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隙间蝶落，千年梦寻42rGc3
这是座空寂无垠的城市，遗失于虚无与混沌的夹缝中，凭造物主所施的魔术，托起了倾颓将衰的重量。42rGc
它的世界没有日月也没有天地，忘却四时轮转、朝夕交替，然而却有闪烁的“风”取代了星光，抚慰着苍茫黑暗，也让这异时空并不显得冰冷——所有事物皆是缘自幻想的泡影，却也是颠覆幻念的真实，那些冥冥观测这一切的瞳孔已于沉睡中阖闭，徒留支离破碎的超现代主义风景，落入跨越境界而来的两名少女眼中——42rGc
莲子置身于残损的摩天大厦内。湍急洪流自高空上撕开的隙间涌落，似天裂灌泻的银河之水，冲刷着大厦破碎的天台，聚散成一条条飞琼溅玉的瀑布——在因坍塌而贯通的楼层间急转奔流，张开密如珠帘的雨幕，激荡起浓浓雾海，最终在某层楼保留的室内泳池，积成一汪明澈的浅潭。42rGc
某种神秘魔力辐射下，水瀑在奔流中逐渐升温，雾气也随之蒸腾闷热，浅潭竟成了温度宜人的温泉。42rGc
莲子不知所措地望着梅莉在潭中裸泳——自回到瞭望塔顶的临时住所后，她就被拖入隙间，再一次来到这瑰奇的幻界，却绝没想到是被拉来泡温泉的。 42rGc
见挚友扭扭捏捏地不肯下水，梅莉无邪的微笑，也沾染上些许恶作剧似的色彩，双手随屈膝前跳的动作伸出，陡然没入隙间内—— 42rGc
然后莲子背后也拉开道相同的小隙间，梅莉的手竟从那幽深的裂缝里伸出来，推上她的小蛮腰。42rGc
莲子扑腾着水花浮起来，挚友措不及防的偷袭，让她苦着脸一副落水狗的狼狈相。42rGc
甫一浸入潭中身体便感觉沉重，然而借助浮力调整好姿势，冲刷着肌肤的波流暖融融的，让少女逐渐卸下身心纠缠多时的无形的负担。42rGc
“我来帮你吧。”金发少女嬉笑着游上前，紧缠莲子身边，一件件飞快剥下她打湿的衣物（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少女俩随即裸裎相对。42rGc3
一股双方都怦然心动的粉红的气息，伴着暧昧的沉默在温泉弥散开来。42rGc
少女俩头顶断裂的楼层上，一根弯曲的钢筋尖端，正有两只光蝶交尾般叠合在一起。42rGc1
此时千万万光蝶正从城市各角落往大厦赶来，在尘封的市景废墟中，划过千万双光翅晶莹的轨迹，蝶群栖落在缠满青藤的楼壁和过道间，翅膀轻扬将大厦裹覆得密不透风，仿佛将这儿当做繁衍的巢穴。42rGc
胜似仙境的遗迹中，两条美人鱼携手游弋，洗净了俗世强加的尘垢，享受着闯过洪峰所收获的波平浪静时光，难得的放松愉悦。42rGc
莲子娇笑着将身子沉入水里，躲开挚友太过亲密的骚扰。42rGc
少女俩纤盈优美的肢体，伴着浪花碰撞。彼此柔滑的发肤，如嬉戏时的海豚亲昵磨合，令莲子全身浮起异样的燥热感，倏尔化作一只莽撞的小兽破开她心扉。42rGc
雾色缭绕中，如酥雪细嫩的肌肤，濡湿的金发所挥洒的耀烁幽光，勾去了莲子心神——即使同为女性，莲子也为那份超凡脱俗的美而心折，眼前分明是栖息油画梦境中的妖精，而无半分尘间烟火气。42rGc
尚在森罗读书时，虽然住在同一宿舍形影不离，可她们还从没共浴过呢。42rGc
两人玩水累了，为一种心有灵犀的氛围撮合，而怔怔对视着——近在咫尺的樱唇，鼻尖所萦绕的馨香，迷醉着莲子的思维，诱惑着她——只要一低头就能品尝到那溺人的温柔，热情侵占自己所渴望的纯洁之花。42rGc4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羞涩和冲动的正负能量，在莲子脑内碰撞出爱欲的超新星大爆炸，【就算新伊甸流行百合风尚，我和梅莉也不是那种关系啊。莲子啊莲子，难道是这些天遭遇那么多死亡危险，身体本能地克制不住繁殖的欲望吗？】42rGc2
