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耶重炮离开特雷森学园,为凯旋门远征做最后的准备。kXzDb
一路上的电车颠沛极了,天际线远处海天交接,远远的望不见边界,落日沉入海波荡漾的大海深处,波光粼粼,镜似的映照出黛蓝色的天。kXzDb
这里是墨田区,在去年时间的七月尾声,她曾与某人回归东京,参加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祭典。kXzDb
如今故地重游,街坊巷角景色依旧,霓虹灯沉默眨着眼,藏在梧桐树的倒影里,摇曳出朦胧的颜色——这一切无不让摩耶重炮意识到,过去那段难以说出口的心思,早已是一年前的过去,时间的大手无声而轻柔,像是海浪拂过沙滩,细细纠结少女的心思,然后冲洗的一干二净。kXzDb
温泉的入口藏在老街的深处,分明身处东京都市圈,却巧妙的隔绝了喧嚣与尘烟,深青色的鹅卵石铺在路面上,被时光磨得圆润,俏皮的顶弄过路人的小脚趾,沿着地图的方向,传说中三女神的密汤已经近在眼前了。kXzDb
摩耶重炮抬起头,看见古朴的温泉旅馆,老杉木的拉门搭配白色的油纸灯笼,看起来颇有些江户时代的古风。kXzDb
门扉两侧的侍者微微躬身,她们是少女的年纪,脸上的稚气介乎欲脱未脱之间,浴衣洁白,袖口刺着浅灰色藤蔓样的家纹。kXzDb
这间温泉其实是目白家的产业,虽然听起来很不符合赛马娘的设定,但就事实而言,世家门阀的确要比野生的赛马娘优秀那么一点点。kXzDb
紫白色长发的赛马娘等在门内,她有沉静的眸子与端庄的仪表,一颦一笑间无不阐释着一位优雅风度的大小姐——只是随着视线向下,这份优雅戛然而止了。kXzDb
那是一张轮椅,束缚住曾经最强最一线赛马娘的双脚,像是一具监牢,锁住一切不甘的不情愿的内心。kXzDb
目白麦昆,目白家大小姐,春天王赏二连霸,最强的长距离赛马娘,德高望重令人倾佩的老字号实力派学姐,现状退役。kXzDb
那是名为悬韧带炎的魔鬼,痴缠在曾经赛马娘的脚踝上,化作痛苦的锁链,纠缠出难以开解的命运。kXzDb
目白麦昆微微躬身,这是表示欢迎的意思,她与摩耶重炮过去倒也算是朋友,只不过时光扰扰,如今物是人非,像往常亲切的体己话卡在喉咙口不是滋味,时间的确是最残酷的毒药——kXzDb
它摧毁了友谊,摧毁了信任,摧毁赛马娘青春而稚嫩的梦想,也摧残那身体,使名为赛马娘的荣光倦染陈灰。kXzDb
摩耶重炮说,她像半年前一样勾起嘴角打着招呼,伪装成过去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笑——只可惜时光荏苒,那份过去的青涩早已不在。kXzDb
目白麦昆让开道路,老迈的管家推动轮椅,向后两步,让两人并肩前进。温泉旅馆的走廊又长又深,昏暗的烛火摇曳,沁出陈年的松油香,夹杂若有若无潮湿近似水仙气味的香薰,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回荡在天花板深处,踢踏,踢踏,踢踏……kXzDb
你也一样。这种顺嘴的吐槽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摩耶重炮心中踟蹰,她与目白麦昆好久未见,谁成想再一次相遇,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号称长距离第一的学姐,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才算高情商?总不能学某人犯起嘴贱,说些不合时宜的地狱笑话……kXzDb
目白麦昆扬着眼睛,好看的长睫毛一眨一眨,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粉紫色的瞳孔盯着摩耶重炮,分明是笑了起来——这说明摩耶重炮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这位学姐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总有些过分敏锐,这也算是大小姐的修养吗?kXzDb
“不用在意。”目白麦昆摇头,她看着摩耶重炮的窘迫,以手掩口,分明“咯咯”笑了起来。摩耶重炮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不该接话,从以前开始,她似乎就算不上什么有主意的人,面对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现状难免有几分麻爪。kXzDb
“我只是暂时参加不了比赛,但放弃的话,一切就当真无从谈起,坚韧不拔是名门理所当然的气度,所以不需要对我表现出同情或者怜悯。”kXzDb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坚韧不拔能起到作用的范畴了吧,或者说咱们处在两个世界观,您那边是相信友情与羁绊一类的超级系漫画?摩耶重炮心中狂乱吐槽,她总觉得目白麦昆魔怔的样子有几分眼熟,顶着这种程度的伤残还想比赛,赛马娘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kXzDb
