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控室里出来以后，塞雷娅默默躲开路上的监控器，直到回到了正常区域中才开口说话道：“你想把安东尼他们交托给赫默？”3tORh
“通常来说，我不会信任一个我还没见过的人，但既然有你的保票，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糟糕的选择。”3tORh
杰拉尔德轻松地跟在塞雷娅后面。原本被单独叫出来，一副揣揣不安模样的卡夫卡早已逃之夭夭，回到A、B区去了。只有他们两人在看完了监狱里的录像后才堪堪动身返回。3tORh2
“安东尼需要了解他那部分的过去。”他接着说道：“而我身上的问题会涉及到卡西米尔内部的一些矛盾，能让他们不被追踪到最好。不过看卡夫卡这么‘机灵’的一个人，你口中那位单纯的老朋友会选择相信她，我还是挺惊讶的。”3tORh
塞雷娅的眼底多出几分感慨，但很快又化作了平日里的古井无波：“等到越狱后，他们应该会去赫默现在所待的地方，伊芙利特也在那里，那是一家叫做罗德岛的医药公司。如果你并不急着赶回卡西米尔，我会建议你亲自去上面看一眼。”3tORh
“我听说过，是一家医药公司，我之前看见他们的人事在大骑士领招募人手。”杰拉尔德点了点头。“有什么说法吗？”3tORh
“它们主攻矿石病相关的研究。”塞雷娅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很详细：“不算是寻常的一家医药公司，考虑到它们的公司位置是在一艘陆行舰上，它们的收益模式反而更偏向无国界医生。具体规模可以参考黑钢的巴伦移动基地。”3tORh
“……你确定你在说一家医药公司，而不是一个官方军事训练平台？”3tORh8
回想一下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日子，反正卡西米尔是从来没有这个资本的。3tORh
黑钢的巴伦移动基地被誉为是非官方机构持有并运行的陆行舰船中，规模最大的一艘。即使是从各个国家，包括维多利亚、莱塔尼亚等强国中挑选，能持有相应水平的旗舰也在少数。3tORh
非常有钱。3tORh2
医药公司本身很能赚钱，这是个毋庸置疑的事情，而之所以其他公司都不会选择研究矿石病这项领域，是因为技术壁垒加上研发成本方面的难题，导致还没等到收益就能把投资进去的钱给吃光。3tORh
另外，矿石病在某些国家并不受欢迎，连带着能治疗矿石病的公司也会被视作洪水猛兽——只要想想一群会爆炸的炸弹堆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样就知道了。3tORh
譬如卡西米尔，他们甚至连贵族的态度都是一概是有矿石病的人就会被驱逐出家族，因为矿石病本身无药可治，只能最大程度进行缓解。3tORh
家族的兴亡不能交付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不能交在一个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有矿石病的人身上。3tORh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建成的专门研究矿石病的公司，背后是怎么样的一个资本。3tORh
杰拉尔德边走边思考着创始人的动机，语气里也带了一丝探究的意思：“移动板块本身起到了一个人员筛选的过程，而且恐怕员工里也有不少有本事的，陆行舰可没办法只靠几个医疗人员运作。”3tORh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塞雷娅突然开口说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3tORh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德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塞雷娅的神情，可他又察觉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意味，于是只好笑了笑：“因为我的成绩很优秀？”3tORh
“不，我只是一直在思考，卡西米尔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以及你之后会怎么选择。”3tORh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希望你能来莱茵生命，和我一起合作，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胜过绝大多数的员工。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觉得你有着和我一样的目标。”3tORh
杰拉尔德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身前这个指导了他两个月的友人。3tORh
