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皇家事务厅,“权杖”司办公室。lqFdT1
兰彻斯特放下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回想起两个星期前来自金钟城的内廷请求,这个支援请求来自他的老相识法洛,通过军方专用的信道光路从帝国西部直达费伦。当时,兰彻斯特被紧急召唤,来到接受信息的皇家法术高塔,看到放置于光路信道枢纽大厅里的巨大日长石上面跃动着的光斑,一群光信幻术法师忙得团团转。lqFdT
“兰彻斯特司长,两个小时前,实时信道检测到光路信息,来自帝国西部的明文,未经加密,点名找你。”一个认识的同僚走近兰彻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lqFdT
“宫廷安全部,北塔法鉴科的人,法洛,你的小朋友。”lqFdT
兰彻斯特当时不顾风度地睁大眼睛,一向叨念着优雅的他此刻将惊讶全部写在脸上。lqFdT
皇家事务厅下分七个部门:“权杖”司,面向内廷的外勤事务部门,监控并支援内卫在外廷的一切行动,又称【有关部门】,司长为兰彻斯特;“长剑”司,宫廷控制军方的事务管理部门;“盾牌”司,负责国防事务和地方与中央的信息处理,和宫廷安全部、牧羊人部队有着密切的联系;“以太”司,处理一切与以太有关的法术、炼金术、神术事务,接受皇家法术院的技术支援,处理来自皇家法术高塔的信息;“白鸽”司,负责处理与费伦有关的国家之间、大陆之间甚至位面之间的外交事务;“链枷”司,又称中央集权司,直属皇帝控制的部门之一,专门面向地方贵族领地,处理镇压暴动、预防叛乱的事务;以及处于高度保密状态的“白色墨水”司,专门处理针对十字教廷及其他信仰的宗教事务,以及费伦境内各智慧种族和平统一的相关事务。lqFdT1
权杖司,皇家内卫的坚实后盾与监视者。作为其司长,兰彻特斯无疑是法洛所寻求帮助的最佳选择。据幻术系法师们说,在日长石上跳跃着的信息连加密都没加密,完全就是暴露的明文,从信息中第一个读出的就是兰彻斯特的名字和头衔。lqFdT
“这里是帝国西部金钟城城防部队,发信人为皇家内卫的法洛,直属安全部北塔法鉴科,身份验证口令‘拉斐尔·加罗法洛’。紧急事态,请求接触皇家事务厅‘权杖’司司长兰彻斯特。”lqFdT
“这里是皇家法术高塔,信道光路信息处理中心,身份核定完成,要求已经受理,兰彻斯特司长将会得到通知。”lqFdT
“这里是法洛,紧急事态,请求得到来自皇家事务厅的支援,支援范围为皇都费伦,要求寻找具有以下特征的地点:非高等贵族区,正在翻新的古老宅邸,有雕像和喷泉,较为崭新的园林。”lqFdT1
“这里是兰彻斯特,要求已经受理,同意进行支援。希望你做好写一份十万字以上报告的准备。”lqFdT
兰彻斯特对法洛极为信任,理由都不问就直接着手行动。整个实时光路通信只用了两次来回,就把事情给解决了,金钟城那边的夏洛克等人极为震惊,纷纷感叹于皇家部门雷厉风行的执行力,随即又把西部这边的官僚主义狠狠批判了一番。lqFdT
之后的事很简单,兰彻斯特调用费伦巡卫队的力量,在整个皇都的范围内寻找,不出一个星期就找到了符合法洛描述的地点。lqFdT
从死缚者之林全速赶回费伦的法洛和维克多两人一落地,就被等待已久的兰彻斯特本人告知一切。在进行光路通信的时候,传递过来的只是冷冰冰的文字,而只有兰彻斯特跟法洛面对面交谈时,才发现事态可能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兰彻斯特至今仍然记得法洛当时的眼神,木然、空洞、虚浮,那种僵硬让兰彻斯特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就像是注视着平静的海面,但谁知道底下潜藏有多么摧枯拉朽的暗涌呢?lqFdT
兰彻斯特一边回想着法洛在雾中决然远去的身影,一边又轻轻啜饮了一口热咖啡。lqFdT
—————————————————————————————————————lqFdT
马丁·安东双拳紧握坐在床上,郁郁寡欢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的脑中至今仍回荡着父亲的训斥和兄弟们不屑的冷笑,马丁·安东向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即使作为一个顺位第三的继承人,在家族内的地位依然视如尘埃,而今奥术石生意的失败更是雪上加霜,要恢复父亲对自己的信心已经难如登天。lqFdT
他的指甲不知不觉已经嵌进肉里,而他仍然在咬牙切齿,回忆起费伦鉴定所门口的每一个细节,孩子气般恨恨地许下了报复的愿望。lqFdT
