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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1

  一家人抱在一起温存片刻,灯像是缓过来了一般,止住了泪水。X6Qjx

  她像终于归家的小动物一样在母亲怀里蹭蹭,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重逢相见有多么不容易。X6Qjx

  灯在妈妈的怀里抬起哭得泛红的眼睛,有种撒娇又委屈的感觉。X6Qjx

  “你们为什么没有回我消息呢?”X6Qjx

  像是在控诉妈妈做的菜有些难吃,或是爸爸画的画有些丑陋,像是最日常的对话一般。X6Qjx

  灯的父母擦干眼泪,四目相对,像是对此刻委屈的女儿有些招架不住。X6Qjx

  从灯记事起就基本没在父母怀里哭过了,她一直是很懂事的孩子。X6Qjx

  还是妈妈有些犹豫地先开口了,“灯,抱歉,家里停电了,手机也没电了,我们没能看见你的消息。”X6Qjx

  爸爸也在一旁宽慰道,“是啊,灯,我们也很着急的,从昨天晚上到家看到新闻这消息之后就停电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戒严,我们都没有你的消息.....”X6Qjx

  说到这爸爸还哽咽似的顿住了,不敢往下说去,只是庆幸地抬眼望向泪眼朦胧的灯。X6Qjx

  只要灯还在就好。X6Qjx

  只要一家人都在就好。X6Qjx

  “灯,你身上有没有受伤,怎么弄得这么脏啊,还拿着一把铲子。”X6Qjx

  妈妈有些焦急地摸摸灯的四肢,检查她是不是在外面出了意外。X6Qjx

  “我没事,妈妈。我的房间里,还有一台太阳能发电机。”X6Qjx

  比起有些慌乱的爸爸妈妈,灯在最开始的情绪降下来后就冷静许多了。X6Qjx

  “你说的是那个大箱子吗?本来担心进来的是丧尸,我们才躲进来的。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进你的房间的,只是.....”X6Qjx

  “爸爸,我都知道,没关系。”灯柔声安慰着有些自责的爸爸。X6Qjx

  灯望着因为担心自己而疲惫不堪的父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站起身。X6Qjx

  她径直走向房间的大箱子前,打开外部的扣锁,向父母展示里面的东西。X6Qjx

  这个大箱子里面不仅有一台太阳能发电机,竟然还有一些应急食品和饮用水。X6Qjx

  “爸爸妈妈,你们用这台太阳能发电机,再加上家里有的存粮,我这里也带回来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你们应该能撑几个月的,我不在的话......”X6Qjx

  “你不在是什么意思?”X6Qjx

  妈妈眼含泪水地望向踌躇的灯。X6Qjx

  “你还要出去吗?你明明才刚从外面那么可怕的地方回来,你又要.....”X6Qjx

  妈妈捂住嘴有些泣不成声了,爸爸扶住她脆弱的身子,这段时间他们似乎都没吃好,瘦了很多。X6Qjx

  “先别说这些了啊。”爸爸一面安慰妈妈,一面依旧温柔地望着灯,像是从没听见刚刚灯说的话一样。X6Qjx

  “灯刚从外面回来,一定也饿了吧,家里天然气还能用,我来给你们做点东西吃。”X6Qjx

  说着便扶起自己的妻子走出灯的房间,临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灯失魂落魄的表情时眉头一紧,压下心中情绪,继续对妈妈好言好语相劝。X6Qjx

  灯抬头望向自己的房间,这是她生长二十多年的地方,墙上还有收集小动物贴纸的毛毡,窗台上还有自己收集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小石头,书柜里整齐摆放着这些年她写的歌词和诗歌。X6Qjx

  所有充满回忆的东西都在这里,至亲至爱的亲人也在这里。X6Qjx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少女纠结的叹息。X6Qjx

  灯起身脱下身上肮脏的卫衣,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书柜,有一本笔记本从中掉落出来。X6Qjx

  她低下头一看,那本笔记本上是一只独角仙。X6Qjx

  她将其拾起,翻阅两下,在笔记本的最后两页,最后一首歌是「迷星叫」。X6Qjx

  灯的手上抚摸过上面的歌词,被笔画下的字眼有凹凸不平的划痕在纸上。X6Qjx

  「成为我自己,只有如此 我能做的只有如此」X6Qjx

  「模仿他人这种事 我也没办法做得好」X6Qjx

  有水滴在被修改无数次的歌词上,将笔记的磨痕也染湿,一切就像又回到从前第一次写下这首歌一样。X6Qjx

  灯悄悄收起这本笔记本,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里。X6Qjx

  她继续脱去沾染尘埃和血腥味的衣服,一路走进浴室里。X6Qjx

  所幸还没有停水,但因为没有电,只有冰冰凉凉的冷水,灯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洗去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尘埃罢了。X6Qjx

