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港启航至今,已经在大洋上航行了将近十五个昼夜。此刻,距离运输船抵达大洋洲的目的地仅剩最后五小时的航程。lhh1s
这段航程出奇地平静,连一场像样的暴风雨都未曾遭遇。唯有日复一日的单调景色折磨着船员们的心情,这就像是循环播放的音乐默片在慢慢消磨着观众们的耐心一样,让人觉得枯燥乏味。起初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碧海蓝天,但在经年累月的航行中早已褪去浪漫色彩,化作了令人窒息的蓝色牢笼。lhh1s
"一切正常。"卡缪将望远镜抵在双眼前,双腿随着船身摇晃自然地调整着重心,咸涩的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簌簌作响。镜片扫过波光粼粼的海平面,警惕地搜寻着可能出现的敌人踪影。lhh1s
这些天来,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了船只随波起伏的韵律;他甚至能像真正的老水手那样,在摇晃的甲板上走出稳健的步伐。有时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回了蒸汽轮船初兴的维多利亚时代,正以海盗之姿驰骋在这惊涛骇浪中。lhh1s
“休息一会儿怎么样,少年?”郑浩南走到卡缪身旁,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烧饼,热气在微凉的海风中袅袅升起;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语气里带有几分兄长般的随意。lhh1s
“谢谢。”卡缪熟练地接过,但手指微微收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眼神略显游移,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lhh1s
“怎么了?”郑浩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歪头问道。 lhh1s
“没事。”卡缪别过脸,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海平面。 lhh1s
“……” 卡缪的嘴角绷紧了起来,他的指尖开始微微收紧,烧饼的外皮被捏出细微的褶皱。lhh1s
事实上,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每当自己因为整备机体或侦查任务错过饭点,惠美或者郑浩南总会适时地递来食物。他不喜欢这样,那种被照顾的感觉,像是被当成了需要特殊关照的孩子。 lhh1s
“那看来我说对了。” 郑浩南轻笑一声,耸了耸肩,整个人懒散地倚在栏杆上,“你这不叫优待,顶多算是被照顾。”lhh1s
“嗯!?”卡缪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每当自己流露出不满或叛逆的情绪时,总会有人用拳头或巴掌“纠正”他。在集体里,任何偏离“正确”的思想都会被迅速修正,不容质疑。而军队里更是如此,任何“不满”或“矫情”都会被视作软弱,而软弱的人,往往会被“修正”到闭嘴为止。 lhh1s
“很过分,对吧?我说的话……”卡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lhh1s
“年轻嘛,是这样的。” 郑浩南望着远处的海平线,语气平淡,“我也年轻过。”lhh1s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卡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lhh1s
郑浩南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望着远处的海平线,任由海风拂过发梢。半晌,他才缓缓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当这一切变成理所当然的时候,就象征着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会怎么想?”lhh1s
卡缪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烧饼的边缘,低声道:“是啊……当我第一次击穿一个人的驾驶舱时,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战争。”lhh1s
郑浩南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语气里开始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讲道:“老实说,我以前是混社会的。家里穷,年轻的时候又羡慕那些江湖上的快意恩仇,结果一脚踏进去才发现——上船容易,下船难。”lhh1s
“一码归一码。”他摇摇头,“我现在最多算是迈出了半只脚而已。”lhh1s
“不过,其实还挺开心的。”郑浩南的嘴角微微上扬,“有自己爱的女人,也有能为之奋斗的使命。”lhh1s
“那挺好。”卡缪顿了顿,忽然促狭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冷不丁地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惠美小姐结婚?”lhh1s
“你看出来了?”郑浩南一愣,随即有些窘迫地抓了抓头发。lhh1s
“这不是明摆着吗?”卡缪难得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lhh1s
“等一切安稳下来再说吧……”郑浩南难得露出几分扭捏,耳根微微泛红。 lhh1s
“大人也会害羞扭捏啊。” 卡缪感叹着,忍不住笑了起来。lhh1s
“是啊,大人的作风。”郑浩南也跟着笑了,目光依旧温柔看向远方,海风掠过甲板,吹散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lhh1s
“和我期待的一样。”陈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各地上传的报告在他面前铺开,像是一幅即将完成的革命蓝图。“只要再给我足够的时间,人类就能跨入新的文明纪元。到那时,和平与自由的社会,公平公正的秩序,会彻底取代这个腐朽的旧世界,文明就会迎来真正的涅槃。”lhh1s
他的指尖停在一份报告上,上面详细记录着近期吸纳的“异时空人士”——来自不同世界的战士、科学家,甚至是传说中的“天人组织”。武器、人力、技术,一切条件都已具备。只要组织内部达成一致,世界格局或许在一周之内就会天翻地覆,只剩下几个苟延残喘的超级大国勉强支撑。 lhh1s
