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伦，北塔，地下四层，停尸房。42PGO1
云雀大步流星地走过通道，肩上扛着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走近了停尸房的铁门，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腾不开，只好用脚踢了踢门。42PGO
门很快开了，一股独属于停尸房的冷气混杂着些许的甲醛味道扑面而来，法洛在门后看他，表情似乎是有点不满：“这袋是什么？”42PGO
云雀走进去，喘着气把整个袋子甩在地上，装着石灰粉的袋子在光滑的铁铸地面上一路滑到猫头鹰脚下。猫头鹰则正在照顾着被固定在座椅上的俘虏，旁边是坐在地上，被绑着而且塞了塞口球的艾尔敏斯特。法洛则叉着腰瞪他们，站在他后面的维克多疑惑地看着两人。42PGO1
猫头鹰一边加固俘虏的绑带，一边回答法洛的问题：“这人和娅弥达拉有关，他是当时抓捕娅弥达拉，亲眼见证娅弥达拉死亡现场的卡拉图人员之一。我们会直接讯问他当时的情况，你们两位旁听，要是有什么线索就马上去检查娅弥达拉。因为我们巡林人在娅弥达拉的死亡现场没有搜索到任何东西，那么她如果留了信息，只能在她身上。”42PGO
云雀拔出小刀，割开了石灰袋子，白色的氧化钙生石灰粉撒了出来：“多看少说。牧羊人的刑讯手段不是你们这些非暴力机构能想象的。我们这次没有附魔系法师支援，只能用点古老的方法了。”42PGO
法洛踏前一步：“我曾经辅修过附魔系，神经附魔学派。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不过潜意识法术不是我的领域。”42PGO
猫头鹰意外而赞许地点点头：“那你来帮个忙，一个神经末梢敏感术就够了。不过我们这里没有这么高等的法术的材料，你们这里有么。”42PGO
法洛看了一眼维克多：“神经末梢敏感术和深度假死剂是同样的材料，夜笳研磨粉，百分之三十紫莲花萃取液，标准浓度硫酸钠溶液，质量比一比一比四，去法痕科实验室配五百毫升的溶液……钥匙在这里。”42PGO
云雀看了斥候一眼：“闲杂人等。等我们弄完眼前这家伙就轮到他。”42PGO
艾尔敏斯特的呜咽更大声了，在冰冷的地板上扭着屁股要远离固定着俘虏的椅子。云雀和猫头鹰给他的压力太过巨大，他这时是真的怕了，想逃入汞灯照不到的黑暗，越退越后，直到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一个铁柜。42PGO
看着艾尔敏斯特痛得缩起了身躯，云雀放肆地大笑起来，和法洛记忆中的形象完全不符。42PGO
法洛看得有些难受：“无论怎么说，你们这……是不是过分了点。”42PGO
猫头鹰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低声说道：“内卫阁下，别抱有无意义的可怜。我们是在刑讯，一切都是表演。”42PGO
法洛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这时维克多提着一个烧杯径直走了进来，里面的溶液随着她的脚步晃晃荡荡。法洛从她手上接过施法材料，顺口夸奖了她几句配溶液真是快，维克多高兴地眯起了黑框眼镜后的眼睛。42PGO1
法洛摇了摇烧杯，透过折射出妖异白光的溶液，他看到了被眼科手术拉钩牵开器撑开眼皮的俘虏。42PGO
—————————————————————————————————————42PGO
法洛……算了，你没经验，你稳定好他的心跳……猫头鹰，你来捏着他下巴吧……好的，神经末梢敏感术好了吗？好了？好，猫头鹰，这里有个核桃夹，敲碎他左手小指指甲，让他醒过来。42PGO
小心点，他的脉搏上升得很厉害，他原来处于假死状态，接受突然而剧烈的神经冲动很容易休克，甚至会死亡。别把他的喉咙捏得太紧，让他呼吸一下空气，假死状态回复过来需要大量的氧气重启身体机能。42PGO
好，要是他的心跳超过两百就告诉我。猫头鹰，他醒了，上家伙，牙科手术的那些探针呢？拿来给我，好，这里。他前几天尝试逃跑，然后门牙被猫头鹰一拳打断了，现在刚好用得上，有一条裸露的牙神经。42PGO
别叫她回去，法痕科和物痕科都需要有人在这里。一个审讯而已，没什么的，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会长大……好了，别发抖了，你越抖越痛，听得到我的话吗。你他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费伦，你明白了吗？哭？哭什么，你怎么说也是卡拉图的陆军士官，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大家配合点，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我说我放了你我想你也不信，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给你个痛快……怎么，不说话？法洛，报告他的心跳。42PGO
好的。把骨锯递给我……这个太大了吧，你这个是来开胸的。没有吗？那给我一个小锤子，小的就可以了，我用来敲牙齿的……猫头鹰，用力点，撬开他的嘴。好，来，另外一个门牙也要下来了。42PGO
血流得满身都是，需要止血吗？……维克多，你要是受不了的话就闭上眼睛吧。42PGO
不用，拔个牙还不至于失血致死，血很快就会凝固的……嗯？你说什么？杀了你？开什么玩笑，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来，告诉我你的身份，大概就行，我们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你的底细了，现在只是开个话题聊聊天，来，你说吧……什么？高地作战师，噢，那和巡林人给的信息对上了。法洛，把娅弥达拉的尸体推出来。42PGO