话说一半,摩耶重炮缩了缩脖子,空气中的重力分明更沉重了几分,让人感觉如芒在背。kXzDb2
目白麦昆微微颔首,似乎满意似的,将摩耶重炮的房间安排在最靠近密汤的深处。kXzDb
也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怎么的,大半夜夜深人静的时间,摩耶重炮横竖睡不着觉,脑子里完全一团乱麻,小心思像是肥皂泡一样噼里啪啦溢出心底。kXzDb
这种情况是房间是待不下去了,摩耶重炮无声叹气,蹑手蹑脚爬起身子,穿上目白家提供的条纹浴衣,两脚一蹬踩上木屐。kXzDb
出了鹅卵石的小巷,霓虹灯光已经绚烂起来了,嘈杂的人烟,烟火,熙熙扰扰的汽笛,小汽车的车灯汇成灯光的长河,沿着街道,流淌向上班族疲倦而温暖的梦境。kXzDb
温泉旅馆地处少见的老街,这边不似商业区那般喧闹,藏在高楼大厦脚下,像是梧桐树盛夏时绿叶无声飘落,这边积成一座公园,那边积成一滩小河,小河对岸梧桐树熙熙攘攘,微微招手,摇曳安静祥和的夜色。kXzDb
摩耶重炮坐在道闸栏杆上,小口小口喝着红豆汤,这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特产,满满的糖精勾兑,一口下去满是工业化的廉价幸福感。kXzDb
河岸对面能看到商业中心的led荧幕,摩耶重炮有一副好视力,依稀能辨认出那是自己的远征海报——最有希望的一年,大概类似这个意思,协会一直喜欢吹牛不打草稿,当然,他们或许是打心底这样认为也说不准。kXzDb1
易拉罐“po”的一声脱手,在夜色中拉出优美的弧线,只可惜差了几分准头——易拉罐在垃圾桶的边缘几次碰撞,好不扫兴的掉回地面。kXzDb
纤长双手从天而降,捧住摩耶重炮的脸颊,没好气似的左右拉扯。kXzDb
听到熟悉的声音,摩耶重炮抬起头,看到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某一段时间里,对几人过分熟悉的微笑映入眼帘。kXzDb
摩耶重炮说,声音抑制不住似的,不自觉多了几分欣喜。kXzDb
“原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摩耶重炮吐槽,心有悻悻似的,歪开脑袋轻轻一撞。丸善斯基按住摩耶重炮的橙毛脑袋,九阴白骨爪乱挠一气,把少女的头发抓得蓬蓬乱起来。kXzDb
“诶嘿。”摩耶重炮卖萌一笑,亲切样的轻轻拱丸善斯基的掌心——这份神态已经与一年前接近了。kXzDb
丸善斯基也不恼,她放松身体,双手做支撑,整个人搭在了摩耶重炮的肩膀上,类似于风铃草一类的寡淡香气从摩耶重炮的头发间散发出来,像是斟酌似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可又像是心有灵犀,仅仅在眷恋这对彼此间弥足珍贵的夜色。kXzDb
她的第一声前辈稚嫩而软糯,像是曾经的小女孩,透露着天真烂漫与无忧无虑,怀揣不明不白的梦想与希望,就那样不明白的的仰起脑袋,像是只小白兔一样。kXzDb
丸善斯基无声扬起嘴角,她似乎不像与某人一起时那样恶趣味,只是静静听着,听摩耶重炮询问似的轻声呼唤。kXzDb
摩耶重炮眯起眼睛,整个人似乎放松起来了——她感觉这样的场景有几分熟悉,在过去的那一段一起训练的时间,她也曾无数次的在夕阳下,以各种各样的心情唤这位前辈的名字。kXzDb
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败的夜晚,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她对丸善斯基这样问了。kXzDb
这样的对话总是发生,时常发生,偶尔发生,或者根本没有发生,因为她已经记不清丸善斯基的回答了,只是恍惚间这样觉得,觉得那位前辈会露出不着调的笑,点她的鼻尖,呵斥她胡思乱想。kXzDb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意义,哪怕是赛马娘,也有赛场之外的人生价值……kXzDb
“所以,凯旋门这种比赛,尽力就好,只是g1而已,我也经常赢的。”kXzDb
丸善斯基说,她坐在摩耶重炮的身边侃侃而谈,那样子真是不着调极了。kXzDb
“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毕竟昭和少女的青春和你们肯定是有代沟的,情感啊羁绊啊纠缠不清什么的,那种事太糟太乱,根本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唯独有一件事是肯定的。”kXzDb
摩耶重炮恰时仰起脑袋,像是好奇似的,等待许久不见大前辈长篇大论的尾声。kXzDb
“只要赢下比赛。”丸善斯基说,“那份想要得到,不甘心的心情,为之坚持奔跑直到今天的意义,这一切都在赛场上。”kXzDb
会赢的。kXzDb2
摩耶重炮脑海中闪过不合时宜的台词,只不过某种失败的预感在脑海中浮现了——摩耶重炮只好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仰起脑袋,目光悠悠转转望向西方。kXz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