“还有4小时,货船即将靠岸。”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惠美则站在门口,声音平静地汇报。 lhh1s
“好的,你先出去吧。”陈峰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的思绪被打断,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lhh1s
惠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压抑的寒意,微微颔首,迅速退了出去。 lhh1s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陈峰的目光扫过那些报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我也有那些力量就好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天人”的档案。lhh1s
“连传说中的天人都赫然在列……虽然这些超凡存在大多选择了观望,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可能性的证明。”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些来自异时空的盟友名单上,事情的发展令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lhh1s
当办公室重新归于寂静,他站起身,走向书架的抽屉,从最深处取出一份泛黄的旧报纸。1984年6月8日的头版头条赫然在目: lhh1s
「1984年6月8日 00:00时,几乎是在指针指到那一刻的瞬间,天空像是被撕裂一般,一颗虫洞骤然张开。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从中迸射而出,随后分裂成七道流光,消失在天际。」lhh1s
这份头版头条上,虫洞撕裂夜空的照片依然清晰可见。他的指尖抚过那七道划破天际的红光,“那是将世界改变的夜晚,天空中撕裂的虫洞,七道划破夜空的红色光芒……”他的手腕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指尖缓缓掠过报纸上已经褪色的铅字。lhh1s
"艾力特绝不是唯一的存在...…"陈峰闭起眼睛,思绪翻涌。“人类想要彻底结束所有矛盾,进化是唯一的出路——无论是成为NT那样的新人类,还是彻底蜕变成另一种存在,这个过程都无可避免。”lhh1s
"想要跨越人类互相残杀的可悲轮回,唯有进化这条血路。”他喃喃自语,"人类的进化必须继续,无论代价多么惨痛。"窗外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即使要扮演刽子手的角色,我也必须执行到底,并亲手打开新世界的大门。"lhh1s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战场上,那位总是比他冷静的战友曾这样问:"我们究竟在和什么作战?是看得见的敌人,还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恐惧?"lhh1s
那时的他无法回答。而现在,答案似乎更加模糊不清了。 lhh1s
“有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开始变得毫无意义……”战友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 lhh1s
"你不是说参军是为了养家糊口吗?"当时的陈峰这样反问。lhh1s
“是啊……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战友苦笑,望着远方的硝烟,眼神飘忽,"我不知道是为了荣誉,还是别的什么……”lhh1s
"也许吧……不知道我老娘的身体好些没有,媳妇儿在家是否安好,闺女在学校有没有认真读书……."lhh1s
“你说得对。”战友沉默了一会儿,“等打完这仗,我想申请假期回去看看。”战友说完,又顿了顿道:“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软弱了?"lhh1s
——可最终,他们虽然赢下了胜利,可那位战友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那片战场上。lhh1s
陈峰至今仍记得,自己亲手将战友的骨灰盒交给他家人时的场景。那位母亲的眼泪,妻子的崩溃,女儿茫然的眼神……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又感受到怀抱着骨灰盒时的重量。家属的哭声至今仍在耳畔回响,那些颤抖的手指接过遗物时的触感,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在这恍惚间,战场的硝烟又弥漫在鼻腔。他看见那个总爱念叨家人的战友,在临终前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家门的形状。lhh1s
“战争催生仇恨,仇恨孕育新的战争……”他睁开眼,目光如炬,“把问题丢给后人解决,是懦弱且不负责的行为。”陈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lhh1s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仿佛在凝视着某种不可预知的未来。"这次轮回,就由我来终结。"窗外,阳光将云层照亮;陈峰站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lhh1s
“这将是一次改写历史的权利。要么带领人类飞升,要么...就一起坠入地狱……”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既然命运给了全人类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我们就必须抓住它——无论结局是新生还是毁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而我,会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哪怕要独自背负所有的罪孽。"lhh1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