是这间咖啡屋的金字招牌了呢,互利互惠嘛,而且有您这样的长姐做榜样,我突然理解叶藏君为什么年纪轻轻待人接物方面就做的那么不错了。”雨山惠连连摆手。43BJN

  姐姐来做榜样吗?哈哈,那无敌了。43BJN3

  雪之下叶藏腹诽了几句,LINE上的聊天记录都够臭老姐在外面伪装的温柔大姐姐形象幻灭崩塌千百次了。43BJN

  面无表情地走进员工隔间换好制服放下书包后,雪之下叶藏走到雨山惠面前颔首示意,“雨山桑,这里我来吧,我也想和姐姐她多聊聊。”43BJN

  “没问题没问题。”雨山惠快速在笑眯眯盯着对方脸的雪之下阳乃和眉眼无奈低垂的雪之下叶藏之间来回看了几下,才抬手捂住半张俏脸遮住表情赶紧跑远了,及腰的黑色长发同样一点儿也不矜持地飘散了起来。43BJN

  温柔美丽的姐姐和冷淡帅气的弟弟,好,好轻小说的配置设定。43BJN

  简直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禁断之爱的诱惑气息啊!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43BJN

  完蛋了,就不该熬夜上网冲浪的。43BJN

  本应青春失格的庆应大学毕业生只觉得,埋葬在高中母校操场那颗樱花树下的八卦灵魂正从三途川以奥林匹斯游泳冠军的气势逆流而上,意欲杀回阳间!43BJN1

  雨山惠号被这组合型鱼雷彻底击沉,再起不能。43BJN

  这间咖啡屋里现在的客人们都禁不住偷瞄这对姐弟,小声地发出惊叹。43BJN

  吧台前,二人相顾无言。43BJN

  雪之下叶藏拨弄着装饰用的咖啡豆罐子。43BJN

  雪之下阳乃单手撑着脑袋玩味地看着弟弟的脸。43BJN

  雪之下叶藏:( ̄一 ̄)43BJN

  雪之下阳乃:(◠‿◠)43BJN1

  “……唉,要点什么?”少年发出了像是被猪拱了似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43BJN

  “什么嘛,这可不是对顾客该有的态度哦?而且那种语气……我难道是在酒吧吗?”社会邪恶面的大人手指摩挲着实心木材质的桌面笑笑嘻嘻地反问。43BJN

  “您需要些什么?甜点的话请看这里的菜单,咖啡的话您可以自己挑选豆子,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也可以试着描述一下您喜欢的口味和要求,我会给您推荐合适的咖啡豆。”43BJN

  见着眼前的男孩瞬间变脸,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的侍者模样,雪之下阳乃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而后很快止住了,没有继续调戏的想法了,“呵呵,甜点就不必了,至于咖啡,你记得的,危地马拉。”43BJN1

  “好的,请稍等。”43BJN

  雪之下阳乃就这样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少年埋首于瓶瓶罐罐之间,研磨、烘培……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器具触碰的清脆声音同样悦耳,画面和谐得如同艺术,光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43BJN

  “……你练习过很久吗?”雪之下阳乃出声询问。43BJN

  雪之下叶藏冷静地观察着咖啡壶内烹煮的火候,回答的语气不咸不淡,“店长桑用心教我,我也只是用心去学而已,模仿不是难事。”43BJN1

  旁边正为其他客人准备甜点的雨山惠一听这话顿时双手颤抖了下,好悬没把刀叉崩飞了。43BJN

  她也就才示范过一次!然后这孩子就什么都会了!连咖啡豆的品种知识都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记住了!43BJN

  迎接客人、熬煮咖啡……这些原本是由她来直接负责的事情,在雪之下叶藏来打工的第三天就丝滑般地交接在了对方的手上,自己也只有在他忙着的时候帮忙准备甜点,分担下客流的压力。43BJN

  每次雨山惠坐在一边看着他和那位长辈的外孙女一时兴起在咖啡屋来次即兴演奏表演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多余了,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车底。43BJN1

  这一切都要源自于上个月某天关门下班后,自己因为好奇有个少年一直站在咖啡屋的窗前而主动上前搭话。43BJN

  这是由她自己亲手开启的故事啊!43BJN1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雨山惠的自信碎了一地。43BJN

  啪嗒。43BJN

  “您的咖啡,请慢用。”雪之下叶藏轻轻将玻璃杯搁置在了女子的面前。43BJN

  矜持地泯了一口后,雪之下阳乃笑了笑,“……味道不错嘛,看样子我以后也不用去其他咖啡店花钱了,找你就可以了。”43BJN

  “抱歉,不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雪之下叶藏果断拒绝,随后稍微压小声音问起了这次的正事,“是家里让你来找我的吗?”43BJN

  “如果我说是呢?”雪之下阳乃说。43BJN

  “那就不是了,母亲的性格我知道,我已经是她营造的雪之下家的竞争比赛中的‘失败者’了,还是主动弃权的那种,她绝对不会主动过问我的事情,而父亲只会对母亲唯命是从。”43BJN

  雪之下叶藏拿着抹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器皿,“所以,你一个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姐姐?”43BJN

  “我说了啊?我怕亲爱的弟弟你一个人在东京生活地孤苦伶仃,作为最大的长姐肯定要来关心关心你。”雪之下阳乃双手捧着脸,笑意不减。43BJN

  雪之下叶藏凝视着她的那对黑色的常人看不出深浅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这样啊……那就谢谢姐姐的关照了,但我没什么急需要的帮助。”43BJN

  “另外,咖啡过不了多久就凉了,想品尝美味的话建议还是趁现在吧。”43BJN

  “……太烫了,我想要等一会儿。”43BJN

  “喝咖啡就像去洗澡,想找一个绝对舒适的温度可不容易,浪费水资源总归是不好的。”43BJN

  “这样调侃姐姐是不对的哦?是姐姐说话太温和了?还是小叶藏到了叛逆期了?”43BJN2

  “对不起,姐姐,我爱你。”43BJN

  今天的雪之下家也同样其乐融融。43BJN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43BJN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