  冰凉的水流从灰色的头顶淌过,水珠划过有些瘦削的肩部和小巧的锁骨,带走身上的尘埃。X6Qjx

  灯仰起头面对水流,水珠砸在脸上的感觉让她想起从医院逃走的雨夜,但与她一起逃出的朋友仍生死未卜。X6Qjx

  “呜......”X6Qjx

  安静得只有水声响起的浴室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声。X6Qjx

  水流带走的不仅是身上的灰尘,还掩盖了少女脸上的泪痕.....X6Qjx

  .......X6Qjx

  灯洗完澡从房间走出,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有眼尾的微红让人觉得她此刻脆弱不堪。X6Qjx

  有食物的香气从昏暗的客厅传来,灯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今天一整日都在外奔波,并没有吃上一顿正常的饭。X6Qjx

  “灯洗好啦,快出来尝尝爸爸做的菜。”妈妈热情招呼着,像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他们的女儿不会离他们而去。X6Qjx

  “嗯。”X6Qjx

  灯乖巧地点点头,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X6Qjx

  与父母共进最后的晚餐。X6Qjx

  席间爸爸妈妈像是平常一样给灯夹菜,劝她好好吃饭,不要再这么瘦弱。X6Qjx

  灯也像平时一样微笑回应着爸爸妈妈。X6Qjx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离别的前兆。X6Qjx

  吃完平静的晚饭,灯放下碗筷,看向假意还在进食,努力保持平静的父母。X6Qjx

  “爸爸,妈妈。”灯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勇气,“我想去找她们。”X6Qjx

  “你这傻孩子,现在外面这么乱,你要去找谁呢?”妈妈放下早已吃干净的碗筷,装傻充愣地说着。X6Qjx

  “我......”X6Qjx

  爸爸打断她的话语,有些严肃地看着她,“灯,你决定好了吗?”X6Qjx

  “嗯。”X6Qjx

  灯皱着眉头回望向父亲,这是她第一次在和蔼可亲的父亲脸上看见这样严肃的神情。X6Qjx

  “你长大了,灯。”X6Qjx

  妈妈在一旁无奈地叹口气,她也不能再干涉灯的决定,她早已不是还在父母羽翼下的幼鸟,不知不觉间她早已长满可以飞翔的羽毛,早已能够远走高飞了。X6Qjx

  “那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身边的朋友。”X6Qjx

  妈妈温柔地摸着灯还有些湿润的发丝,她的内心仍然纠结,不知道灯这一去,是否还有能回来的机会。X6Qjx

  她压下眼底的情绪,依然以和蔼的笑脸对着灯。X6Qjx

  灯了然地点点头,她知道父母已经同意她的决定了。X6Qjx

  她将碗筷收拾好,与父母道别后回了房间里。X6Qjx

  本想与父母再看一次电视,但因为失去电力无法如愿以偿。X6Qjx

  失去电力意味着所有电子化的娱乐方式都大大减少,但现在生存都困难,更别说娱乐活动了。X6Qjx

  现在的活动还是以养精蓄锐为主。X6Qjx

  夜幕降临,灯在房间里拿出久违的旅行背包,那是她在之前户外野营中随身携带的背包。X6Qjx

  里面还装了她上次旅行所用的工具。X6Qjx

  灯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野营爱好者,只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正好需要户外野营这个技能罢了。X6Qjx

  她会去野外收集素材和与动物为伴,比起拥挤喧闹的人群,她在这自然的环境中似乎更加自在点。X6Qjx

  她曾经像是没有被驯化的野生动物一样还没法适应人类的社会环境,好在她遇上了很多朋友,不管是最初遇上的祥子,还是后面遇到的爱音等人,这些人都带着她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X6Qjx

  不改变也没有关系,做自己就可以。X6Qjx

  灯再次检查起所携带的东西是否有所纰漏,确认无误后,她将那本歌词本也放进了旅行背包里。X6Qjx

  她们之前约定过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会再见面,再次汇合的地点就是在立希家里。X6Qjx

  灯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摩挲过已经合上的旅行背包外壳,粗糙的皮面有些划痛她的指尖。X6Qjx

  她像是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不要犹豫不决,父母在家里一时半会还是安全的,但她们可不好说了。X6Qjx

  灯定下心神,将背包和军铲靠在床头最方便够着的地方,军铲早已被她擦拭干净,露出底下黑色的锋芒。X6Qjx

  她望向窗外,似乎白天弥漫的雾气现在变少了许多。X6Qjx

  这......是一个好的预兆吧。X6Qjx

  至少视野变得清晰了。X6Qjx

  一夜无话,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夜。X6Qjx

  灯早上起的向来很早,她出来时父母还在睡觉。X6Qjx

  她将房间里的太阳能发电机搬出来,放到阳台上,阳台早已用防盗网封死,并且他们所住的楼层较高,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是不会引起底下那些丧尸怪物的注意的。X6Qjx

