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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战斗疑云

  间桐慎二尽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lr5vb

  他知道人突然面对危险的焦虑和压力,会令身体产生通称“战斗或逃走”的神经反应,让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刺激心脏加速、呼吸急促、肌肉血管扩张。lr5vb

  这些自然生理反应,是为了令人体能对危险作出快速和强烈的应变,但同时也会在极短时间里消耗大量氧气和能量,令人很快疲倦虚弱,因此即使是很短促的打斗,其中所消耗的体能是非常巨大的。lr5vb

  另外,当心跳急促和缺氧时,肢体的微细活动技巧也会随之大降,让很多技术都无从发挥,甚至一些缺乏实战经验的武者,平日打套路招式巧妙,一到了真打就只能跟市井流氓挥拳殴斗无异了。lr5vb

  间桐慎二此刻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仿佛早已熟悉了修罗场一般,激烈的死斗反倒是让人觉得安稳,不过,他觉得这也可能是蜚蠊目的某些本能地体现,就像是在这短短的几瞬间中助他逃生取胜的几种能力。lr5vb

  他选择的兽性魔术的素材是在昆虫的世界里,没有特定居所和社会性,凭借自身对肮脏的环境具备的忍耐和免疫力,在严酷的自然界之中讴歌着自由的,如同流浪汉一般的昆虫群体,其名为蜚蠊目,通称为蜚蠊。lr5vb

  归结其最大的生存战略就是靠着集中在名为“尾叶”的器官上的触毛,靠着其能够感知到秒速两厘米的细微的风的流动的灵敏性,并将这些情报传递于名为“巨大中间神经”控制着行动的神经组织进行分析,因而能够瞬间采取回避行动的这套系统。lr5vb

  从察觉到那阵微风到付诸于行动所花费的时间仅0.044秒,那大概是普通人的10倍!lr5vb

  还有通常以六足中的三足着地的独特的步法催生出的瞬间移动术,将其换成人体大小其时速甚至能够超过300千米。甚至,据美国生物科学研究所的研究所示,即使蜚蠊有着双翅,但平时也不会使用,只有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其智力指数才会急速地飞升,在一瞬间学会飞行的方法,并使用计谋使自己脱离危险。lr5vb

  虽然关于昆虫的智力是如何测量得出的,又是如何判断昆虫是否忘记了什么东西这些事,间桐慎二也不是很理解,但托得这些特性的效果,在这种时候他也能够像模像样地耍些把戏,争取时间。lr5vb

  退出小巷在阳光下的少女,看着在巷中短短几个瞬间中发生的激烈的攻防,看着疾驰的巨大的剪刀,和在这逼仄的巷道中不断闪躲并不时在那苍白人形的身上刻下几记伤痕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某种类似于怒火的感情不断激荡在心头,让她比平日更加快速地回转着魔力。lr5vb

  “接续……”lr5vb

  青子向右臂的刻印注入了火花。lr5vb

  魔术回路决定了魔术师的基本性能,刻印是对行使的魔术加以辅助的演算装置,这是半吊子魔术师青子的最强后援。虽然效果会有一定的劣化,但只要使魔力通过刻印化的术式就可以进行再现,这也是青子作为苍崎家后继者的证明。lr5vb

  “行使二层,直流数纹……”lr5vb

  刻印的纹样转换成再现术式的形状,并连接上青子的魔力回路,就像变更列车的路线一样,形成了数十个回路,将然后她又将这些尽可能迅速的且尽可能谨慎的组合在一起。lr5vb

  无咏唱的魔弹威力有限,为了切实地蒸发那只异形,必须将出力提升至最大。lr5vb

  “魔力提供、固定大源……循环良好,射角决定,术式安定,大体完成。”lr5vb

  砖路上刻上了纹样,使用过去不曾使用的大咏唱,以此来行使过去不曾行使的大射程魔术,少女胸中存留些许的紧张与高昂感,让这位新人魔术师的手指开始鸣叫。lr5vb

  “认定完成,魔弹形式,收束投射!”lr5vb

  提炼魔弹的炉心在呜呜作响,青子催动着魔力奔走,架空之炎烧灼着青子的神经。lr5vb

  现在刻在地面的术式与青子联系着,术式的读取与实行和至今为止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输出力可不是那些所能与之相比的,同样的工程使用如此程度的火力甚至会危害到术者。或者说,作为炮身的自己有被烧毁的可能。lr5vb

