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 war_never_changes.3vhtX2
五个月前,索瑞恩大帝头戴冠冕,身披紫袍,腰挂佩剑,端坐在古德里安大厅的“宣战之座”上,抑扬顿挫地向卡拉图、奥喀硫斯、法布隆恩赞的使者说出这句话。他很满意其中的韵律,就像古旧的十四行诗中所蕴含的力量,永远耐人寻味。3vhtX
当第一发弩箭从北林快反部队旅长的手中射出,带领龙鱼部队向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发动进攻时,费伦和卡拉图便再次站在了地狱的火湖旁,搏斗着要把对方推入永恒的死亡。龙鱼部队在卡拉图支援空军的强大侵彻能力下瓦解后,费伦西部铁骑的轻骑兵先遣师踏上阿尔法河平原,和卡拉图重骑兵军团的支援部队展开了骑兵大战。同时,双方的法师部队在奥米伽山地区遭遇并爆发遭遇战,漫天的法术轰炸将整个山地活生生变成了平原地带。3vhtX
这个时候,以高等法师、剑术大师、高等游侠、高等炼金术师等职阶为代表的“战争力量”在大国斗争中的重要性开始被体现,双方在尖端领域和基础科学研究的差别也开始体现出来。卡拉图在数百年里一直专注于经营空军,其精密机械炼金学、奥术炼金学、法术空气动力学、动能加持学派、材料变化学派的水准,处于世界顶尖水平,其空中部队的战斗力首屈一指;费伦则在光学信息幻术学派、铭文卷轴材料学、工业锻造塑能学派以及一系列基础法术理论如法术场论、高等法术分析学、咒语拆解学、法术反制学等领域有极高的造诣。3vhtX
而大名鼎鼎的皇家预言系,费伦的立国之本,奥术八大系皇冠上的明珠,结合费伦广袤的谍报网路,在战争之初就给前线部队带来了巨大的信息优势,卡拉图部队的动向、布置、兵力全部在费伦的监控之下,除了能飞向高空躲避侦测、神出鬼没的卡拉图空军。3vhtX
“这场战争将是费伦预言系与卡拉图空军的决战,将是信息学的战争。”3vhtX
费伦陆军总参谋部和卡拉图空军指挥部同时作出相同的判断。3vhtX
他们的判断没错,黑十字战争伊始,卡拉图防护系法师便不惜代价以弱次元锚场覆盖了整个奥索尔,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开启了专门用于隔断以太波动传播的符文法阵“广域反魔法场”,陆军司令部甚至下达了“尽量在无光条件下行军”的奇怪命令,来阻断费伦的光路情报网。可惜他们轻视了谍报网路的存在,这些无名的间谍依旧往费伦皇家情报局源源不断地输送情报。和很多守旧的大国一样,卡拉图的预言系还在起步阶段,谍报机关和外交机构在战争之前也不受重视,只能通过古老的空军斥候来进行先遣侦察,依靠零星的谍报来支撑自己的情报网路,造成了目前卡拉图军队正面实力强劲、兵力充足,而处处受制于先知先觉的小股费伦先遣部队的窘境。3vhtX
同时,费伦和卡拉图在农业战略的不同也将对战争态势造成深远影响。卡拉图地处大陆极北,典型的寒带大陆性气候决定了农业在冬季的低产出,一直是勉强自给自足的状态。而费伦的核心农业区在南方,那里濒临大陆内湖,有冬季的海上湿季风支撑起良好的降水量,向前线提供优秀的后勤保障。费伦军部认为,上一次的白十字战争爆发在盛夏,且结束仓促,没有很好地利用寒冬所带来的农业战略优势,这次即使进入暴雪天气,也能凭借粮食的绝对优势攻克坚强的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所以他们对黑十字战争的后续形势保持乐观。3vhtX
另一方面,冬季大雪的到来让情况发生了变化,低温和雪地减缓了费伦部队的进攻,对其后勤线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卡拉图参谋部认为,费伦的军队并没有在寒冷山地作战的经验,开始成功的少许推进完全是凭借突然性的战术优势以及信息学上的战略优势,并不能适应深冬的暴风雪气候与雪地地形,从单线的后勤上看也不能与彻骨的低温对抗,更何况暴风雪会对侦察产生致命的影响,费伦的信息学优势将受到挑战。所以在深冬气候下,只需要坚守住防线,以卡拉图空军的立体机动优势切断费伦的后勤线,将能给他们的前线部队带来毁灭性打击。3vhtX
双方对这场战争都有各自的考虑,而唯一相同的则是对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的高度重视,从地理上看,由于奥米伽山地区的阻碍,黑玫瑰城和诺顿堡之间的连线构成了卡拉图抵御从阿尔法河方向前进的费伦陆军的门户,也是大军的必经之路;从战略角度上看,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之后就是广袤的卡拉图中央寒带大高原,一旦费伦进攻得手,费伦陆军和奥索尔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的强行军,大名鼎鼎的费伦西部轻骑兵军团将能够以此为依托,直逼奥索尔。届时,卡拉图空军将被逼放弃在山地中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在平原开阔地带直面费伦陆军。3vhtX