把头转过来……妈的，猫头鹰，继续控制他的下巴，别让他咬断舌头，把他的头拧过来……看到她了吗？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嗯？说话啊？……什么？上面的伤不是你做的？关我什么事，我只管要答案：你是不是见过她？见过？行，我也不绕什么圈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负责追捕她的人之一？是？可以，可以，够配合了，那再告诉我，当你追上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没什么？我不信哦，你的眼睛转得有点厉害。法洛，心跳是多少。42PGO
看起来老子先要给你两耳光……怎么样？你该找镜子看看自己的，肿成猪头了。你以为我真的信了你没对娅弥达拉做什么？……妈的，又不说话。维克多，给我舀一烧杯的生石灰粉。42PGO
好的……看到了吗？一整杯生石灰粉。你知道吗，生石灰和水的反应放热可以达到七百摄氏度，足够把你烤熟，把你的皮整个褪下来。有吃过烤鸭吧，到时候你就和它们一样了。来，猫头鹰，把生石灰粉抹在他眼睛上……别抹在角膜那，那里没有感受器的，抹在眼眶那里，涂多点，捅得深点……好，加水。42PGO
别看了，维克多。别……哎，你是被吓到了，我来遮住你的眼睛吧。42PGO
哈，你知道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我来告诉你，就像苍蝇的那种大眼睛，整个肿起来，你闻到糊味了吗？我劝你，趁你还能说话的时候交代完，我给你脖子上直接抹一刀，干净利落。要是等到我把你舌头都烧烂，你就没机会了……那我们继续吧，猫头鹰，把他裤子扒下来，然后倒吊起来。戴上手套，我们用石灰帮他灌个肠……维克多，这次你就可以出去避一避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是少女不宜，不过别走太远，事情完了你还要回来继续听。法洛你别想走，你来加水……42PGO2
—————————————————————————————————————42PGO
“唱歌？……”坐在牛皮椅上的李斯特疑惑地问道，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咖啡的拉花形状。42PGO
“对，她最后做的事是唱歌。然后猎犬就扑上去了。”法洛从维克多手上接过咖啡，漫不经心地道谢。42PGO
两个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维克多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李斯特还专注于观察咖啡表面的花纹，时不时跟维克多搭一两句关于咖啡拉花技术的话。法洛扶着额头看着咖啡的热气从杯口升到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云雀和猫头鹰则不在这里，他们留在了地下四层，继续他们的工作。42PGO
“初步判断是雕刻术，可能和共振有关。受害人后脑勺的法术焦灼痕迹应该是雕刻术的紊流留下的，报告在这里。”法洛回头从办公桌上抽了几页报告纸出来。42PGO
李斯特接过，扫了几眼：“嗯，布兰达诺斯·阿伽门农反应……风雕刻术……”42PGO
他突然一拍大腿：“声乐有几种唱法？”42PGO2
法洛不解地抬头，他对歌唱一无所知，只好把头扭向可能比他更有艺术底蕴的维克多。42PGO
维克多想了想：“我不是很清楚哦，我只听过几次歌剧……美声算一个吧？还有民族唱法，种族唱法，通俗唱法？”42PGO
维克多和法洛面面相觑，最后法洛接话：“从解剖学上看，精灵和人类的发声结构只有一些很细节的差异，这些区别不怎么会影响唱法吧。”42PGO
李斯特：“错了……精灵的声带比我们的更短小，他们是天生的歌唱家，高音域要远远广于人类。”42PGO
“我明白了。只有可能是视网膜的感光层，这是她能最大限度储存信息的途径，她没时间使用其他的机械方式进行雕刻。我们等下下去开颅，检查她的眼球吧。”42PGO
李斯特笑了笑：“老了，需要咖啡才能熬夜，不像你们年轻人。”42PGO
法洛的声音有点疲累：“眼球视网膜的感光层剥离你们来做吧，我就不下去了。”42PGO
李斯特转头，有点怀疑地看了一眼维克多：“维克多，你能当助手吗？”42PGO
维克多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能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说不能的话，恐怕又会降低两人对她的评价，只好捏着袖口支支吾吾，最后装没听到。她有些委屈地站在原地，求助地望向法洛，但后者似乎并没有在意她：他还在凝视着咖啡的热气。42PGO
法洛抹了抹脸，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维克多为他们打开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楼下。在跨出办公室之前，法洛最后回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鸟嘴面具。苍白的面具依旧是那副漠然的姿态，玻璃镜片在白炽灯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和白色的墙浑然一体。让法洛想起那个永远和黑暗共生的寒鸦与他身边同样漆黑的利剑，乌鸦临走之前最后说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他如今似乎是稍稍明白了重伤的剑术大师的意思：42PGO1
至恶是需要的，以臻于超人之界。（威廉·弗里德里希·尼采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章73）42PGO
“马基雅维利主义者……”42PG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