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琳，纸笔。”莎乐蕾随口道，而奥菲琳立刻拿出纸笔——自从变成魅魔后，她已经习惯随身携带纸笔了，这让她感觉有点怪。41fD92
莎乐蕾接过纸笔，刷刷写下了几行字——只要鲁特和他的学徒能做出面粉一样的灰色石粉，她就付给他们每人三倍工钱。然后，她在这张简单的契约书上签下了名字。41fD9
“拿着，鲁特。”她将这张纸递给鲁特，老石匠困惑而颤抖地接过，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41fD9
“这是一份契约，白纸黑字的契约。”莎乐蕾平静地说，“我想要的东西类似于你们平常用的砂浆，但是更坚固，更好用。但我不是石匠，我的配方没有写清楚的地方，鲁特，我信任你，我希望你按照石匠的经验放手去做。”41fD91
一般的贵族不但根本不懂石匠这种“平民活计”，还会对工匠指手画脚。十几年前，他曾被月泉镇老领主要求烧制“金色的华丽石砖”，却因为做不出领主口中“华丽的金色”而被扣光了工钱。41fD9
而如今，这个少女，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并不懂石匠活儿，并且还给他……写了一份契约！41fD9
要知道，以往贵族老爷吩咐他们做活，可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书面契约？哪里有那种东西！41fD9
一念及此，鲁特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泪水重新涌出眼眶。他感觉自己今天流泪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要多，而一股炽烈的使命感也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41fD9
他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做出圣女大人口中“面粉一样的灰色石粉”。41fD9
离开了工匠作坊后，走在回领主府的路上，莎乐蕾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41fD9
随后她转过头去，见奥菲琳一直低着脑袋，念叨着“契约”这个词，于是笑道：“怎么了？”41fD9
“白纸黑字的契约是必须的。”莎乐蕾随口道，“哪怕贵族仍然可以反悔，可以撕毁，可以钻契约的漏洞，它也是必须的，因为这是一个开始，公平的开始……我既然当了这个圣女，就得做点圣女该做的事情。”41fD9
“您说这话，倒有点像商业与律法之神的教义……”奥菲琳一怔，随即笑道。41fD91
商业与律法之神，又称至高宝库之主，商人的守护神，也是大陆七正神之一。41fD9
“是么？那我倒真想了解一下其他神灵的教义了。”莎乐蕾也笑了。奥菲琳的话给她提了个醒，那就是商业。说到这儿，她就不禁开始想象起自己带着一帮魅魔，收商业税收到手软的好日子来。41fD9
“对了，那三个人类修女怎么样了？”莎乐蕾忽然问。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不免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一样。41fD9
而奥菲琳的脸色也怪怪的，看起来她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41fD9
“从她们的报告来看，强化了敏捷度的修女确实更加灵活了，而强化了记忆力的那一位记性也更好了……”41fD9
“看来我们的‘祝福’对精神属性也是有效的……我明白了，做得很好。等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我们就召集姐妹，把她们三人也变成我们的一份子。”41fD9
听到莎乐蕾承诺说会把剩下三人也变成魅魔，奥菲琳顿时喜上眉梢。41fD9
“另外，还有一件事……”莎乐蕾轻咳一声，“你和姐妹们空闲的时候，也记得帮我搜一下领主府的藏书室，德里克说里面有一件精灵手镯，可能是魔法物品，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博物志，旅行记之类的书籍……”41fD9
奥菲琳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而这位异界的魅魔修女尚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感情，在现代地球被称为——41fD91
“打工人意识到自己进了黑心公司时的绝望和悲凉”。41fD93
在傍晚时分，忙了一天的鲁特和学徒们亲自带着“水泥”，来到了领主府。接到消息后，莎乐蕾立刻从实验室里钻了出来，带着鲁特和学徒们来到了会客厅。41fD9
在豪华宽敞大厅里，满身尘土的鲁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学徒们也满脸惶恐。但莎乐蕾却毫不在意这些，在桌子上摊开了鲁特带来的布包。41fD9
布包里是满满的灰色粉末，就如她之前所说，精细如同面粉。莎乐蕾拈起一撮粉末在指尖轻搓，感受着水泥粉的细腻，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石粉看上去和她记忆里的现代水泥粉差不多，但效果还有待验证。41fD9
“圣女大人，请您先……先试一下，这个……”鲁特结结巴巴地说，莎乐蕾说过这种东西能风干凝固成坚硬的石头，他虽然做出了这种“圣女砂浆”，但还是对它的效果不太自信。41fD9
“鲁特，你带着那张契约书吧？”莎乐蕾温和地说。而老石匠立刻抖抖索索地拿出了那张白纸。41fD9
“契约书上写的是，只要你做出细腻如面粉的灰色石粉，我就付给你三倍工钱。至于它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那是之后的事。”莎乐蕾轻声说罢，拍了拍手，一个魅魔修女立刻拿过一个钱袋。41fD9
莎乐蕾打开钱袋，一枚枚地将钱币放在了桌子上。按照惯例，在月泉镇，一个石匠一天的工钱是八个铜币，而十个铜币能兑换一枚银币，学徒的工钱减半。41fD94
望着一枚枚放在桌上的银币，老鲁特和学徒们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学徒甚至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在清点完钱币后，鲁特的双手就开始有些蠢蠢欲动，直想把那些闪光的钱币全都扫到自己的口袋里。41fD9
但这时，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却从那些钱币堆里拈起了一枚凹了一角的银币。鲁特眼睁睁地望着那枚银币离开钱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就算那是成色不好的银币，也是银币啊！难道，难道这位圣女领主，还是要克扣他的工钱……41fD9
可下一刻，那只手把缺角银币丢回钱袋里，重新拿了一枚完好的银币放到钱堆里，将钱币推到了鲁特面前。41fD9
老石匠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慷慨仁慈的圣女领主，是特意用完好的钱币，换掉了那枚成色不好的！41fD9
“好了，你们清点一下工钱。”莎乐蕾笑眯眯地说着，而鲁特和他的学徒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股脑地围了上来，将钱币捧在手里，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感谢圣女大人……感谢圣女大人……！您真是我见过最仁慈的人！一定是……一定是女神让您来拯救我们的……！”41fD9
“接下来，我们就该测试一下水泥的性能了。”莎乐蕾微笑着示意他们起身，而看着一下子紧张起来的老石匠，她又说：“别担心，我们的契约已经完成，接下来无论水泥能否达到我说的效果，我都不会再克扣你们拿到手的工钱。”41fD9
听到这些话，石匠们才放下心来，个个翻来覆去地看着捧了满手的钱币，喜不自胜。41fD9
随后，莎乐蕾和鲁特等人来到了府邸院落中。由于莎乐蕾只知道配方，不知道水泥具体该怎么使用，因此讲这些事情全权委托给了这个老石匠。41fD9
鲁特和学徒们按照使用砂浆的经验，在莎乐蕾的建议下做了好几组对照实验，以不同的比例加入水泥粉和水搅拌，来确定哪一种配比最为合适。41fD9
“圣女大人，‘圣女砂浆’已经调配好了，请您先回去休息吧……”做完这一切后，鲁特在衣服上擦擦手，恭恭敬敬地对莎乐蕾说。41fD9
“我明白了……呃，等等，你们叫它什么？”莎乐蕾这才回过神来。41fD9
“但它叫水……”莎乐蕾话说到一半，看着鲁特和学徒们脸上的崇敬，于是无奈地笑了：“算了……圣女砂浆就圣女砂浆吧。”41fD9
随即她转过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奥菲琳，“对了，奥菲琳，待会来我的房间一趟。是卧室，不是实验室。”41fD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