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女孩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只要握住她，凯尔莫罕就赢不了这场战争。”老人缓缓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不过这次不一样，因为我们有‘剑’在。”433P92
老人语气萧索。“三千年来……自从初代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勇者的传承至今已经是第六十三代了。”433P9
“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两年前尤安殿下受封时，阿索莉娅陛下赐予的是六十二代封号。”433P9
“有一代勇者的存在被隐藏了。”爱德华恍然。433P93
老人不置可否地轻叹了一声。“三千年，六十三代勇者，不是每一位都愿意听从教会的理念。人类的正义千奇百怪，历代勇者的正义也各不相同。大概六百年前……第四十九代勇者格温多琳·尤斯缇娜殿下，那个里世书中记载着背弃了自己的种族，与魔王结合的女子从那一代魔王手中得到了一把剑，作为两个人誓言的见证。”433P99
在场众人悚然一惊，帝国大公皱了皱眉。“这就是教会要隐藏这段历史的原因么。”433P9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续道。“不过讽刺的是，虽然我们剥夺了尤斯缇娜殿下勇者的名号，隐瞒了这段历史，但勇者传承的誓约之力却没有回归圣地。一直到后来那位殿下去世，魔王将剑与遗体一起送回了她的故乡安葬，教会才得到新一代勇者诞生的神启。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把剑，封印了誓约之力近五十余年。”【PS1】433P98
老人语气平淡。“直到三年前，教皇陛下从往世书中找到了当年埋骨的地点。”433P9
“你们去挖出了那把剑？”爱德华皱眉。433P91
老人点头。“圣剑，湮灭之光。曾由那位殿下设下封印，只有接受勇者传承的人才能使用的武器。据说只要斩下对方的头颅，就能夺走一切力量的剑。”433P917
老人沉默了片刻。“誓约之力能够夺走，魔王的印记也不例外。”433P91
诸国将领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塔楼上一时死寂。433P9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底牌。”罗兰斯的将领长叹一声。“如果那把剑真如主教大人所说，那么镇压叛乱的事就交由大人麾下的十字军与尤安殿下好了。”433P9
“这件事本是教会秘辛，还请各位不要随意外传。”老人深深地看了在场四人一眼。“六百年前的往事就让它成为往事好了，尤斯缇娜殿下虽然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但终究为上大陆带来了半个世纪的和平，不应该遭受无知者的骂名。”433P96
爱德华本来跟着其他人点了点头，这时候却莫名地苦笑了出来。433P9
“爱德华殿下是对这段历史有什么指教么？”老人淡淡道。433P9
爱德华摇了摇头。“晚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场仗打到现在，我们跟凯尔莫罕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要靠勇者与魔王的恩怨来解决么，想想真是件让人气馁的事。”433P9
“人力终有穷尽的时候，尽人事安天命即可。”老人道。“而且虽然准备了这张底牌，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场仗到最后也许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手来解决。”433P9
城中，清泉广场433P91
那个红眼睛的小女孩轻轻点头。“传说中这些云潮是祖先的灵魂从彼岸归来，找寻自己的故乡与子孙。那时候待成年的女孩子都会穿上白色的裙子站在云海之中，围绕着火堆唱歌祷告，那时候大家可漂亮了。”433P9
年轻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一身狼狈，布满尘土的样子，小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433P9
“有机会的真想看一次那样的盛况。”他笑笑。“你应该很适合白色的裙子。”433P9
“我是混血儿，我没有狐族的名字，所以不能参加。”那个小女孩垂下脑袋，低声道。“而且我妈妈也死了，没有人给我缝裙子。”433P9