  但是,能行……!lr5vb

  即使架空的热量以及上升到让人恐怖的程度,少女依旧如此确信着。lr5vb

  她注视着在黑暗中划动的身影,注视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并无声地向前踏了一步,伴随着这一步的动作,少女一边紧盯着藏匿于黑暗中的怪异,一边看着男人在墙壁上借力,飞跃过怪物的攻击后落在地上,俯低身子在不断延伸的苍白之手织成的网间穿行而过,灵巧地回到了自己身侧,伫立着。lr5vb

  然后她就紧跟而来的巨大的剪刀为目标重新划定魔弹轨迹,扣下了班机。lr5vb

  下一瞬间汹涌的青色的光芒淹没了幽暗逼仄的巷道。lr5vb

  轰!lr5vb

  一闪即逝的魔炮的光辉逐渐散开了。lr5vb

  间桐慎二逐渐能够窥见其中,那个巨大的剪刀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被那恐怖的热量彻底蒸发了吧,本来交错纵横的苍白之手也只剩些许残肢断臂零落在地上,然后,那个怪异的本体呢?lr5vb

  男人再次向前移了移视线才发现那个苍白的人形,虽然那个眼睛和嘴的部分开着空空的黑洞的惨白的脸还似乎保存完好,但胸腔和腹腔右侧壁已然形成了巨大的空腔,无数细小的惨白颜色的触手从伤口臂上伸出,似乎是想尽力缝合住,但似乎因为缺失的体量太大了,这些细小的突触逐个逐个地垂了下去,失去了活力。lr5vb

  已经结束了吗?lr5vb

  间桐慎二看着怪异那不合理的白色头部上充当脸的那一部分就像溶化的奶酪一样溶解,滴落在地上逐渐摊开的样子,暗自揣测着,但心里有残存着某种暧昧的不合理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没被自己注意到,是十分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东西。lr5vb

  是什么呢?lr5vb

  他快速地扫视着整片战场。lr5vb

  有什么没被注意到呢?lr5vb

  躺倒在地上的怪异的残肢,被撕碎成碎片的少女的肢体,被魔弹的冲击破坏的半垒墙壁和被热量灼烧出的污痕,还是黑煤油一般的鲜血被煮沸升腾起的难闻的气味?lr5vb

  不,不,不,并不是这些。lr5vb

  是更加暧昧,不易被察觉到东西。lr5vb

  忽然间桐慎二楞了一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那是少女被剪刀剪断落在地面上的头颅,酸浆一样红色的发卡还在头发上,此刻却早已分不出究竟了,然后在那旁边就是苍白异形倒在地上逐渐融化的头颅。lr5vb

  距离很近……lr5vb

  当初这怪物将少女头颅剪断后再拾起来是要干什么来着?lr5vb

  间桐慎二就这样怔怔地思考着。lr5vb

  然后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lr5vb

  怪异人形溶化之后的流体前端像触手一样伸向并缠住少女沾满鲜血眼睛空洞地张开的脑袋,缠上去的几只触手如舌头般舔舐、吸附脑袋,就像阿米巴原虫在摄取食物一般,粘滑而毛骨悚然地蠕动着。lr5vb

  滋噜、滋噜、滋噜……lr5vb

  那就简直是在陵辱那幼小的头颅。lr5vb

  间桐慎二无言以对,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lr5vb

  忽然,溶解了的头部就像将贴在表层的橡胶剥落一般,顷刻间与吸附的少女脑袋分开。然后在下一刻,苍白色的怪异人形在间桐慎二和苍崎青子面前,眼看着开始可怕的变形。lr5vb

  煞白的头发生剧烈地隆起、扭曲。lr5vb

  然后以此为开端,不定型的头部开始加速反复变形,不合理的粘土捏成的物体如今就像内部封入了沸腾的水一样噗咕噗咕,开始剧烈地搏动,一时间就像被投了毒的软体动物一般,不断地进行剧烈的变形。lr5vb