房门突然被敲响,马丁·安东挪了挪屁股,瓮声瓮气地回道:“进来吧,门没锁。”lqFdT
他又歪了歪脑袋,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轻轻带上房门的人:“罗尔,你来找我干嘛?”lqFdT
“这点很难看出来吗?我被骂的时候你还笑得那么开心。”lqFdT
“骂的又不是我,难道我还要陪你哭?你也别在意,父亲的性子就是这样,冲动燥急。”lqFdT
“也不算是专门来……我只是想来跟你谈谈,你这几个星期都很不如意。”lqFdT
“去你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然我就赶你出去了。”lqFdT
“好好好,我投降……你记不记得金色刀叉的那个女孩子?你好像认识和她说话的那个男人。”lqFdT
马丁·安东听到这句话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面前的罗尔·安东。他的哥哥向来自视甚高,即使是在熟悉他的弟弟面前,也依旧带着一丝令人不爽的高贵笑容,他在商业上很有能力,在床上也是。被马丁·安东听说过的关于他的风流传闻足够写成另一本小说,凭借英俊的容貌(尽管马丁·安东并不想承认)和足够吸引人的谈吐,他一向在女人堆里混得很开,身边不会缺漂亮的姑娘,而现在他显然是看上了金色刀叉的女孩。lqFdT
“这个……我实在是调查不到任何东西,所以来你这里碰碰运气。”lqFdT
“她很美……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罗尔·安东的手指活动了一下,语气是那种无比倨傲的坚定:“我要她,我一定要她……”lqFdT
马丁·安东撇撇嘴:“女孩子不认识,但是那男的我知道,你要找他?”lqFdT
罗尔坐到椅子上,轻轻翘起双腿,望向窗外的街道:“……为什么不说一说你知道的信息呢?”lqFdT
罗尔:“马丁,很简单的交易,你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子,我给你找一个机会。一个让父亲重新关注你的机会。我们最近会有去往奥索尔的跨国商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说服父亲让你担任商队领导。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机会吧,跨国商人现在可是很有潜力的。”lqFdT
罗尔:“但是你赌得起,我很了解你,弟弟,你喜欢赌博:你看,这是一次没有失败成本的掷骰子,无论你帮不帮我的忙,你都没有什么损失。”lqFdT
马丁·安东盯着罗尔·安东的双眼,沉默很久之后慢悠悠地说道:“说得没错,罗尔·安东。但是我对那个男的了解也并不多,我只知道他是……”lqFdT
“等等,马丁,过来看,这会是那个人的么?那身衣服我好像有点印象。”罗尔·安东突然指向窗下的街道,马丁·安东无奈地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里果然有一个人在缓缓走向安东家族的府邸,黑色的大麾和风衣下摆不断地随着来者的脚步抖动,从制式上看的确很像当时法洛所穿的衣服。lqFdT
罗尔·安东有个优点,就是做事从不拖沓,执行力极强。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脚已经踏出房门,还站在原地的马丁·安东心想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想了一会还是慢慢吞吞地跟上。他和罗尔·安东踏下楼梯,走到了花园。因为安东家族的崛起,意气风发的族长决定翻新府邸的花园,崭新的名家大理石雕像,精致的喷泉湖,纷纷塞进了这片并不算大的园林,稍稍显得有些拥挤。lqFdT
马丁·安东差点被一个横放在鹅卵石道上的雕像绊倒,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罗尔·安东不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地在守门人的鞠躬中用力拉开厚重的铁门。lqFdT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门前站着举起手的法洛:他似乎是正要敲门进去。lqFdT
罗尔·安东安静地注视了法洛一会儿,认出了他,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他是谁:“你是哪位?”lqFdT
