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拓装备设计局的坊员......同时也是执行作战的行动组的成员......就这些？”3tEKm
“是的，她既不是卡斯拓的主要决策者，也不是拥有强大到足以以一当千的战斗力。除了是研讨会的成员外，就只是'十分重要的坊员'的程度。”3tEKm
“看看，我就说这个人远远没有那么可怕，甚至都不如之前叛变的马利奇奥·坎普内。你说呢，唐杜尔？”3tEKm
“资料上说作为工程师，她的能力倒是不逊于坎普内，或者说和坎普内不相上下。这一点倒是可以证实的。除此之外，的确不见得她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太大威胁。......属下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派'天使'去专门消灭她呢？”3tEKm
“人偶女人一贯的小题大做罢了，说白了就是喜欢无病申吟。”蕾诺比丽略感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说起来那人偶女人现在还躺在发射装置里？”3tEKm
“是的。而且......”唐杜尔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魔术团那边的人说，博里雅里亚有一座大阀和岛上失去联系了，刹闸速度收到了很大影响。或许她得在发射装置里躺更长时间了。”3tEKm
发射装置中，可供心脏向造神之工输出能量的接口一刻不停地全功率运作。魔女紧闭双眼，躺在呈角度立起的金属容器中，深蓝色、海浪似的如液体般的物质环绕着她，稍稍没过她胸前暗红色的裂痕。3tEKm
金属容器中的那些物质可以保证魔女在失去心脏的同时，身体中的魔术回路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这甚至能使她保留有一丝意识。3tEKm
在被保留的这一缕意识中，无数记忆的洪流奔涌而来。对魔女来说，这正像是在经历一场很长的睡梦。3tEKm
“'丹姆夫·奥托曼吉恩爵士授铁骑士勋章，获帝国科学院终身首席科学家头衔'，您留名青史了！”3tEKm
“那怎么了，现在人们不都认为您才是奥托曼吉恩爵士嘛。”戴着巫师帽、身床露肩法袍的人偶少女，一边吃着红苹果一边拿着报纸悠哉悠哉地看。“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3tEKm
“那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爱丽丝贝尔。”正在实验台前忙前忙后的男人头也不抬地会了一句。“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是这个名字能带来的东西。这个名字就是财富，就是地位，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尊崇的待遇。要是没有这些，谁稀罕一个流亡者的名字！你说是吗。”3tEKm
“怪不得在公司里，您桌子前摆着的永远是'奥古斯特·胡艮贝斯'......”人偶少女坐在比桌子还高的书堆上，随手把果核精准地丢进远处角落的垃圾桶里。“那现在您的自我认识是什么呢？科学家还是魔术师？”3tEKm
“我的姓氏让我当然永远都是魔术师。这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套枷锁。曾经我也想要摆脱这把枷锁，但命运阻止了我的这个行径。......噢，瞧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呢，这些你早就知道了。”3tEKm
少女轻哼着愉快的小调，穿过一摞摞书籍、黑板和实验仪器，像在花丛中穿行的蜂鸟，来到她的主人身边。奥古斯特·瓦尔特·胡艮贝斯一如既往地在实验台前进行着他所谓的“大论证”。3tEKm
这事他已经雷打不动地坚持了将近十年，爱丽丝贝尔坐在上面的那些书籍，在这间秘密的研究室中还有十来摞，每一本都是被胡艮贝斯详细翻阅过的资料，其中大部分都是中世纪的神学经典和魔术典籍。3tEKm
“替我算出这些结果来，爱丽丝贝尔。千万别出错，否则这几天的努力就要打了水漂了。”3tEKm
“理论上要达到'无限'需要借助哪个等级的构造，推导一下，爱丽丝贝尔，结果待会儿就要。你可以做到的吧？”3tEKm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谁让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机巧人偶呢。”3tEKm
“您夸赞我的语句库什么时候才能更新一下啊，完美这种话我听得够多了！”3tEKm
“您自己还没研究明白'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就认为我'接近神'啦。”3tEKm
“唉，是啊......”胡艮贝斯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3tEKm
“刚才您说'一套枷锁'......莫不是就是指这个？”人偶少女递上一旁炉子中沏好的咖啡。3tEKm
“是的。”胡艮贝斯浅尝了下咖啡后又放下。“说起来......你醒来就跟着我，爱丽丝贝尔，有多久了？”3tEKm
“我只知道主人已经生出白头发来了。最早的时候才不会有这样的事。”3tEKm
“这么久了吗......它就代表着'那套枷锁'。”3tEKm
少女顺着主人所指的方向，从几米高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很古老的书。这书放在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位置，灰尘积攒到无法一下子抹干净的程度。3tEKm
“原书成于一千二百年前，早已消失，这是第六代的复写版。胡艮贝斯家族的祖先能留到现在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3tEKm
“这是......不行，看不清封面上的字。”少女用了个小魔术清除掉了封面上厚重的灰尘，但即使是这样，显露出来的书仍然显得十分古旧。“主人，这是什么？”3tEKm
“这是一千两百年前，胡艮贝斯家族第一代成名魔术师图卢邦鲁特·胡艮贝斯撰写的书，名为'暗之天启'。你知道的，爱丽丝贝尔，中世纪身居上层的精英魔术师普遍相信一种观点：已知世界的一切都在此消彼长、井然有序地运动，而能使得这种稳定秩序恒久延续的，必然是真实存在'神'......只有屹立在魔术顶峰的魔术师才有资格见到祂的真容。”3tEKm
“您总是跟我说您自己就是最杰出的魔术师呢。您一定能见到祂咯？”趴在桌边的少女托着腮反问说。3tEKm
“不，爱丽丝贝尔。恰恰相反，图卢邦鲁特·胡艮贝斯在这本书中驳斥了那些精英的观点。他认为，'神'并不以某种实体形式存在，而是融于已知世界的一切秩序之中。想见到祂，就需要将融入已知世界秩序的祂重新聚合起来，形成实实在在的实体。......”3tEKm
“......因为祂长久地不在，世界已经荒诞到了极点，只有将祂重新归复到祂的王座上，才能恢复一切已知的真实。换句话说，就是......”3tEKm
“就是只有用人为的方式才能达到......可是，可是！这要靠耗尽已知世界存在的一切才有可能实现啊，我的主人......”3tEKm
“是的，不这样做便不能实现。”胡艮贝斯的语气平淡无奇。“但已知世界本就是祂，重新归聚起来不也是祂么？”3tEKm
那一定很难很难，”少女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要让我来做这件事，我宁愿把自己的头砍掉。”3tEKm
这时，一股仆人模样的人推门进来，向胡艮贝斯深深鞠躬。“先生，有新的客户想要订购咱们的人偶。”3tEKm
“图卢邦鲁特的书和观点在他的子孙后代中差点失传，直到马丁尼·胡艮贝斯那一代才重新被重视起来。”3tEKm
“从马丁尼那时起，论证就在继续着，一直传到我。这也就是我所说的'枷锁'。我相信图卢邦鲁特的学说，我对他的观点深信不疑，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祖先，更因为他留下的观点经过论证，现在已经是快要完全得到证实的结论。......”3tEKm
“......但是，我是在难以言说的心境中意识到这一现实的。除了你，爱丽丝贝尔，没有人能接着我继续做这件事情——证明了祂存在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接下来就要将证明变成现实。......也许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并主动身体力行的。”3tEK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