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藏身在门外的周蕴亲眼目睹了眼前这血腥的一幕。lqxRS
对于末日派这些人伦尽丧的畜牲，她当然没有什么同情心理可言，她只是对沈绮音如此果敢狠厉的杀戮感到惊讶。lqxRS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文静柔弱的小姑娘，在这方面竟然意外地铁血果断。lqxRS
如果是在和平时期，这种性格可能会让人感到恐惧，但在这样的末日环境下，只有让自己变得“冷血”，才能更好地活下去。lqxRS
末日环境，先杀圣母，这句话并不是瞎说的，像电影里那样犹犹豫豫圣母心作祟，只会害死很多人。lqxRS4
只不过说来也讽刺，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其实就挺“圣母”的。lqxRS
按照沈绮音一开始的计划，她是打算将据点直接平推，但被自己极力劝阻了。lqxRS1
因为末日派的据点里，除了他们自己的成员外，还有许多被抓进来当“祭品”的幸存者。lqxRS
要是强行进攻，谁也不敢保证那群疯子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将他们全部杀掉。lqxRS
总之，自己这次以身犯险，采取潜伏的策略，就是为了避免无辜者流血。lqxRS
她承认自己“圣母”，但没办法，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lqxRS
她紧贴着墙壁，顺着边缘，慢慢穿过大门，然后藏身摸进了文化馆外围区域。lqxRS
一丝丝念力如蛛网般延伸，一直连接至那两名末日派成员的残骸。lqxRS
随着她念头一动，两具尸体被拖入灌木丛，地面血迹在念力挤压下渗入砖缝，空气中只剩铁锈与腐肉交织的腥气。lqxRS
目前洞察能力可以覆盖的范围内，还剩下文化馆入口处的几个人。lqxRS2
这个国家跟沈绮音曾经的家乡一样，枪支管理非常严格。lqxRS
末日来临后，尽管官方部门已经放开了对枪械的管制，但云澜市这地方本身也没有多少武装力量，可以弄到武器的途径相对较少。lqxRS
既然末日派还没到人手一把枪的程度，那至少能说明他们自身持有的武器量是比较有限的，而弹药这东西比枪械更难搞，制造工艺也麻烦，就更不必说了。lqxRS
话说如此，沈绮音可不敢掉以轻心，周蕴没有她身上这种可以抵挡部分枪械射击的防护服，一旦被发现，那她的下场必然是死亡。lqxRS
趁着入口处那几名末日派成员错开巡逻的间隙，周蕴弓着身子，迅速潜入其中，然后将身体藏身于堆放起来的木箱子后面。lqxRS
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文化馆内部，对幸存者而言，这里是被末日派所占领的禁区，一旦暴露行踪，下场自然不言而喻。lqxRS
周蕴是医生，不是小偷或特工，因此这样的潜入行动对她而言压力相当大。lqxRS
她知道沈绮音可以掌控她的行踪，问题是，她没有无线电对讲机，也没有别的通讯工具能和对方联系。lqxRS
在缺失情报的情况下，文化馆就跟龙潭虎穴一样，步步充满杀机。lqxRS
早知道我离开基地前就该揣两个对讲机的，不过这地方用对讲机暴露的风险也很大吧......lqxRS
就在周蕴脑海里浮现这一想法之际，她忽然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一块木炭自己动了起来。lqxRS
这块木炭在她脚边滑来滑去，最后留下一道字迹：别动，左，两人。lqxRS
看到这一幕的周蕴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沈绮音利用念力操纵木炭为她提供信息。lqxRS
对啊！既然她可以通过探查和念力掌握对方位置并执行隔空刺杀，自然也能隔空为自己提供情报！lqxRS
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我也真是老了啊......lqxRS
周蕴在心底叹了口气，一只手扶着木箱，聚精会神聆听周围的动静。lqxRS
约莫半分钟后，木炭再次动了起来，在地面留下一行字迹：跟着灰尘。lqxRS
周蕴神色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地面的字迹便被沈绮音用念力擦去了。lqxRS
紧接着，一小撮灰尘凭空漂起，在周蕴面前组成了一个箭头。lqxRS
都不知道该夸对方聪明，还是骂自己太蠢了，居然没想到这种取巧的办法！lqxRS
虽然这么做只能保证沈绮音对自己这边的单向通讯，但这就足够了，毕竟需要情报支援的是自己。lqxRS
在沈绮音的指引下，周蕴很快便来到了文化馆一楼的展厅。lqxRS
末日来临前，这里曾是欣赏文化表演的地方，而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地方便荒废得像是废弃了几十年。lqxRS
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椅子腿、破碎的玻璃器皿和各种文化展品残骸，一具具干枯的尸体或躺或坐，血液早已干涸，凝固成一块块暗褐色的痕迹，与地面上的尘土和污渍交织在一起。lqxRS
这些尸体周遭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用鲜血绘制而成的符号，看起来这地方曾被用于举办某种仪式。lqxRS
就在周蕴思考下一步该去哪儿时，指引她的灰尘赫然变成了一个感叹号。lqxRS
疑惑之际，灰尘在半空中飘舞起来，并依次变换出一行文字：lqxRS
