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急需一本《大地巡旅》 4
尽管身上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但安东尼认为他这几天的收获颇丰。loDBJ
这座偌大的曼斯菲尔德监狱之中，他很少会有能够沟通和聊天的对象。杜玛是其中一个，但自己与她并不总是能时刻见到，对方需要治疗伤患的时候他自是不能随意打扰。loDBJ
他的到来也多少唤起了安东尼有关过去的回忆，尽管对方嘴上一向不饶人，但手上的本事和学识都不是正常囚犯应该有的水平，很是和他聊得来。loDBJ
一个可以随意交谈的对象，一个本事大到能够让他倾泻心中的怒火，却依然能用一副嘲讽的语气向他说着“该多吃点饭了大个子，否则在我出手之前你就得累死了”的人。loDBJ
这种嘲讽甚至勾不起安东尼的情绪，只是将此当作朋友的某些怪癖来看待。loDBJ1
毕竟在这种地方，来自他人的关照和包容本就是一件过分奢侈的事物。那份战斗方面的指导也是一样——他很确信，这世界上没有比一盒糖还要便宜的学费了。loDBJ
在又一次协助狱警装模做样压制住A、B区的暴乱之后，安东尼默默地将搜寻的视线收了回去。loDBJ
有时候杰拉尔德也会来到A、B区这边观察众人围殴的场景，但他现在显然不在这边。loDBJ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跟在那个油光锃亮的胖子身后，往地下的图书馆走去。loDBJ
等走到那些囚犯看不见的走廊之后，那戴着墨镜，嚼着雪茄的狱警顷刻间便挂上了那怎么都抑制不住的笑：“呦，是谁给咱们的安东尼打成这副模样的？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loDBJ
狱警巴顿除外。loDBJ3
身为典狱长伦道尔之下的第一人，他那如企鹅般摇摆的步态展现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懒散，单凭那高高挺起的肚腩就能看出，在这座连苍蝇都能算珍馐的监狱里该是过得何等滋润与惬意了。loD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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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只是淡淡地看了身旁的巴顿一眼，连回答的想法都没有——如果说先前的他需要礼貌来束缚自己的怒火，那么现在的他不需要向挑衅自己的人保持这种浮于表面的礼貌。loDBJ
“啊，安东尼，我的朋友。在这方面上，你应该和杰拉尔德先生学学，或者至少维持你之前的礼仪——至少那种模样下的你还不像是只野兽。”loDBJ
安东尼忽地有些想要咧开自己的那张嘴，露出巴顿口中那副狰狞的面孔来，看见对方被吓到屁滚尿流的模样，那一定会很有趣。loDBJ
和有些人待久了，就连他的性格也有了些变化。这或许是好的变化。loDBJ2
巴顿冷哼一声，将自己臃肿的双腿落在了地下一层的地板上。loDBJ
这层的图书馆通常没什么人会来，不过自从上次有人提倡引进一些漫画书之后，狱警来这边的兴致也高了不少。loDBJ
虽然空间不算宽敞，但高高的天花板和厚重的木门让它显得颇有些气派，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由数个大型书架组成的书籍区。四周的书架由深棕色的老榆木制成，边角处的雕花虽然因岁月打磨而变得模糊，但仍透露出它们曾有的精致，大抵是从某个市场买来的二手品。loDBJ
在他的身边已经堆起了仿佛小山一样高的书堆，也不知道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了。loDBJ
“啊，杰拉尔德。”和对待安东尼时态度截然不同，巴顿在看见杰拉尔德的时候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我的兄弟，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这几天赚了多少。”loDBJ
巴顿凑近了一步，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这还是多亏了你啊！那个项目简直就是摇钱树！一个月前我才投进去一万块，嘿，回头一看，账户上直接多了十万！十倍啊，十倍！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回报率！”loDBJ2
杰拉尔德的视线从面前的历史书上移开，平静地看向巴顿：“啊，我先前提到的那个项目开始运作了？”loDBJ
“对。”巴顿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压根没去管身后的安东尼，“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就在半年后了，到时候咱们赚个盆满钵满，说不定还能和伦道尔大哥点几个蓝卡坞的来监狱里尝尝。”loDBJ
青年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兴致，哪怕对方兴奋地唾沫乱飞，他脸上依然是一副乏味的模样，“相信我，你下次能听到更好的消息。”loDBJ
被人看出目的，巴顿也只是嘿嘿了两声，既然拿到了情报，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了：loDBJ
