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押送吧，是送往前线对么，老师前几天曾告诉过我这些事。”lqztN
神官犹豫着开口。“主教大人特别嘱咐过，您不能离开这儿。”lqztN
“如果没有圣剑的结界在，谁能压制住魔王。”少年将安放在大殿门口的佩剑抽出。“还是说你们也能用这把剑么？”lqztN
尤利乌斯沉默片刻，默默点头。守卫在大殿口的骑士顿时散开，让出一条道路。lqztN
他伸手牵过空翎的手，女孩子楞了一下，她觉察到了那只手中传来的细微颤动，像是压抑着某种强烈的不安。lqztN
侍卫会意地牵来尤安的坐骑，少年小心地将她抱上马，那样子不像押送，倒像是同行的朋友。空翎识趣地没有反抗，只是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她知道如果换一个人，也许会把她像一根柴火一样扔上马背。lqztN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押的不是魔王，而是压寨夫人呢。”她下意识地嘟囔，然而话还没说完，自己却脸红了。lqztN5
女孩子一边懊恼自己说话不过大脑，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lqztN
“就是国际贵宾的意思，我可是魔族之王，怎么也该让我单乘一匹马吧。”lqztN1
“不会。”女孩子瞪眼。“但我不想被人公主抱上马，这样搞得我一点王的尊严都没有。”lqztN
“之前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坐在白羽身上的啊。”少年奇怪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纠结起来的空翎，像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lqztN1
“那是因为恐高好不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女孩子嘟囔着，她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当然也没有人会了解她心里那点小疙瘩。“总之我不想被人抱上马。”lqztN
她没好气地拖着下巴，尤安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问她。lqztN
白羽的天马轻巧地跨过祠堂的大门，将十字军的骑士甩在马后，这匹来自中央教会的绝世名驹欢快地越上高空，渐渐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lqztN
“我在故乡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伸出右手，看着飘渺的雾气穿过指尖。“来了这边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我才慢慢变成这样的，总觉得好像原来的自己弄丢了一样。我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如果真的有的话，真想看看自己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弄丢了什么。”lqztN8
“你是觉得自己中了离魂的诅咒么？”尤安皱了皱眉，试探地问。lqztN
“你真是块木头。”空翎白了他一眼。“我是想家了。”lqztN
尤安忽地心里一动，他看着空翎的背影，想起这个傲慢又毒舌的女孩可能也曾像自己一样，曾 生活在一个湖边的小镇，碧绿的树荫下也会有女人轻轻地抱着她，唱着摇篮的歌。lqztN2
“很久了啊，久到我都快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了。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也许他们也会忘了我这个孩子也说不定吧。”lqztN
“我是不是要被你们拉去处刑了。”lqztN3
从几天前听到这件事开始，尤安一直将它藏在心底不愿去想，却不知道这个敏感的女孩是从哪儿看出来的。lqztN
“来的时候我逼你你都不愿意跟我坐一匹马，现在居然知道这么好心照顾我，是可怜我么？”她好奇地看着少年窘迫的样子。lqztN
“你看出来了？”少年声音轻颤。“抱歉，我本来不想瞒你的。”lqztN
“你刚刚拉我的时候手在抖，是在害怕吧。”她扭过头去，轻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我的感受，既然落到敌人手里，被杀也是很正常的事。我说过有些仇恨只有同样的血才能洗掉，并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lqztN6
尤安看着那个小女孩安静的眼神，心里却像是狠狠抽了一下。要经历过什么的事情，才能面对死亡露出这样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不敢想，也想不到。lqztN
“其实我很喜欢当初那个中二，没用又软弱的自己，可现在也回不去了。”lqztN10
天马踏空而起，向着远处的城墙而去，尤安看着那一束银色的发丝在风里舞动着，仿佛又一次嗅到了凛冽的寒香，带着极天风雪的味道。他的手指忽地动了动，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把手伸进女孩的头发里，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安抚一只找不到家的猫儿。lqztN
“最后让你吃点豆腐好了，算是谢谢你照顾我这段日子。”她靠在少年身上，声音淡淡，像是睡着了。lqzt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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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抬头望着升上高空的火球，刺眼的阳光渐渐撕开了茫茫的雾海，一丝亮光落在血迹斑斓的地面。lqztN
就在刚才，魔族发动了最后一次徒劳的冲锋，在扔下数千具尸骸过后，终于被赶下城墙。而在雾气中无法通过守城武器打击敌人的人类联军也同样损失惨重。那些恐怖的魔族战士仿佛悍不畏死，身中数刀也不肯倒下。而是呼吼着向人堆中冲锋，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为同伴打开一条道路。如果不是最后他领命令枪骑兵大队全员下马，在城上缺口处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铁甲枪阵，才得以阻止更多魔族涌上城头，为其他联军部队的增援争取了宝贵的时机。lqztN