我，在，你，后，面。lqxRS2
最后一个字展现完毕，灰尘纷纷飘散，沈绮音从角落的阴影里徐徐飘了出来。lqxRS
说真的，要不是沈绮音提前给自己打了招呼，她肯定会以为是女鬼模样的实体窜出来了。lqxRS
沈绮音飘到她身旁悬浮停驻，低声说道：“里边儿的储藏室有动静，但似乎不是末日派的家伙。”lqxRS
“很可能是他们抓的人质！”周蕴神色有些激动，“我们必须去看看，而且他们的物资也可能储藏在那里！”lqxRS
那个地方，似乎存在着某种东西，但给她的感觉又不像是实体。lqxRS
说来倒也奇怪，明明是储藏室，却没有人看守，就连周围那些巡逻的末日派成员，都没有专程巡到这里。lqxRS
沈绮音的洞察感知网覆盖了整个储藏室，从扫到的那些人类轮廓来看，她隐隐感觉门打开后，恐怕会看到什么不太好的景象。lqxRS
储藏室的门没有被上锁，因此周蕴只需轻轻一扭把手，门便开了。lqxRS
几乎是门开的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lqxRS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沈绮音还是不由得瞳孔一震——lqxRS
不到三十平米的储藏室内，十来个幸存者被钢钩穿透锁骨吊在半空，手腕还插着蠕动吸血的透明软管。lqxRS1
这些幸存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最年轻的小女孩才约莫13、4岁。lqxRS
他们有的被切掉手臂，有的被砍断双腿，更有甚者被挖空了内脏。lqxRS
始作俑者似乎想利用他们不同的部位，来拼凑出一具完整的身体。lqxRS
最外侧那名被吊起来，只剩一只眼睛的中年男人对上了沈绮音的目光，他奋力嗫嚅干裂的嘴唇，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lqxRS
“他们已经没救了......”周蕴十分冷静地说道，“更何况，就算救下来，现在这种末世，失去手脚的他们也没办法活下去，只会遭更多的罪。”lqxRS
沈绮音没有回应，她默默抬起手指，角落里一柄染血的匕首徐徐飘到中年男人胸前。lqxRS
男人仅剩的那只眼睛瞳孔微微颤抖，两秒钟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般，默默闭上了眼睛。lqxRS
周蕴快速打量完这间“屠宰室”，说道，“快走吧，我们的目标不在这儿，得去其它地方找，快点！”lqxRS
沈绮音微微颔首，退出“屠宰室”，周蕴紧跟其后，并反手将门关好。lqxRS
沈绮音手指抚过额前的发丝，缓缓开口：“我刚刚有留意文化馆的结构图，东北区就是这里的工人食堂。lqxRS
血袋需要保存在冷冻环境下，文化馆食堂会将蔬菜肉类放在地下仓库的冷冻柜里，或许我们可以去那儿找找。”lqxRS
“或许还有别的幸存者。”周蕴手指不安地揉搓起来，说道，“我们应该先找找被他们抓来的预产妇。lqxRS
我有预感，他们针对性的抓预产妇肯定是在密谋些什么恐怖的计划，如果我们能把那些人救出去，说不定可以破坏他们的计划。”lqxRS
“钢琴房......那地方空间大，我们可以去那儿找！快走吧，快！”lqxRS
“周蕴，钢琴房没人，你要找的预产妇，我大概知道在哪儿。”lqxRS
沈绮音伸出手，指了指北边的方向：“在那边，二号展厅。”lqxRS
周蕴脸上满是无法被掩盖的焦急，不过沈绮音看得出来，她焦虑的并不是急需输血的唐缈，而是别的什么事情。lqxRS
二号展厅距离一号展厅并不远，只需要穿过一条笔直的走廊。lqxRS
周蕴的视线扫过走廊两侧，曾经展示民俗乐器的玻璃展柜，如今填满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断掌，每只手掌都摆出演奏乐器的姿势，像是在表达始作俑者变态的审美。lqxRS
漂浮在空中的沈绮音突然扣住周蕴的肩膀，念力丝线从她手上蔓延，掀开伪装成地砖的翻板。lqxRS
沈绮音不屑地轻哼一声：“是触发式陷阱，难怪这地方一直没人来巡逻。”lqxRS
“这说明尽头的二号展厅一定藏着重要的东西！”周蕴如是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我们得加快脚步了。”lqxRS
在末日来临前，二号展厅是用来欣赏音乐演奏的，因此里面都是类似歌剧院的装潢。lqxRS
最重要的是，沈绮音的精神感知不断反馈着里面有某种东西存在，明明跟实体很相似，却又并非实体。lqxRS
如果是实体的话，那些末日派的家伙早就或死或疯了，普通人是不可能抵抗实体的认知污染的。lqxRS
罢了，不管是什么，那东西对自己而言都是个隐患，需要尽快铲除。lqxRS
周蕴第一时间想要拉门进入，可就在她将手搭在门把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道陡然向她涌来，并在她反应过来前，将她的身体举到了半空中。lqxRS
反应过来的周蕴瞪圆了眼睛，立马质问面前的沈绮音：“你这是做什么？！”lqxRS1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沈绮音轻描淡写地捋了下额前发丝：“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lqxRS
“你，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来找医疗用品和血袋的吗？”lqxRS
“第一，你声称需要保证幸存者们的安全，救他们出去，所以不让我武力清扫，可刚刚在‘屠宰室’时，你对那些幸存者丝毫不关心；lqxRS
