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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2】

  一天晚上,当我聆听着雕像林立的宏大广场中的演讲时,感觉到了变化;然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肉体。在奥拉索尔 (Olathoe) 城——这座位于萨尔基斯(Sarkis)高原之上、被诺峒(Noton)峰和卡迪弗尼克(Kadiphonek)峰所挟的城市的街道上,我不再是一个陌生人。现在,我的朋友阿罗斯(Alos)正在演说,他的雄辩使我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因为这是一篇真诚的、爱国者的演说。那一夜,传来了戴科斯(Daikos)沦陷、因纽特族(Inutos)进击的消息;因纽特族是一群矮胖的黄皮肤恶鬼,他们五年前从未知的西方出现,残破了我们的王国,最终包围了我们的城市。假如位于山麓的筑垒地域也被攻陷,那么,除非每个市民都能以一当十,否则就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他们侵入高原。那些矮胖的生物精通战争的艺术,不知顾忌荣耀,而正是荣耀保护了我们这些高大、灰眼睛的洛玛尔(Lomar)人,使我们不被残忍地征服。lqgKk

  我的好友阿罗斯是高原上全军的总帅,我国最后的希望就担在他的双肩。此时他正讲到我们面临的灾祸,并呼吁奥拉索尔的人民——洛玛尔人中最勇敢的一支——铭记祖先的传统:当不断推进的大冰川迫使我们的祖先离开佐波纳 (Zobna) 、往南方迁移之时(就算我们的子孙终会同样被迫逃离洛玛尔之地也好),他们勇猛地扫清了挡在前进路上,长臂、多毛、善食人的诺弗·刻(Gnophkeh)一族。阿罗斯没有把我编入作战部队,因为我身体虚弱,在紧张而劳苦之时,还会陷入莫名的昏厥。不过,就算焚膏继晷地埋头于对《纳克特抄本》(Pnakotic Manuscripts)和佐波纳父祖们的智慧的研究,我的眼睛也是奥拉索尔第一好的。因此,我的朋友为了让我有所作为,就把无比重要的职责赏给了我——他命我登上塔普宁(Thapnen)的观望塔,去当全军的眼睛。如果因纽特族穿过诺峒峰背后的隘口、对守城部队发起奇袭的话,我就要点起烽火,向等待着的士兵们发出警告,把城市从迫在眉睫的危难中拯救出来。lqgKk

  我孤身一人登上了塔,因为所有身强力壮的人都去守卫山脚下的隘道了。我好几天都没睡过一觉,兴奋和疲劳使我头痛而晕眩;但我决心坚持下去,因为我深爱着我的祖国洛玛尔,深爱着奥拉索尔——这座被诺峒和卡迪弗尼克两峰环抱的大理石之都。lqgKk

  可是,当我走进塔顶的房间时,却望见犄角般的亏月正放出鲜红的、不祥的光芒。这摇荡的光芒穿透了沉淀在遥远的巴诺夫 (Banof) 山谷中的雾气,而苍白的北极星却在天花板的缺口处闪烁着,它的脉动就像拥有生命,它的凝视就像恶鬼或魔王的眼睛。北极星的魂魄向我低语着邪恶的言辞,富有节奏地重复着可恶的约定,引诱我进入叛国的安眠:lqgKk

  “睡吧,观星人,直到天球lqgKk

  经过两万六千年的岁月,lqgKk

  运转一周,那时我将再度lqgKk

  回到现在燃烧着的场所。lqgKk

  其后,沿着天空的轴线,lqgKk

  将会有其它的星辰升起,lqgKk

  那些抚慰和祝福的星辰lqgKk

  将会在甜蜜忘却中升起。lqgKk

  当我运转的周期结束之后,lqgKk

  往昔才会去纷扰你的门扉。”lqgKk

  我徒劳地抵抗着睡魔,企图把这些不可思议的词语和我从《纳克特抄本》中学到的关于天空的传说联系起来。我的头昏昏沉沉地低到胸前,当再次抬头时已是身在梦中。我朝窗外仰望——在那些恐怖地摇曳在梦境沼泽中的树木上空,北极星正对我咧嘴微笑。尽管如此,我依然身在梦中。lqgKk

  我被耻辱和绝望攫住,只能疯狂地哀嚎。我乞求周围的梦境生物们,在因纽特族偷偷通过诺峒峰背后的隘口、发动奇袭,攻陷城塞之前,把我从梦中唤醒;可这些生物都是恶魔,它们嘲笑我,说我根本没在做梦。我说,当我睡着的时候,那些黄皮肤的敌人也许正在慢慢地靠向我,然而这些生物竟只是对我加以嘲笑。我又说,我的任务失败了,我把大理石之都奥拉索尔出卖给了敌人,我背叛了我的好友阿罗斯总帅,但梦中的影子却只是愚弄我,它们骗我说,洛玛尔之地只在我夜晚的梦幻中存在,而在那北极星高挂天穹、赤红的毕宿五爬行在地平线上的地方,除了千万年的冷雪冰封,并无一物、除了一种被寒冷摧残的矮胖黄肤种族,并无一人——那个种族的名字,叫什么“爱斯基摩”。lqgKk

  罪恶感折磨着我,我癫狂地想要拯救那座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长的城市。我被困在这怪异的梦境中,在梦里,我住着用石头和砖块建起的房屋,这房屋位于不祥的沼泽和修在低矮山丘上的墓地南方。我努力摆脱梦境,可一切奋斗都归于虚空。凶狠而邪恶的北极星依然在黑暗的穹窿上睨视着下界,它令人生厌地眨着,就好像一只疯狂的眼睛,似乎要传给我一些奇怪的信息。然而,除了它过去曾经告诉我的信息之外,北极星什么也没有唤起。lqgKk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