然而就在她拼命忍耐荷尔蒙的刺激时，金发女孩却做出了令神也会为之倾倒的举动。42rGc
“如果是莲子的话——”食指尖如星辰闪着光，轻轻点在无瑕唇瓣上，绽放着清水出芙蓉的妖娆魅力，“可以哦。”42rGc1
莲子猛然背过身，慌张逃到泳池边扶着墙沿坐下，全身尽是雾汽也遮掩不住的嫣红。 42rGc
梅莉啥时候这么爱捉弄人了。自己心乱如麻，根本就分不清她话的真假，然而少女却一瞬间真为那挑逗而兴奋了——那可是梅莉的初吻啊，如果被自己拿到……42rGc
莲子把头闷进水里，想洗去占据脑海、那倾覆三千世界的风情。 42rGc
然而水波响动在耳内愈发清晰，她感觉到梅莉正不断接近自己——少女好不容易放缓的心跳又再度湃动——直到丰盈绵软的触感，贴上敏感的背部，一双欺霜赛玉的胳膊勾住她脖颈，传递着醉人热度、纤柔又富弹性的身子抱紧她，有如蜜糖般软糯。42rGc1
怀抱她的挚友没做声，似乎在安宁地体会这份温馨——然而被抱住的人却备受折磨，满满的惶惑与幸福感，注入名为“宇佐见莲子”的躯壳内，如原初的炽密宇宙在膨胀，却怕让梅莉察觉到异常，只能死命压抑着肉体的焦躁。42rGc
良久，梅莉才松开手，少女俩变成背靠背的姿势，静坐在泳池边。42rGc
“嗯。”终于谈起正经事，莲子松口气的同时，又颇觉患得患失，“她会在城主手下担任财务官。”42rGc
莲子一咬牙道：“从明天起蓬莱号就要整修了，我必须找机会去潜龙兵工厂探听下情报，到底是谁在负责废舰城的事务。”42rGc
“没事的。”莲子声如切冰断玉，“只要小心那个看门的坏女人，不招惹她就行了。不要小瞧在科学部门呆过六年的我啊。”42rGc
莲子又提醒道：“我和赵将军也约好了，梅莉你明天去一趟风铃苑吧，交涉方面还是你擅长些。”42rGc
见挚友逞强地揽下了最具风险的事，梅莉面色微变沉思了半晌，却最终还是颔首。42rGc
“我说过一定会尽力陪你走下去的，不管遇到什么难关，反正你有那、那个‘宇佐见境界’，紧要关头来救我就好了，只是你现在……”42rGc
“梅莉，你现在能力这么强大，但用这份力量时，你有足够的认知吗？”42rGc
“就拿白天的战斗来分析——”莲子继续阐明自己的意思。42rGc
“那把光之矛，不知辐射着什么灵能波动，不仅是黄金八目鳗，连所有小鳗鱼都被杀死了，但对人和其它东西却没事。”42rGc
“我是按古日本神话中，流传的天沼矛形象来打造的。”梅莉也回想道，“也不知哪来的信心，当时只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武器，一定能给它最后一击，这把矛就像是响应我的呼唤一样，从灵能之风里孕育出来。”42rGc
“果然。”莲子咬着拇指甲道，“是和你内心有关的力量呢。”42rGc
“梅莉，还记得那只猫提过一句吗？关于心灵术士和心力的话——我记得心力是弗洛伊德学说中，‘力比多’的另一个代名词，用来解释人一切身体器官的快感，所蕴藏的潜在能量。”42rGc1
“超具开创性的概念呢。”梅莉也赞同地点头，“随着心理学的发展，心力所涵盖的范围越来越广，弗洛伊德不愧是改变旧时代的伟人。”42rGc
“我怀疑你那把天沼矛，还有这个空间的许多事物，和那些蜃鬼一样，是所谓心力的产物。”42rGc
莲子回忆着与挚友思维链接时，在脑内具现、如抽象画一般扭曲畸形的怪物群。42rGc