第二，在看到那群幸存者的模样后，你明显比最初要焦虑很多，显然你是在担心某人也遭遇同样的事情；lqxRS
第三，诚如你所说，我们是来找医疗用品和血袋的，可你不觉得我们在逐渐走偏么？”lqxRS
半晌，她苦涩地惨笑一声，抱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找你帮忙，确实不是为了幸存者基地，而是为了我的私事。lqxRS
我女儿是在三天前被那群畜牲抓走的，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lqxRS
那个领头的，披着教袍的家伙，他用我女儿做要挟，对我提了交换条件：lqxRS
“换？你知道么，我是妇产科医生，操刀二十年来，我见证了成百上千次婴儿的出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位刚出生的孩子对生他的母亲而言有多重要！lqxRS
我女儿的性命当然重要，她是我的一切，是我如今唯一的珍宝......lqxRS
但我依旧不会用无辜的孩子去交换她的生命！这是我的底线！”lqxRS
说这话时，周蕴的双眼肿的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像是已经接受自己的孩子注定死去这一事实。lqxRS
沈绮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念力戒指，宛若寒潭的双眸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lqxRS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沈绮音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只要说实话，我自然会帮你。”lqxRS
周蕴突然像是被戳了痛楚般面色一白，嘴唇一个劲儿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跟着抖个不停。lqxRS
隔了好几秒，她才咬了咬牙，露出痛下决心般的神态，坦言道：“因为我之前是末日派的一员......”lqxRS
沈绮音眼眸一凛，念力一点点向周蕴聚拢：“抱歉，你说什么？”lqxRS
“末日刚降临的时候，我太害怕了，信仰了几十年的东西轰然崩塌，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lqxRS
就在那时候，我听信了末日派的言论，认为人类的死亡是对神明的献祭，所以我加入了他们，但我是医生，不是刽子手，我只负责为他们疗伤......”lqxRS
“然后放任他们杀死更多的无辜者？坏人不除便会祸害好人，你救的那些人，第二天就会杀更多的人，说不定有不少人都间接因为你而死。”lqxRS
周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双手抱紧脑袋，泪如雨下：“所以我带着女儿逃了，逃进了避难所......lqxRS
可为什么那里会沦陷？为什么他们又找上了我？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lqxRS
见周蕴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沈绮音也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lqxRS
末日之下，信仰崩塌的冲击的确非常恐怖，她也不能因为周蕴为恶人疗伤便评判她的好坏。lqxRS
作为手无寸铁，没有“资质”，还带着女儿的母亲，周蕴也是被末日浪潮席卷的可怜人，就如浮萍一样四处飘摇。lqxRS
沈绮音撤掉威胁对方的念力，淡然道：“我不是虔诚的正义审判者，也不可能一直做好事。lqxRS
坏就是坏，恶就是恶，恶的程度是相对的，大小是模糊的，倘若你真的有罪，自然会有命运来审判你。”lqxRS
说完这句话，沈绮音使用念力，推开了二号展厅的大门。lqxRS
腐臭味混着福尔马林扑面而来，数百平米的舞台地面涂满凝固的血浆，中央用人类脊椎骨拼成有着“召唤恶魔”暗喻的倒五芒星。lqxRS
昔日的天鹅绒幕布早已腐烂成絮状物，残存的暗红色布料垂挂在舞台两侧，像被剥下的巨人皮囊。lqxRS
观众席的樱桃木座椅半数被劈成碎块，翻倒的座椅间散落着破碎的小提琴，琴弦上还串着人类指骨。lqxRS
舞台下方，足足十三名女性的尸体被摆成逆十字用铁链禁锢在产床上，被掏空的胸腔里插着燃烧的绿色蜡烛，隆起的腹部画满血色（）图腾。lqxRS
最恐怖的无异于舞台中央那座小山般高，用成百上千根白骨交叉垒砌而成的祭坛。lqxRS
祭坛顶端平铺着整张人皮和脊椎骨拼成的平台，一个个头骨被镶嵌在颈椎凹槽里，空洞的眼眶正对穹顶。lqxRS
地板上的血泊早已凝固成黑褐色，却诡异地又有新鲜血夜从白骨堆砌的祭坛中流出，在其上蜿蜒。lqxRS1
祭坛底部挖出数道沟槽，刚好对应倒五芒星的边缘，血液顺着凹痕淌满整个五芒星。lqxRS
周蕴本就未能平静的心，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后，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lqxRS
而在她为此震惊之际，沈绮音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观众席最前面那排的其中一个位置上。lqx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