  不久后在某个点上跨越了分界线,整体找到了共同的方向,开始有序地变形。lr5vb

  就像昆虫变态的快镜头影像。lr5vb

  如同羽化一般,长出大量的头发。lr5vb

  如同贴上膜一般,生出了眼皮。lr5vb

  鼻子凸了起来。lr5vb

  嘴唇分开来。lr5vb

  如同溶解、雕琢,形成脸颊,造出下巴。lr5vb

  然后曾像粘土块一样的眼睛和嘴的部分只开着空空的黑洞的惨白的脸在转瞬之间变得与滚落在脚下的少女脑袋一模一样,完全了骇人的变形。lr5vb

  最终,一位“少女”倒在那里。lr5vb

  此刻看到的情景,如果没有分崩离析撒落在地的那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对眼前这个少女一定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这是一位瘫倒在血海中,胸腹腔开了大洞,濒临死亡的少女。lr5vb

  那拟形变化出的声带也似乎是传出了微弱的呻荶声和求救声。lr5vb

  一度变得光亮的眼眸也在转瞬间变得灰暗,红润的双唇也眨眼间变得苍白如纸,这怪物,这异形,这少女终于还是要死了。lr5vb

  那种伤势断然无能够幸免下来的可能。lr5vb

  苍崎青子注视着这个少女,重新抬起右手,似乎要重新补上一记魔弹,但又似乎因为少女垂死中渴求生存的殷切的目光和表情太过完美,让人产生的疑虑,甚至达到了令人怀疑自己的记忆与判断的地步,才迟迟没能扣动扳机。lr5vb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她”也是会死的,不需要在做什么了吧。lr5vb

  青子也不能肯定自己心中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lr5vb

  同时,少女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气愤,为事到如今却依旧有些犹豫不决的自己感到羞耻,但也无从发泄只好一人生着闷气,沉默地注视着那个赶赴死亡的少女的身形。lr5vb

  ……lr5vb

  “这是……什么啊!”lr5vb

  就在少女迟疑,男人沉默之中,另一个不同于两人的声音在这幽深逼仄的巷道的另一侧想起了,似乎是因为看到了难以接受、难以承受、超乎想象的非日常而产生了混乱。lr5vb

  间桐慎二看见了那个人,也认出了那个人。lr5vb

  该怎么说呢,难道是要开同学会吗?lr5vb

  这位驰尾勇路同学!lr5vb

  男人心中划过了一个滑稽的想法。lr5vb

  然而,这时倒在地上的“少女”也用那已经模糊的眼睛看到了这位穿着衣领上印着校徽的衬衫,下面搭配黑色西裤的中学生,“她”用尽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说出了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lr5vb

  “救救我,勇路同学!”lr5vb

  然后就再没了声息。lr5vb

  驰尾勇路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似乎还没能理解理解现况如何,似乎是想要把现在当作傍晚的一场臆想、一段噩梦,这样欺骗自己,但空气中沸腾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却又毫不遮掩地向他宣誓着某种事实,他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又像是领悟到什么一样,咬着牙向前进了一步。lr5vb

  他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玩伴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在巷道另一头的一男一女,他能够听到似乎是有某个人嘟囔着“时机太差了吧!”lr5vb

  时机太差了?lr5vb

  为什么差?lr5vb

  是目睹到他们杀了知沙都吗?lr5vb

  自己接下来也要被杀吗?lr5vb

  已经绝望,因恐惧而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驰尾勇路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般剧烈的跳动着的声音还存在,他感觉对面两个人似乎说了什么,是在商讨要如何处理自己吗?lr5vb

  在这时,在视野的一角,他注意到了那个女人似乎向前迈了一步,而目睹这一幕的驰尾勇路终于是理解了,不想被杀的话就必须要抢先一步,杀了他们,杀了杀死知沙都的他们,杀了想要杀死自己的他们,杀!lr5vb

  于是,这个表情依旧因恐惧而痉挛的男孩,张大双眼,张开口,犹如揭开盖子后从打开一个小孔的内心深处的孔洞滴出墨汁,混入恐惧与憎恶的,可怕的浑浊而富有粘性的感情成为汲取原本存在的纯碎恐惧的水泵,释放出犹如压缩过的杀意一般放出压低过的叫喊。lr5vb

  “掠夺自由之人啊,禁锢起来吧!!!!!”lr5vb

  伴随着这一句咒言,驰尾勇路眼睛中亮起异常的光芒,紧接着以他视野落点为轴心的土地上,无数的铁针拔地而起,堆积成林。lr5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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