“真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家伙。”爱德华放下手中的长剑，感叹。lqztN
没想到最后凯尔莫罕居然果断舍弃了其他位置，而将所有兵力集中在了西城海兰德的防线。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打得措手不及海兰德军，阵地几乎失守，还靠着及时赶到的枪骑兵大队下马增援，才堪堪守住。lqztN
“雾气马上就要过去了，殿下。”副官提着贴身的短剑，警惕地守在爱德华身旁。lqztN
“这场仗也终于要见分晓了么。”爱德华低声道。“就是不知道到底谁笑到了最后。”lqztN
爱德华沉默片刻，摇头。“你要记住，卡尔，一件事不到最后不要轻易下定判决。领兵的人一个失误，前线可能就是数十上百人丢掉性命。如果连我们都知道这场仗已经是最后的时机，将骑兵都压了上去，凯尔莫罕不会不知道的。”lqztN1
“那才是凯尔莫罕在魔界立足的根本，只有那只鬼神般的骑兵出现在战场上时，才是这场仗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候。”lqztN1
或许不应该称它为军队，那只是支无数平民组成的队伍，他们中有少量的人拿着人类的武器，更多的人只是用厨刀，剪子，甚至石块武装自己。然而当这只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云雾中时，整个城都在颤动。lqztN1
花白的老人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塔楼下那些踏雾而来的身影。高空中人首蛇身的翼人正在四散着狩猎城墙边零星的骑兵，而数以万计的狐族人则将守卫城门的十字军部队逼入了城墙脚下的死路。他们前仆后继地怒号着冲锋，用刀用剑甚至用尖牙利爪撕开人类的防线，然后咬碎他们的喉咙。lqztN
“这怎么可能！？”罗兰斯将领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lqztN
胖胖的拉加特公爵茫然而惊恐地望着四周，“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狐族人？”lqztN
半个小时前针对海兰德的猛攻几乎让他们把所有能调集的兵力都派去了西线，连爱德华都亲赴前线指挥，却没想到真正的杀招还隐藏在幕后，直到此刻才现出狰狞的面容。lqztN
这时候只有那个年迈的老人平静地端起茶杯，越是到最后一刻，这个老人越是安静，像是酝酿着风暴般的宁静。lqztN
“这就是凯尔莫罕最后的手段了么。”他轻轻吹了口热茶。“这场大雾，藏到最后的就是这样的东西。”lqztN
“埃尔维斯将军，风华骑士团还有多少人能够上马。”老人放下茶杯，看着罗兰斯的将领。lqztN1
“五千四百人，加上我的亲卫队。”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自己从不离身的马刀。“还有我自己。”lqztN
“五，五千人。”那个胖公爵这时候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主教大人您想要下去决战么，就算是现在动用我们所有的骑兵，也来不及阻止那些魔族人了啊。”lqztN
帝国大公冷冷地看了那个胖子一眼，替老人答道。“但来得及砍下他们的脑袋。”lqztN
“我说过这场战斗最后只怕还是要用骑兵一决胜负，却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凯尔莫罕等这个时候等了很久了吧。”lqztN
“城下的狐族人不过是一群平民，在重骑兵面前根本不足为虑。”帝国大公冷冷道。“加上教会的十字军，我们还有一万五千个能上马的战士，凯尔莫罕要是以为打开了城门就能靠暗灵骑士夺下这座城，那就让他尝尝我们手里的剑好了。”lqztN6
“主教大人不是派人去押送魔王了么？”胖子公爵犹豫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等等神官长大人回来再决定的。”lqztN
“你当然可以留在这儿祈祷别人来拯救你，公爵大人。”帝国大公起身接过自己的剑鞘，声音冷彻。“但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手，我不想有人来砍我脑袋时手里连一把剑都没有。卫队长，派人通知驻地所有还能行动的人来城门整队。”lqztN
老人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长，低声。“也派人去通知爱德华殿下吧，让他带领余下的枪骑兵大队来城门支援。”lqztN
“这场仗，终归是要把所有东西都逼上战场的，公爵大人。”lqztN
他沉默了片刻。“只希望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lqztN5
使用御神木修建的城门在震天的喊杀声中轰鸣着抖动，像是即将开启的前兆。即使是最精锐的十字军战士也无法阻止超过自己十倍的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狐族人狂喜着靠近城门的法阵。早有懂得操纵式法的主家成员上前，催动法阵打开大门。然而沉浸在胜利中的他们没有看到，一只庞大的骑军正在他们身后缓缓集结。那些全副武装的战马前脚踏地，暴躁地打着响鼻，而铁甲覆面的骑士眼中则闪烁着杀戮前的兴奋。lqztN
上大陆唯一的重骑兵军团，来自拉加特的寒霜骑士团。不同于那个胖子公爵的谨小慎微，这只借由古老东方锻造技术成就的重装骑士团，从出生开始就带着鲜血与杀戮的赫赫威名。也只有他们，才能在战场上与那只鬼神般的魔族骑兵抗衡。而仅着轻铠的风华骑士则分布两翼，承担着第一轮冲锋后绞杀乱军的责任。lqztN
半空的翼人发出了凄厉的尖嚎，像是在警告城外的部队。然而云潮逐散的时刻，一声锐响破空而来，黑色的羽箭从翼人的喉咙中穿过。带着精纯斗气的利箭击碎了蛇鳞，在它脑后探出半尺长的箭杆来。翼人的尖嚎被猛地掐断，翅膀扑腾了几下，直愣愣地坠落。lqztN
城外天光如晖，海潮渐退，数以万计的黑甲骑士纵队排开，站在泼洒的阳光中。领头的男人一头乱发下双眼有如火烧，红得透亮。lqztN
【微剧透预警：lqztN4
有人觉得空翎过于熟练了，但这样纤细敏感的性格是由恶劣的家庭坏境造成的，我应该前面偶然有提到过_(:3JZ)_】lqztN5
①最开始因为教会教导的观念，以拯救生命（剑鞘慈悲），终结战争为正义→lqztN
②发现自己所杀的并非都是有罪之人（空翎），即违背了拯救生命这一条→lqztN
③了解到教会的正义是以战止战，开始质疑自己的方式（失道）→lqztN4
④希望能找到另一种方法终结战争，然而他并不理解人类的仇恨→lqztN1
⑤未完待续lqztN3
（顺便我很喜欢70楼的读者老爷客观正义的说法）】lqztN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