  这台太阳能发电机是她和前辈一起去长途旅行时买的,暂时寄存在她家里,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X6Qjx

  她调试一会后,发现还是能够正常使用就放心了。X6Qjx

  此时,灯的妈妈着急忙慌地打开阳台门,在发现灯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X6Qjx

  “你这孩子,一大早就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还以为你不声不响地就走了。”X6Qjx

  “我在调试太阳能发电机。”灯转过身向妈妈展示后面的机器。X6Qjx

  “先不忙这个,快来吃早餐吧。”X6Qjx

  “好。”X6Qjx

  二人走向餐桌,爸爸早已把早饭摆好了。X6Qjx

  日本的早餐极为简单,只是一碗饭,一个鱼块再加上大酱汤就能提供半天所需的能量。X6Qjx

  但爸爸的厨艺很好,即使是最简单的菜也能在他手里做的有滋有味。X6Qjx

  灯的厨艺大半都是跟爸爸学的。X6Qjx

  吃完简单地早餐,灯觉得自己该出发了,但对亲人仍是有些不舍。X6Qjx

  她教父母如何使用太阳能发电机,在停水前备好足够量的水,如何合理的分配所需的食物。X6Qjx

  她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延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X6Qjx

  但有限的时间总会过去,妈妈在灯第二次重复怎么使用打火工具时紧紧抱住了她。X6Qjx

  “灯,没关系的,不要怕,我们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X6Qjx

  泪水沾湿眼眶,落在妈妈的怀里,灯伸出手紧紧环抱着妈妈。X6Qjx

  即将离家的幼鸟又怎么能不对自己的家有所牵挂呢。X6Qjx

  有一只大手抚在灯瘦削的肩膀上,像是安慰似地摸了摸。X6Qjx

  “灯,走吧。”X6Qjx

  有一个更宽大的怀抱抱住两人,像是给灯更强大的支持和力量。X6Qjx

  灯离开父母的怀抱,抬起眼看向自己最亲的人,像是想把他们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X6Qjx

  她猝然察觉,父母的面貌早已不再年轻,甚至妈妈的头上还多了几根白头发,爸爸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X6Qjx

  这些时光的痕迹深深刻在他们身上,他们像每一对父母一样都在遥望孩子离去的背影。X6Qjx

  他们明明也有诸多不舍,但最后只会化成一句“走吧。”X6Qjx

  去更广阔的天地吧。X6Qjx

  灯收拾好行囊,提起军铲。X6Qjx

  临别在即,灯已经不再迷茫,她嘱咐好父母锁好门窗,除了自己回来其他人一概都不能放进来。X6Qjx

  尚不知这件事情能不能解决,在这种环境下,比丧尸怪物更难提防的是人心叵测。X6Qjx

  最后确认了他们会自己用太阳能发电机给手机充电,能正常联系后才与父母做最后的告别。X6Qjx

  离开家,灯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口,周边的邻居家有几家门口洞开,甚至还有血液泼洒在地面,尚不知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X6Qjx

  灯咽了口口水,这周边的邻居都是她熟悉的人,她有些难过,这些曾经活生生的人现在都生死未卜。X6Qjx

  但她没有时间耽搁了,连悼念在紧迫的时间都显得仓促。X6Qjx

  她飞快下楼,沿路可以眼也不眨地干掉那些丧尸。X6Qjx

  一路行至楼下,昨天笼罩的白雾早已消散不见,一切景象展露在幸存者的面前。X6Qjx

  这里像是末日的废土一般,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所有人类社会的公共设施都东倒西歪。X6Qjx

  只有不远处零零散散的丧尸在啃食地上的尸体,近处大大小小染上深红色的液体,有些变得发黑凝成血膏。X6Qjx

  残肢断臂在这里随处可见,整个世界像是被血色笼罩。X6Qjx

  但在这片血色中却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像是早就在等着灯的到来。X6Qjx

  她似乎穿着医院的白大褂,有一头黑发的长发披散着,在尸山血海里像是开在边缘的纯洁白花。X6Qjx

  周遭的丧尸对她熟视无睹,她缓缓朝灯走来。X6Qjx

  因为她的到来,那些还围在灯周围的丧尸像是对她不感兴趣一样离去。X6Qjx

  灯渐渐看清她的样貌,她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X6Qjx

  她微笑着轻启唇说道:“你好,高松灯,我是神谷樱,是爱音的朋友。”X6Q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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