“你是相对精神学专业，还学过印象派那些超难理解的艺术创作理念，用偏感性的思维观察，能从那些蜃鬼的形象上看到什么？”42rGc
这个问题令少女神情刹时浮上阴翳，幽紫色的眸子似乎回映着她所见过的惨象。42rGc
“怨毒、仇恨、火，痛苦、血与悲伤——我看到了许多灵魂的残缺，统统被一种虚无黑暗的东西所吞噬，那就像是深渊中哀嚎的欲望集合体——明明‘力比多’是更接近生的象征，但那种欲望却充满了死本能的自我毁灭感，两相对立，却又浑然一体，我、我——”42rGc
“这么可怕么……”莲子倒吸口冷气，“为什么一条鳗鱼会孕育出那器官？还凝聚出心之壁——明明只有灵能者才能凭自我的选择，来建立这类精神壁障，筛选能量的流入，控制与外界往来沟通——就像你这个空间，应该是基于自身认知而构建成的。”42rGc
“荒神与灵能者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就算都拥有心力——”莲子犹疑了会，决然否定道，“不，我绝不相信兽魔会具备与人类相同的思维和精神构造。物种间的差距，是由DNA与生存环境决定的，人只有在与人群的社交中，才能培养出正常的人格，所以一条鳗鱼绝不可能拥有人类的意识。”42rGc5
“的确呢。”梅莉也若有所思，“我如果能完全解放那些被扭曲的灵魂，黄金八目鳗或许就只是空有力量的野兽而已。”42rGc
“梅莉，我假设那条鳗鱼，是通过所谓‘伪魂之卵’模拟出人类人格，来维持心之壁，那它很可能由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一名真正的心灵术士打造——不管是夜枭，还是什么人，我们都要把它主动揪出来。”42rGc
“你有了这力量，至少我们已立于不败之地。关于你的异能，我有一些想法，或许能当做参考。”42rGc
“说说吧。”梅莉饶有兴致道。她联想起那个神秘女人所交代的关于她能力的秘密——而莲子思想的独到之处，一定能让她有所启发。42rGc
科学少女用水泼了下脸，注视着潭中扩散的涟漪，理清思维后道。42rGc
“森罗关于灵能的研究，一直是在试图建立系统化的工程，最大的难点在于对灵能运作的观测和资讯收集。”42rGc
“灵能力因人而异，它又因为其处于量子态时的特质，具备非常识能把握的不确定性——由灵子乃至灵子弦所驱使的微观活动，向宏观世界扩散的过程中产生变化——而这过程中，灵能者的个人意志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并因为能力的强弱而呈现大小不一的浮动。”42rGc
莲子回想着这个空间所特有的拉普拉斯魔眼，以及挚友今日化蝶时，光翅上所绽开的眼睛。42rGc
“对，它涉及多个领域，无论社会学、哲学、物理学范畴都能适用，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薛定谔的猫’思想实验了——人只有在对箱子里的猫进行观测后，才能确定其生死，否则按薛定谔方程的描述，只是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只有客观的观测行为，才能让关于‘猫生死’的这个波函数坍缩。由这个思想实验，甚至能引申出活猫和死猫都可能存在的平行世界理论。”42rGc1
莲子至此已抛却了那些绯色的遐思，完全进入了专注的学者状态。42rGc