“那行，晚些点时间你要吃饭的话，我叫新来的狱警给你这送过来一份，我也不打扰兄弟你看书了。”loDBJ
随着门被关上，原本在一旁沉默着的安东尼也向杰拉尔德投来了奇妙的目光。loDBJ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像你第一天知道我是什么人一样。”loDBJ
杰拉尔德头也不抬，继续泛泛翻着手中的书，似乎完全没有仔细阅读书中内容的意思。loDBJ
安东尼特意挑选了一个远离巴顿刚才坐过的位置，手里拿着他昨天刚读到一半的书：“我还不知道你要离开。”loDBJ
青年嗤笑一声，手中翻书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就凭刚才那几句话？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给巴顿推荐了什么好东西呢。”loDBJ
“那是一个讯号，对吗？”安东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眼睛却一直盯着杰拉尔德，“上上届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刚好就发生在我进监狱之前，所以我一直记忆犹新……我过去还构思过一篇关于环绕骑士竞技展开的虚拟经济的论文，想从里面赚到钱并不困难。”loDBJ
“但一个局外人想要赚钱赚到最后，还要把里头那笔钱提出来……完全可以说是异想天开。”loDBJ
杰拉尔德抬头瞥了一眼自己在监狱中的好友，才发觉那张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些落寞：“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是一个话痨。”loDBJ
“或许吧，可能我只是先前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这一切对我来说显得有些突然了。”loDBJ
安东尼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换句话说，我最后能学习的时间，也只剩下最后的这半年了，又或者——”loDBJ
安东尼的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他那坚毅的眼神已经替他补充完整了。loDBJ
“如果你能在荒野上连续两天不吃不喝并跑出移动城市的速度，那么我觉得你可以和我一起行动。做不到的话，那很抱歉，我还不想成为某个大个子的预备粮。”loDBJ3
移动城市可以长脚躲开象征着天灾的源石风暴，他们两个没当过天灾信使的普通人，要么能跑出比风暴还要快的速度，要么就只能在荒野上等死，或者是祈祷某些浪迹于荒野的流浪者能够载他们一程。loDBJ4
“行了，事情还没定下来呢。”杰拉尔德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摇了摇从里头转出一块糖来：“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看起历史书？这就要从我昨天做的一个梦说起了——”loDBJ
毕竟他的话痨只是被对方给强行安上的，而杰拉尔德的话痨可是绝对的货真价实，随时都有可能发作。loDBJ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完了杰拉尔德讲述的故事之后，安东尼居然皱着眉头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似乎真的沉浸在了对方所描述的战场之中。loDBJ
“高卢的覆灭发生在接近七十年前，如果历史上真发生过这种事情，距离现在应该有一个世纪之远。至于是不是真的有过卡兹戴尔这个地方……我想我只有从一些萨卡兹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地方。”loDBJ
“呵，或许是萨卡兹们的理想乡？始终流浪的种族希冀于有一个能包容他们的地方，经典的叙事套路。”杰拉尔德瞥了一眼身边堆起来的书山，“算了，我也没期待过从这里的书中找到什么答案。但从梦中了解认知之外的事物，要么说明我潜意识里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要么我做的梦本身就不正常。”loDBJ7
听对方说到这里，安东尼反倒对描述中的一点感到有些好奇：“杀死你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如果对方在军中的地位比传说中的蒸汽骑士还要高，那么或许是高卢的皇帝禁卫？”loDBJ
“很漂亮，让我想起前不久出名的那个薇薇安娜·德罗斯特，尤其是眼睛的颜色……话说，你还真信我梦中的内容啊？”loDBJ6
杰拉尔德睥着眼睛看向聚精会神听故事状态的安东尼：“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相信这不是个单纯的梦？”loDBJ
听到这里，安东尼沉默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的答案。loDBJ
在过了大约半分钟后，他才抬起头，对杰拉尔德认真地说道。loDBJ
“如果你只是笼统的描述了一些大概的场景，我会认为这仅仅只是你对于战场的回忆和应激反应。”loDBJ
“但如果你能如此细节的描述出梦境的每一个细节，从蒸汽骑士的铠甲纹路到剑刃插进身体之后的感受。”loDBJ
“我会建议你对待的更慎重些。”loDBJ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