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浓度的结晶和死亡本身结成的晶体，经由食用，进入了人的身体之中，”金警探说的如此有把握，仿佛这东西就是她造出来的，“快感被吸收之后，怨念就附着在人体之上，只等到死亡的时候爆发，就变成了这种怪物...”lq7Eo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思考索菲娅刚才给出的知识，还是在思考伤口，只是单纯地盯着索菲娅看。lq7Eo
索菲娅不得不开口，把金警探的注意力从不该注意到的地方搬开。lq7Eo
“此事在圣言录中亦有记载，使徒斯多亚在荒野中穿行，在坟前歇息，被殁亡者害了身体，诸神告诉他用玫瑰与水洁净了身子...”lq7Eo
“那我问你，圣言录里记载的玫瑰，是那种玫瑰？是泽兰大市这种玫瑰，还是被误认成荆棘之花的蔷薇？水是纯露还是河水还是泉水...”lq7Eo
“玫瑰据考证就是泽兰大市附近的香薰玫瑰，考虑到使徒斯多亚是在冬天的荒野中穿行，我有理由相信他用的是泉水，”金警官说的不急不缓，不紧不慢，“而且，这都是意向性的东西...所以，我帮您去准备水。”lq7Eo
得出这个结论让索菲娅稍有些不谨慎，她说不出来的抗拒和水有关的意象，于是，她这归结成为中毒的后遗症，据说某些疾病也会有如此症状，比如麻风。lq7Eo1
在地下室坐着的谵妄瞬间淹没了她的思维，来自黑暗中的低语和水一般凝重，死亡的呼吸离她有点近，在她反过身子的张望的时候，却又轻忽着飘走了。lq7Eo
那些笑声它比别的声音更冷硬，更缺少人性。 索菲娅听到他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冷，骤然吹起的风逼得她耳朵红肿，耳朵大概冻得通红，她身边没有任何东西有生命，风吹着，直到僵直的线条遁入黑夜。lq7Eo
从小腹传来的温度逼得她转过头，她看见了罗伯特先生在对着她笑，还有很多人跟着罗伯特先生在对她笑，要么是孩子，要么是孩子模样的。它们直直的伸出手，把索菲娅从如潮水的黑暗之中拖了出来，狞笑着把索菲娅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lq7Eo
带着血肉的牙齿被一颗一颗扔在地上，发出了叮咚作响的声音，她的舌头一舔，就满是血肉的深坑，骨茬和神经依旧在里面晃荡，被撑出的血液带着细腻的温度，丝毫没有疼痛，只有浓厚的血腥味。lq7Eo
她的声响无穷无尽，从阴影中成型的手宛如实质，把她带入了泥土的禁锢之中。lq7Eo
她想起了自己从哪个地方而来，又将到哪里去，从泥土中来的人，必将到泥土之中去。lq7Eo
索菲亚丝毫没有害怕，而是单纯的麻木——她忘记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这群从泥里来的人...lq7Eo
她从恐惧中惊醒，那些抓着她手的人此刻变成了她所见过的尸体模样，粘稠的液体掉进了她的眼睛，骤然激起如烟烧火灼的疼痛...lq7Eo
索菲娅的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来自死亡的呼唤从未有如此的深切过！那些摇晃的人影重重叠叠，压在她身上，胸膛被越压越瘪，最后干枯的喘不出一口气，如同一团干燥的胶质。lq7Eo
她终于被疼痛拽出了虚幻的辩解，那些晃荡的人影被带着刺的蔷薇抽散在空气之中，弥漫的花香在暗淡的地下室里不断氤氲，最后浓厚得像一层云。lq7Eo
玫瑰的倒刺抽打在她的小腹之上，倒刺之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肉，黄色的玫瑰被血涂得殷红，高贵的红色流淌在脉络之间，驱逐了纯粹的黑恶。lq7Eo
枝叶，尖刺，在金警官的抽打下留下浅浅的痕迹，接着她小腹上的伤痕就会不情不愿的红肿，在刺痛中带着异样的瘙痒，那些黑色，就在受难之中被驱逐的一干二净。此时，她的手不顶用，扭也不顶用，只逼得一条条的肌肉、一件件的脏器和一根根的骨头都被这毒液和血液的双重作用调动起来，在喘息和挣扎中取得的诡异平衡。涎水和眼泪总算从她的嘴边同那条粗壮藤蔓的边缘流了出来，随着重力，和着汗水，一起滚着尘土，拉着淡黄的长丝，坠到了淡褐色的土地上。lq7Eo
金警官给她想了办法，喂了她些某种透明无色无味的液体，带着淡淡的盐味与腥臭，她脸颊上的软肉被捏的生疼，索菲娅睁开眼，却看见了金警探的紧张的面颊，那些牙齿都回到了嘴里安稳的待着，只剩下一层层的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裳。lq7Eo
金警探抓着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松软的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压在了金警探的身上，她手软的身体却承受住了索菲娅的重量，从一楼带到了盥洗室的门口。lq7Eo
浓郁的玫瑰味驱散了她这几分钟来的疲软，被简单祝福过的水带着玫瑰的味道，金警探把她连着衣服直接塞进了水桶里面，绵密的血丝因此从水中蒸腾而上，带着更加鲜明的刺痛。lq7Eo
她嗷了一声，从水中雀跃而出，却被金警探按回了水中，寒凉的水围绕着她的身体，从肺中吹出的空气拉出一长串气泡，融入眼帘，掀开眼睑，摩挲着眼球。lq7Eo
裙子贴着她的皮肤，粘着她的躯壳，勾勒出完整而优美的线条，金警探稍稍咽了几口口水，因而乔装得更为正经。lq7Eo
漂浮的玫瑰因而渐渐褪色，破碎在水中变成了一团浮着的黑色粉末，溶解在其中，就成了越发浑浊的黑色液体。lq7Eo
痛楚离开了毒素，反而越发的鲜明，之前积攒下来的疼痛在意识的边缘膨胀开来，炽热而微妙，种引而不发的、不可言喻的、暗中生长的期待令她恐惧而震惊，对疼痛的期待就更令人沉湎。伊蕾娜因而觉得什么东西擦过了脸庞，似乎是要给她擦去有碍观瞻的涎水，最低程度上保持着体面。lq7Eo
所以，当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似乎特别地停留了片刻，这就使得燥热几乎完全地失去了感觉。身上所有的液体，眼泪、鼻涕、汗水、血液、骨髓都如水银泻地一般，淋漓尽致地流光了。她感到自己成了根洁白的羽毛，在轻清的空气里飞舞，梦一样，风一样，被一阵敲门声送到了辽阔的天里。lq7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