法洛沉默了一阵,从怀里掏出北塔的徽记给他看:“皇家内卫,要求进入搜查。”lqFdT
罗尔·安东眯着眼睛,嗤笑一声:“你是警察?这东西做工不错,但是搜查令呢?”lqFdT
他看到了法洛脸上的黑眼圈和憔悴而脏兮兮的脸,和那个在金色刀叉和雪莉谈话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存在,当时罗尔在他身上虽然看到了稍许的拘束,但其中的从容和自信展露无遗;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和一个流浪汉的气质无异,低沉、糜烂、肮脏。他不知道这短短两个月里在法洛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是对他打击非常大,也许是那个女孩子甩了他。而他来这里干什么呢?罗尔·安东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来找马丁·安东帮忙,马丁兴许是他的酒肉朋友,教会了他不少坑蒙拐骗的技巧,其中一个就是装作皇家内卫。lqFdT
他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然而他的自信笑容随后便在一架伸到他眉下的十字弩前消失。罗尔·安东是猎狐的好手,也是玩弓弩的行家,他能看出对方不是闹着玩的,十字弩弦线紧绷,泛着冷光的锐角箭头獠牙大张,对方只需要轻轻一扣,自己的脑袋就要被钉在铁门上。但罗尔·安东果真是在家族崛起中经过大风浪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法洛的双眼。lqFdT
罗尔·安东被摁在脑袋前的箭头逼着后退,马丁·安东和老眼昏花的守门人呆在当场。lqFdT
罗尔·安东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要惊慌,这位是皇家内卫的朋友,他要来搜查,那就让他来搜查,你不要多嘴。”lqFdT
法洛进门后一眼就看到马丁·安东,马丁·安东也在看着他,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嘴张得能塞下他当时要买的那颗奥术石。lqFdT
法洛瞟了他一眼,语气中是深深的疲惫:“找一个人……一朵花,以皇帝的名义。”lqFdT
法洛握着十字弩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罗尔·安东颇为紧张,但丝毫不敢出声。他一直看着法洛木然的双眼,发现他的眼内在不断涌出亮光,那让罗尔想起游回水的鱼,像是一个终于看到斑斓世界的复明盲人。他的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罗尔·安东最终只听出几个干枯的字节:lqFdT
罗尔·安东的身后传来电气焦灼的声音和味道,整个花园被蒙上一层可见的冰蓝色能量幕层,空间被严重扭曲,如同一张被揉皱的纸。一条跨越一切的爱因斯坦-罗森桥在高能法术粒子的自旋和振动中被搭建完全,永恒翻腾的狄拉克之海上此刻啸起滔天的巨浪,真正传奇法术的以太波动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栗,在场的所有人因这份形成虫洞的无穷伟力而凝固于此。lqFdT
(狄拉克之海:量子真空的零点组成的负能量粒子海,所谓正反物质湮灭后产生的正负电子对就是狄拉克之海,是物质存在的基础,可以简单理解为独立于物质界之外的纯能量界。)lqFdT1
披头散发的雪莉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她不安地站起,茶褐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周围。她看到了头发斑白的守门人,她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马丁·安东,她看到了被十字弩顶在喉咙的罗尔·安东,而当她将目光移向同样望着她的法洛,一种奇异的感觉攥住了她的心脏。lqFdT
这一刻,两名风尘仆仆的旅人遥遥相望。精致的少女头上别着黑白相间的发带,克里诺林长裙的裙摆轻轻拂动,带起了腰间圣铃的一阵清脆铃声,她就这样眨着清澈而灵动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法洛。lqFd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