“莱茵生命的内部状况十分复杂，很可能只会让你虚度光阴。”塞雷娅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然而，在她稍作停顿后，语调里却多了一丝隐约的犹豫，“相比之下，罗德岛或许会是更合适的选择。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3tORh
“哥伦比亚的局势正在迅速变化，逐渐越来越复杂。而我与罗德岛的合作……今后可能会进一步加深。”3tORh
“所以你的意思是，”杰拉尔德挑了挑眉，“你希望到时候和你对接的是我？总不至于是让我打入罗德岛的高层，然后等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拍板定案吧？”3tORh2
塞雷娅抬眼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接话，只不过眼神里的无语已经暴露了她的态度。3tORh
但她的沉默本身便像是某种默认——某种另外一层含义的默认。3tORh
“唉，行吧。”杰拉尔德看着对方这副表情，就知道正常询问没有意义了，“咱们现在距离回房间还有点时间，对吧？”3tORh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塞雷娅将刚才的沉默抛在脑后，现在也不必去想一些复杂的情况，还是把目光放在当前要做的事情上比较好：“如果是要现在去检查刚才监控里看见的死角，大概率是来不及把全部检查完的。”3tORh
杰拉尔德简短地说道，“去监狱里唯一能看见外界的地方。”3tORh
曼斯菲尔德二楼的走廊，是唯一能看见天空的地方，也是少数没有放置摄像头的地方。3tORh
这里沐浴在外界的阳光之下，但哥伦比亚周围的荒野总会蒙着一层厚厚的黄沙，导致有时所见的天空也会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黄。3tORh
仙人掌和风滚草在这里是被辗过的常客，所谓“西部”电影也正是如此而来，人们怀念着哥伦比亚过去的拓荒者们，以及曾经的光辉岁月……和杰拉尔德前世的西部电影几乎一模一样。3tORh
“我听你说了很多。”还没有等塞雷娅询问邀请她来到这的理由，杰拉尔德便开口说道，“关于那个伊芙利特的孩子，关于哥伦比亚的事情。”3tORh
“不聊聊我自己的事情，好像也不怎么公平，也总是会让你误会。”3tORh
塞雷娅站在墙边，微微眯起眼睛，微风拂过走廊，带来一丝干燥的沙土气味，她的黑色制服在风中轻轻晃动。3tORh
“我不会强迫你说。”她说，“但我很乐意倾听你的故事。”3tORh
杰拉尔德靠着走廊的另一侧墙壁，目光掠过塞雷娅，然后落在天空的深蓝之中。3tORh
“我曾是一名贵族。”他缓缓说道，“在卡西米尔，加入国家军队的骑士贵族会失去贵族身份，权益会被冻结到军旅生涯结束，并收到监正会的雇佣。”3tORh2
“1062年，第十次乌卡战争，家族中的骑士几乎死绝，余下血脉关系淡薄的人也逐渐脱离了家族，选择投靠商业联合会来换取生存的空间。”3tORh
杰拉尔德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阳光的反射让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3tORh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的母亲去世了。她的死让父亲深受打击，而他……尽管继承了家族的名声，却并不擅长战斗。在所有的骑士家族中，他是一个尤为被动的存在，只能依靠过去的荣耀和社交来维系家族的地位。”3tORh
“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在于，由于我的父亲并不被卡西米尔官方所认可，我必须继承家族【长骑】的称号来让家族得以延续……否则家族的头衔就会被剥夺，这对于我的父亲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3tORh2
“但如果我要去继承这个称号，就要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成为竞技骑士，把自己的家族投靠向卡西米尔的影子政府，由企业组成的商业联合会。”3tORh
“要么成为征战骑士，虽然有可能死在战场上，但相应的，我的能力不会被摆在商业联合会眼里，成为他们的金字招牌，彻底把家族的头衔玷污——只要一切事物被娱乐化，标签化，那么这个家族的过去无论有多么荣耀，最后都只会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和调侃。”3tORh
声音随着风的流动缓缓飘散，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冷静而平淡的叙述。3tORh
“可尽管如此，我的父亲依然不希望拿自己虚无缥缈的尊严来换取我的未来，他想要妥协。只不过最后被我拒绝了。”3tORh
“毕竟，我本来就准备去那个属于我的战场。”3tO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