“没事，其实我也不是海兰德人，我是从帝国那边出生，因为家里人都饿死了才逃到这边来参军的。”虽然说着那么悲伤的事，年轻的士兵却露出一个蹩脚的笑脸。“你看我们都是父母双亡，真有缘分。”433P92
“我不是父母双亡。”小女孩摇了摇头。“我爸爸还在，只是因为我是私生子，他不愿意承认。”433P91
“有本事留种没本事养，按我们那儿的风俗，这种懦夫老爹就当他死了好了。”士兵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收进怀中，耸了耸肩道。433P93
他伸手拦住小女孩，将手指按在石道的地板上，一丝丝轻微的颤动从指尖传来。只要是当过兵的人都无比熟悉这份感觉，是马群奔驰时的震动。433P9
然而刚一出口他就觉察到了不对，他是人类，来的人肯定也是人类的骑兵。433P9
他暴露了友军？433P917
然而整个广场因为这道喊声瞬间骚动起来，魁梧的沙狐男人们自发地拿起武器聚集在一起，人数密密麻麻，在雾气中一眼望不到头。433P9
无数的喧嚣声中，杰罗姆偷偷抱起女孩，向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藏进了雾气之中。433P9
“对方离我们很近，至少有上千匹马，这里的狐族人很难打得过这么多骑兵。”年轻的士兵悄悄地溜出广场，他举起手指，示意女孩不要说话。“你不要出声，我记得这边有下水道的入口，你进去躲着。只要还听得到战斗的声音，就绝对不要出来。”433P9
“我？”年轻的士兵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我本来就是人类啊，是你们的敌人，我不会有事的。”433P99
男人焦急地在雾气中四处搜索着下水道的石制顶盖，“我记得是在这边的，怎么找不到了。妈的，该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433P9
缓缓的蹄声踏破雾气而来，露出白色的锻钢薄铠，刚刚经历杀戮的战马凶狠地看着两人，仿佛一匹怪兽。433P9
马上的骑士举起雪亮的腰刀，“狐族人么？算你们不走运。”433P9
“我是海兰德步兵营第一联队士兵。”杰罗姆大喊道。“我刚从清泉广场的狐族人手里逃了出来！”433P9
骑士皱了皱眉，他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沾满血迹满身破烂的士兵，终于分辨出了那身属于海兰德的浅灰色军服。433P9
他缓缓收刀。“没想到还有活人，我是风华骑士团第三大队尤利塞斯男爵，士兵，报上你自己的名字，还有其他人活下来么。”433P9
虽然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跟自己见过的大人物们一模一样，但那杰罗姆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落魄的男爵，真正的贵族不会一个人在队伍前猎杀平民换取军功，只有家道中落，只剩下姓氏尊崇的贵族才会做这种肮脏的事。433P9
“杰罗姆·克莱门特，男爵大人。”士兵谦卑地低头行礼，像对待一位真正的大贵族一样。“整个联队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433P9
这样的落魄贵族只要认真讨好他们就很容易骗过去，这种时候尊严根本不值一钱。433P9
骑士看着他，冷笑。“五百人就活下来一个？是靠临阵脱逃才活下来的吧。所以我就跟将军阁下说过，下贱的贫民不值得信任。”433P9
骑士纵马走过士兵身边，两人擦肩而过，年轻的士兵极轻地松了口气。433P9
小女孩的惊呼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一样，那把雪亮的腰刀稳稳停在士兵的后颈，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割下他的头颅。433P9
“你以为我是傻瓜么，下贱的蠢货。把你藏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也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骑士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像是观赏着虫子垂死挣扎的快感。433P9
杰罗姆额上布满了冷汗，他能感觉到那把刀就在自己脖子后面，那种濒死的讨厌感觉又一次降临全身，他有些颤抖地放下怀里的女孩，恐惧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433P9
“哦。”骑士饶有兴趣的看着红眼睛的小女孩，像是拎起一只鸟儿抓住她。“我很中意她，现在这是我的俘虏了。”433P9