无论是费伦军部还是卡拉图司令部都明白,黑玫瑰城-诺顿堡防线的争夺将会是黑十字战争中的第一场决战,整个战争的走向将会取决于这个战略要地的归属权。如今,费伦龙鱼部队残部、第一轻骑兵军团先遣部队、法师部队都集结于黑-诺防线的前方,在进击卡拉图的第一条战线上,与卡拉图空军、黑-诺城防部队一决高下。3vh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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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图空军老兵,秃鹫部队蜻蜓小组前领航员,艾尔敏斯特已经在雨中站了很久,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敲开面前的木门。他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水泥和石灰的味道充斥着巷道,他又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门牌,确定他没来错地方,才在斑痕的门板上敲击。3vhtX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他的行动有点僵硬,长期呆在密闭空间里不活动就会这样。老人抬头问艾尔敏斯特,他的声音很低,艾尔敏斯特需要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清楚:“你是哪位。”3vhtX
“我是罗伊的下属,和他同属卡拉图空军序列,‘秃鹫’空对地近距离接触部队,蜻蜓小组。”3vhtX
老人顿了顿,一言不发地开始关门。艾尔敏斯特赶忙把手搭在门边,却发现老人的力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他需要加大力气才能对抗老人。3vhtX
“您听我说……”艾尔敏斯特赶忙解释,他以为老人把他当成了骗子。3vhtX
“那……您就是罗伊的父亲吗……我有东西要给您。”艾尔敏斯特一下子萎了下来。他不是很会说话,只好直入主题。3vhtX
“我是。”老人最终放弃了关门,深深地叹了口气,让开一个身位:“进来坐吧。”3vhtX
罗伊父亲的住处很小,被粗糙的手工水泥墙分出来的厨房、洗手间、卧室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小隔间,狰狞的灰白墙壁涂着劣质的石灰,用手指一戳就掉下一块。艾尔敏斯特的斗篷混着雨水沾了墙上的石灰,脏了一大块,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直到老人颤抖着端着一杯水递给他。3vhtX
艾尔敏斯特接过水,把一直夹在腋下的长条方盒放在桌子上。他有些嗫嚅地说道:“既然您大概能猜出来……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3vhtX
老人:“说说吧,他是怎么死的,战死的吗,病死、冻死,还是别的什么。”3vhtX
艾尔敏斯特:“英雄而崇高的牺牲,他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3vhtX
艾尔敏斯特:“罗伊是您儿子吧,据我所知,除了罗伊,您是没有别的亲人的。”3vhtX
老人:“原来你是说这个……我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会再激动了。至于罗伊的死,自从他从军的那天开始,我便有觉悟。”3vhtX
艾尔敏斯特发现话题无法进行下去,他只好向老人展示那个盒子里的东西:“额……这是罗伊的一些遗物,里面有一封信,他以前穿过的战袍,还有……额……象征无上荣耀的……卡拉图雄鹰勋章……”3vhtX
艾尔敏斯特的话被噎在了嘴里,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分析老人的话:“这……”3vhtX
老人:“你刚才说的,我没有任何亲人了。我现在是自己一个人活着,不需要对任何人讲述他的过去,我没有孙子。”3vhtX
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3vhtX3
老人咳嗽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需要金钱来支撑他活下去的:艾尔敏斯特从进门就看到了放在窗边的纺织机,一个老人靠这个维持生计还是困难了点。罗伊的父亲摇摇头,望向艾尔敏斯特:“你刚才说那盒子里还有信,你读一读吧。我的眼睛不是很好。”3vhtX
艾尔敏斯特拿起罗伊的遗书。作为刀头舔血的军人,他们每个人都会事先写好深思熟虑的遗言,无一不是长篇大论,概述一生功过,儿女情长。他记得自己的遗书写满了三页纸,给父母的话,给姐妹的话,给战友的话,加上有时候有了新感触会进行修改,甚至三张纸可能还写不完。在来到这里之前,艾尔敏斯特还去过几个死去的战友的家庭,他们的父母看到遗书时哭昏过去又醒过来,从此他只敢叮嘱等他离开之后再看,因为不忍心。3vhtX
而当艾尔敏斯特看到罗伊遗书上短短的一段,决定还是递给他的父亲,让老人亲自去触及他儿子的灵魂。而他,也想看看这个语气冷酷的老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3vhtX
罗伊的遗书只有这两句话,他的父亲却久久沉默。艾尔敏斯特耐心地等待,等待着老人的话。从老人剧烈起伏的胸腔来看,他知道罗伊的父亲需要很长时间去平复心境。3vhtX
老人深呼吸了几次之后说道,艾尔敏斯特看到他眼里涌出了泪光:“这是一首诗。”3vhtX
老人将纸小心地叠好:“这是陈年旧事。你要听故事吗?又臭又长的那种。”3vhtX
艾尔敏斯特拉过一张椅子,表明了他的态度。3vhtX1
老人轻笑一声,他的第一句话就将艾尔敏斯特吓得正襟危坐:“我曾经是卡拉图陆军骑兵序列的枪骑兵百人长……”3vht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