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照片（加更）

　　魔术，即超脱常识的现象。kXKz7

　　将在常识下即能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种非常识的方式使其发生。kXKz7

　　而超越了常识的，被称作魔法。kXKz7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见过各种各样的魔术，卢恩、思想魔术、咒术、原初卢恩、宝石魔术、降灵术、黑魔术、虚数魔术、虫魔术、蝶魔术、投影魔术、强化魔术、天体魔术……如此种种，她已经习惯与不同魔术的持有者对敌。kXKz7

　　同样因为工作的关系，无论再怎么努力试着去习惯，干这行总是会接触到没见过的新东西，可即使这样，就算这样，对她来说，眼前的——kXKz7

　　也是绝对的异质。kXKz7

　　没有吟唱，没有施法，没有材料，连步骤都没有，只是举起拳头这种谁都能办到的事情而已。kXKz7

　　却有着超乎想象的结果。kXKz7

　　这家伙的拳头比她最引以为傲的高速咏唱还要快上半拍，甚至连提前布置自动激发的已完成术式都差点没能赶上。kXKz7

　　“χιονοθύελλα”kXKz7

　　（风暴）kXKz7

　　她五指收拢，整条街道的积水突然倒卷成冰棘囚笼。kXKz7

　　男人旋身踢碎七根冰柱，飞射的碎冰在空中重组为银色锁链。kXKz7

　　他暴喝一声徒手扯断七条魔力具现的锁具，掌心被割裂的血线在雨中拉长成赤色流星。kXKz7

　　“סופת שלג”kXKz7

　　（暴雪）kXKz7

　　手中法杖插入地面，男人却还要先她一步以拳触地。kXKz7

　　贯入地表的寸劲掀起柏油路面的波涛，龟裂处喷涌的地下水与冰魔术对撞成沸腾的雾海。kXKz7

　　当六棱冰镜从四面八方封死退路时，陈黑犬的肘击已砸碎身前那面冰镜。镜中折射的七道身影同步挥拳，冰晶构筑的复现体却在接触实体的瞬间被他的拳压催朽。kXKz7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对抗活人。kXKz7

　　没有参照物之下，竟是容易生出一种妄念，让她怀疑，神代的英雄，差不多也就这个程度了吧。kXKz71

　　“Κρύσταλλοι φυλακές！”kXKz7

　　（冰晶牢狱）kXKz7

　　魔术师指尖擦过法杖顶端的蔚蓝宝石，巷口排水渠随之炸开冰浪。kXKz7

　　但这，依然无用。kXKz7

　　那个男人就这么蹬着破损的墙面斜掠而起，右腿劈开雨幕的弧度恰好撕裂第一波冰刺生长轨迹。kXKz7

　　碎冰尚未落地便化作银蛇缠绕他的脚踝，却在收紧瞬间被肌肉鼓胀的力道震成齑粉。kXKz7

　　明明诸神的时代已经逝去，眼前的男人却像还活在一千多年前一样。kXKz7

　　“太慢了。”kXKz7

　　那家伙落地时溅起的水花尚未触及裤脚，第二波被她召来的冰棱就已从十二个方向袭来，她却看见了他屈膝的姿势。kXKz7

　　某种本能迫使她将法杖立刻横在胸前。果然，那记直拳裹挟着雨珠击碎冰棱阵的破风声，比她的防御术式早十分之一秒抵达。kXKz7

　　喀啦——kXKz7

　　法杖裂痕蔓延的脆响混在雨声中，像是某种嘲笑。kXKz7

　　鲜血自嘴角溢出，她就这么倒飞出去，后撤时甩出的水刃切开三根路灯，断裂的金属管尚未倒地就被冻成冰柱横在两人之间。kXKz7

　　男人的拳头穿过冰雾，指节撞碎最后一道冰盾时，女人终于看清他眼里的虹膜纹路——那里没有魔术回路，纯粹是沸腾战意烧出的血丝。kXKz7

　　“Μεταφορά”kXKz7

　　（转移）kXKz7

　　法杖残骸迸发的蓝光吞没了整条街道。当雨滴再一次落到她的肩头时，她已经退到三十米外的十字路口。kXKz7

　　按着肋骨的手在发抖，倒不尽是恐惧，也有纯粹魔术回路过载的生理性震颤。雨滴悬浮在空中，凝结成数万枚冰晶透镜，每个棱面都映出男人撕开冰幕的身影。kXKz7

　　魔术师是追求根源这一路上的研究者，无论是怎样的力量，无论是怎样的技术，只要无法与那终焉相连便也只能算作副产品，他们不是武者，不是战士，也不是将帅，她完成了那么多次的封印指定，蛮以为已经习惯与怪咖打交道。kXKz7