“我很小时就疑惑过——森罗的标志，为何要设计成那样复杂的样子？长大后才开始领悟，如果说通天塔是人类向神明领域攀登的途径，那真理之眼便是观察神明所创造世界的渠道了——森罗的创建者，应该是想致力于用文明之火，发现被青龙神所改造的世界的真相吧。”42rGc
“在灵能者眼中，他们所观测到的世界真相与常人截然不同，正如我从梅莉你那接收到的资讯，哪怕借助最先进的科学仪器也难以观测到——人类借由观测世界来建立自己的认知体系，虽然有一定差异，却也能在限定条件下进行准确的交流——观测结果会对自身的思考，也造成某种干涉状态，对采取怎样的行动也会有所影响，进而对你我身处、所观测到的世界环境造成影响——灵能可以说是将人的主观能动性，在客观上发挥到极致的能力，我想你一定是掌控了这个空间的资讯，才能将隙间延伸到现实。”42rGc
“看看这个世界吧。连一座城市都能悬浮在空中，有的大楼还是倒立的，真是非常梦幻的景象呢——这世界的引力波、重力子构成又是怎样的呢？我想这绝对和你独具特色的灵子构成相关，说到底根源系能力，就是这样一种不讲理的东西啊。”42rGc
“冈崎老师说过，科学之美在于发现超乎你想象的事物，我想灵能也是如此的。”42rGc
“不需要反证，不必为现实的规则而苦闷，只要追寻你想要的真相就好。”42rGc
“在这个不知潜伏在哪些膜宇宙空隙间的世界——梅莉你尽管去观测，去改造，只要是不被你承认的事象，在这个世界就会统统被排除。只要你渴望的风景，这个世界就会自然去孕育——并非唯心的意志产物，而是被你观测后的事实。照这样下去，总有天，恐怕你连白洞都能创造出来吧。”42rGc1
挚友一通不着边际的奇想，却让身为听众的梅莉双眸异彩涟涟。42rGc
“哪有啊，我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而已。”莲子嗫嚅着说，她本想鼓励挚友树立起正确的灵能使用观，却反而自顾自陷入狂热中。42rGc
如果能破解掉梅莉世界的秘密，或许真能掀开宇宙混沌的面纱，实现数个世纪以来争执不休的、量子论与相对论的超统一吧，让无数先辈奋斗毕生的夙愿彻底实现。42rGc
自己所见证的，恐怕是一位执掌超统一场的“神明”的诞生，但惶惑的是，自己究竟有那个能力和资格，守候在这位神明身边吗？42rGc
此时追寻梅莉而来的光蝶，已多得将大厦包裹成一个发光的巨蛹。42rGc
而造成这一切神异现象的隙间主人，心花怒放地下了个决定。42rGc
“从今天起，这便是我们的家了，作为少女秘封俱乐部的老巢，潜伏于无人所知的时空中，只属于你我的幻想乡。”42rGc1
高空上涌落水流的森然裂隙，最终在灵子潮的光影重构中，具现成一只庞大的水瓶，从瓶口降下华丽的喷泉。42rGc
随着梅莉内心的蜕化，这个她已在梦境中寻找千年的世界，正向着愈发不可思议的状态演变。42rGc
梅莉不满足于迄今与外界的交往，她发誓要见识到更多壮阔的风景，认识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物，闯入更浩瀚的风暴中。42rGc
少女俩就这样温馨地泡着温泉，不知何时起，莲子已沉沉睡去。 42rGc
梅莉小心地转了个身，把最重要的挚友抱入怀中，黑发的女孩柔弱地枕在她胸口，恍如沉入挚爱的心田，水乳·交融。42rGc1
PS：本章是自己的一些想法，融入时隔四年之久发布《燕石博物志》的思考，神主的官方设定一出，我再次隔着遥远时空感受到思想上的共鸣。另外本章的百合互动是不是很甜呢，请永远支持梅莉和莲子。42rGc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