“但是大人！……”士兵剩下的话被卡死在喉咙里面，那把刀在他后颈切开了一条血痕，冰冷的刀锋像是舔着他的脊背，无声的恐惧填满了他整个脑袋。433P9
一股绝望感他心里攥住了他整个的心脏，他要是死在这儿了么，刚刚才捡回来的生命，就要死在这儿了么？433P9
士兵深深地低下头去，像是临死前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可笑。433P9
“还以为你会说出更有趣的话来，白白让我期待。滚吧，杀了你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刀。”433P9
远方凄厉的鸣响划破天际，骑士皱了皱眉抬头。那是风华骑士团遇袭的响箭。433P9
就在这交错而过的瞬间，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士兵像是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吐出去，忽然攥着那把拾起的匕首，大喊着暴起。433P9
他想要活下去，但不要再一个人活下去。433P916
他猛地起身，想要将手中的刀刃捅进那个高傲的骑士嘴里。433P9
他可以像狗一样卑贱，可以被人践踏，他不在乎这些，但他想要有人记得他，安慰他，为他流泪，和他一起活下去。433P915
白甲的骑士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懦弱的人还藏着如此的暴力与勇气，他猛地回头拔刀，薄脆的弯刀仓促间削掉了对方整个左手，然而那个悍不畏死的男人却用头将他撞下了战马，骑士惊恐地想伸手拦住匕首的刀刃，士兵却将整把刀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捅进了他的嘴里。433P9
骑士狰狞的表情僵住了，拿刀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那把匕首准确地刺穿了他的脑袋，只留下刀柄留在外面。433P9
小女孩从马上跌落下来，踉跄地跑过来抱住他。士兵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但断臂的失血让他意识有些恍惚。他只能用另一只染血的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433P9
“没事的。”他学着记忆中女人的口气，轻声道。433P98
“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想活下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433P9
那个包裹着羽翼的翼人统领缓缓落在广场，看着远处的人影，低声喃喃。433P9
“没，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很让人怀念。”艾琳收回目光，看向广场的另一端。433P92
数千人的风华骑士被翼人群的箭雨逼停后，大队的狐族人顿时涌入了战场，将罗兰斯骑兵的阵形整个打乱。无法发挥骑兵冲锋优势的他们渐渐被人海切割成小块，拿到武器的狐族士兵在翼人的指挥下结成阵型，将骑兵逼向了广场的死路当中。天空中的翼人高举着投枪，狂喜地猎杀着落单的骑兵，而前仆后继的狐族人在印记的鼓舞下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野兽一样啃食着残存的人类。433P9
“五万三千人，城内还有战斗能力的狐族人基本都聚集过来了。”近卫兵道。433P9
“刚才那个人类杀掉的就是最后一个。”近卫兵忽然有些犹豫。“但刚才的响箭……”433P91
“没事，那只箭只会让城里的人类更加惊慌失措而已，但他们永远无法知道自己应该恐惧什么，这才是最大的恐惧。”翼人统领看着自己的士兵，那个娇媚的声音此刻却仿佛带着金铁铮鸣。“去拔掉路上所有的斥候，我要让这只部队没有任何声息地走到城门，成为压死这些人类最后的一根稻草。”433P9
【在雾气中可以畅行无阻的只有暗精灵和半蛇翼人，两者都是通过跟蛇类相似的热成像来分辨事物的，这是非常可怕的视野压制。】433P94
【玛娜：万有之力，一切魔力与斗气的来源】433P93
【PS1：尤斯缇娜殿下与魔王相爱是个非常曲折的故事，莱斯利老师隐瞒了很多，只讲了点皮毛。433P9
请注意圣剑是由魔王锻造的，能够夺走力量收归己用。而那位勇者是被教会逼迫自刎而亡，所以剑满足条件，夺走了誓约之力。一直到五十年后即将寿终正寝的魔王将她的遗体带回故乡安葬，解开了剑的封印，誓约之力才得以回归圣地。而教会虽然剥夺了她的名号，但讽刺的是，尤斯缇娜殿下至死都没有‘失道’。神明对于正义的定义，确实是凡人难以理解的。】433P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