　　但，事实永远在证明，能够异常到需要被封印指定的，从来不会有好易与者。kXKz7

　　而眼前这位，更是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kXKz7

　　事前调查的结果明明已经证明对方可以使用魔术，不是什么死徒、魔兽、神话种之类的怪物，还酷爱将魔术用在哄抢超市的廉价商品这种奇怪的地方，但他甚至没有动用魔术，仅是挥拳，就已经将局面变成现在这样。kXKz7

　　‘封印指定已经失败了，该撤退了……’kXKz7

　　感慨的同时，一个以前绝不会有，此刻却不由得应生的荒诞念头也在心底萌芽。kXKz7

　　‘说到底，钟塔真的有能力收容他吗？’kXKz74

　　“Μεγάλη μεταφορά”kXKz7

　　（大转移）kXKz7

　　最后的咒语激活了提前埋设的希腊符文，冰晶阵列同时爆发的强光足以致盲任何生物三秒钟。但陈黑犬闭着眼撞进了光幕中心，拳头精准穿过冰镜折射的虚影，指骨离女人咽喉还剩半寸时——kXKz7

　　突然收力。kXKz7

　　冰雾中传来布料撕裂声。kXKz7

　　等陈黑犬抖落肩头的冰渣，柏油路上只剩半截冻僵的乌鸦尸体。kXKz7

　　这一场发生在路边的短暂的交手很快告结，隔绝世界里外的分离结界崩解时像融化的糖画。kXKz7

　　悬浮的冰晶突然坠地，柏油路上被掀翻的沥青碎块蠕动着填满裂痕，远处被冰刃切断的路灯杆“咔嗒”接合，雨幕重新垂直落下。陈黑犬踩碎脚边最后一片发光的咒术符文，冰蓝碎屑腾起半寸便化作水汽。kXKz7

　　看着眼前归于完好的一切，他不由得感慨道：kXKz7

　　“唉，封印指定，如果每个魔术师开战时都舍得下这么大血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瓦斯爆炸了。”kXKz7

　　封印指定，就是以“保护”之名，拘禁，捕捉拥有稀世才能或触犯禁忌的魔术师，将之监禁一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举措。kXKz7

　　是西方魔术师组织，魔术协会的恶行之一。kXKz7

　　以上，便是陈黑犬对封印指定的理解。kXKz7

　　但真要定义为恶行其实也有所不妥，绝大多数魔术师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不是人，对魔术师这种大幅度偏离人类轨道的存在用人类的善恶观点去评判本来就不准确，陈黑犬觉得这是恶行，是因为他受到了攻击。kXKz7

　　像他这样大摇大摆行走于人世，自过去而来，偶尔前赴以后，不受神秘衰退影响，突出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自然没有隐匿神秘的迫切需求，天然就和现代的魔术师组织不怎么对付。kXKz7

　　虽然很不爽，他又不可能去把魔术协会拆了。kXKz7

　　再怎么说，他也应该不会被派去攻略那个宝石妪的。kXKz76

　　弯腰捡起法杖碎片，顺便刨了个坑将不幸被卷入其中的乌鸦葬下，便打量起了手中的碎片。kXKz7

　　这是上好的法杖，虽然作为杖眼的最重要的蓝宝石已经四分五裂，其内部流转的魔术刻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但仅仅是这块蓝宝石的残渣对他来说都足以卖上个好价钱。kXKz7

　　更别提，还有其他的收获。kXKz7

　　陈黑犬自怀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钱包，这是先前那位魔术师身上的东西。kXKz7

　　“我的打折鸡蛋就从这里找补吧。”kXKz7

　　本来只是打算找几张钞票，手动赔付一下自己的鸡蛋和衣服钱，等下次有人再来封印指定他的时候再拜托来的人把钱包物归原主的，但当陈黑犬打开钱包的下一个刹那……kXKz7

　　——他的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kXKz7

　　按理说，他是真的见多了大风大浪了，只要不是以前的攻略对象出现在眼前这种鬼故事，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他都能接受。kXKz71

　　可发生的正是那绝大多数事情之外的很小一部分——打开的粉色钱包里飘出了一张照片，是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女正在做跳高前的热身准备运动的一瞬光影，拍照的人技术很好，背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穗群原学院的操场。kXKz7

　　而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学生。kXK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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