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少有的充实却不让他感到疲惫的日子。每天他都要按照要求阅读相关书籍，并写下概述和自己的感想。另外，还要去李聃先生那里接受教导。438qb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钱程例行去递交报告的时候，正巧碰见范缜从一扇门后出来。438qb
钱程知道他算这里的老资格，但是其中一个研究方向有些特殊，于是好奇地从门缝瞅进去，却发现里面也没什么差别。与其他地方一样，都是一排排的书架。只是墙上挂了一排奇怪的人像，还有几面红旗。438qb2
“哎哎哎，别乱看啊。”对方挡住了他的视线，顺手关上了门：“这地方乱看要出事的。”438qb
“一堆书能出啥事啊。”钱程不以为然地说：“你守的这么严干嘛。”438qb
“你小声点。”范缜凑了过来：“这里可是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除了陛下，只有李聃先生和我获准进去过了。这次就算了，可别再让逮着下次了。”438qb1
钱程觉得他未免有些故弄玄虚。这地方第一纪的先人没建造出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后人防的严实。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地方，当然得按人家的规矩办事。别人既然介意，他也只能点头答应。438qb
“对了，李聃先生找你。”范缜继续道：“先生给我说要把你打发出去干正事，否则你在这里待久了，肯定好奇心太强惹事。一开始我还不信。算了，你赶紧去找他吧。”438qb
钱程来到李聃先生的书房，发现他正在门口等着。白芷也站在一边。先生还是淡然地微笑着。“小子，来！今天再带你们看些东西。”438qb
这里保管的东西其实不多。其中一些是标准度量衡器，估计是方便后人查阅技术资料时参考用的。其他则是先民们珍藏的古董，即使在灭世的战斗中，也没有收到太大波及。438qb
这次，他们来到了一扇有些不同的门前。李聃先生打开门，钱程立刻感到了久违的魔力。438qb
这间大厅里，光线有些昏暗。室内整齐地陈列着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钱程走上前去，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柄剑，上面盖着已有些褪色的红布。438qb
“不，不应该叫陈列室。”李聃先生摇了摇头。他像一个完全客观的旁观者，用冷静的声调介绍着：438qb
“第一纪的最后，魔力已经出现。先民也发现并试图利用这股力量。他们观察到，那时的一些古物，更容易出现、聚集魔力。于是，就将这些退伍了千百年，甚至数千年的老兵，重新征召上阵。”438qb
“这里都是当年损坏了的武器。先民给每一件都制作了铭牌，记录着名字和……阵亡的时间地点。”438qb
“琅嬛修建完成后，先民将一部分兵器迁到这里。此后，又不断有新的牺牲者出现。”先生缓缓扫视着整间大厅：“最后一批是你们知道的那次决战之后，才安置进来的。”438qb
“一共有两百多件。我们尝试过修复，但迄今只成功了几次。”438qb
“去看看吧。她们也同样，出于自然，归于自然。”他微微抬头，说道。438qb
钱程绕着大厅转了一圈。这里有刀枪剑戟，有草原人的大弓，甚至还有一把西洋刺剑。这时，他注意到旁边的剑架上，支着两柄长剑。438qb
“那是最近才修复的。”李聃先生微笑着鼓励道：“拿起试试吧。”438qb
钱程有些迟疑，不过对宝剑的好奇心战胜了犹豫。他将两柄剑依次拿起端详。438qb
“她们自魔力出现起，就都是有灵之物了啊。”先生答道。“感觉如何？”438qb
“呃，没有什么感觉……”钱程有些尴尬地说：“我其实远算不上擅长用剑。”438qb
虽说如此，他还是掂量了几下。其中一把完全没有反应，另一把则冒出丝丝火花。“您看，它都发脾气了。”钱程苦着脸说。438qb
“那么，这柄剑就归你了。”先生扶须笑道。“不是，先生……”钱程有些理不清头绪：“我一介凡人，怎么就把这宝剑给我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438qb
“没关系，你很快就用得上。我已经找秦王批准了。虽说那边大夫是‘借’，不过你就放心拿去用吧。”先生笃定地说。“这也是缘分，你就顺其自然，不要推脱了。该还的时候，会让你还的。”438qb
钱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向那把剑的铭牌，非金非木的材料上写着名字和事迹。“紫电，毁于决战中的背叛。”他低声总结道。一个青铜的牌子，看起来是后人所制，固定在一旁，上书：“秦王政二十二年，修复于琅嬛。”438qb
“把另一柄也带着吧。”先生又说：“那是送给你义姊的。”438qb
钱程看着那把显得平平无奇的剑，有些疑惑地说：“无功不受禄，而且晚辈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为何……”438qb
“这剑叫白虹，算是刚才那柄的姐姐。”先生打断了他。438qb1
“你现在就去准备吧，秦王还要召见你们，仲尼会带你去的。你师妹潜力很好，我准备让她在这里帮忙，也多教她些东西。”先生说。438qb
钱程把两柄剑都拿了起来。白虹依然毫无动静，紫电身上又绽出更为剧烈的电光。438qb
“哎，我知道我水平不行，可秦王都钦定了，你也忍忍……”钱程嘟囔着把它们装起来。438qb1
“没说你。”438qb2
第二天，琅嬛洞口。钱程和白芷在这里告别。他觉得自己师妹今天好像有些情绪低落，好几次欲言又止。438qb1
他于是打气道：“夫子一直称赞李聃先生的学识，你可得珍惜机会。别学我，没学到几招就给打发走了。”438qb
“你也别灰心，李聃先生和夫子都说过，不同人有不同的施展之处。他还让我提醒你，之前准备的东西一定都要带着。”白芷反而开始安慰他：“先生给我解释过，我也觉得这里单调的生活可能不适合你。去外面，以你的才华会有更精彩的经历的。”438qb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钱程无奈地说。不过看到白芷挤出一个微笑，他心里就一软，把其他思绪抛在脑后。438qb
“它是挺有灵性的。”钱程狡黠地笑了笑：“不过我给它说，我其实很弱。所以如果它动静太大，就会引来山贼把它抢走。那帮人可没那么讲究，会在剑身上乱刻乱画的，还会做些奇怪的事情。”438qb1
白芷噗嗤一声，终于笑了出来。钱程见状也欣慰地咧了咧嘴。438qb
这时，夫子牵着马出现了，钱程于是与她告别。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下，劝道：“接下来这段时间，秦军必然会有大动作。你很有可能置身其中，一定要小心。”438qb
“没事。”钱程倒是很坦然：“这天下离太平还差着远，有战事也是正常的。”438qb
“不能因为咱们老家暂时脱离了威胁就觉得万事大吉。所谓除恶必尽，不管是为了其他地方的百姓，还是为了彻底消除祸患，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438qb
“不过对个人来说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建功立业最快的地方不也是沙场上么。”他笑着拍了拍白芷的肩膀：“等着看吧，说不定师兄还能博些功名。”438qb
走了一段，他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有点堵。回头看去，却见白芷举起长袖掩住面孔，然后掉头跑了回去。438qb
钱程叹了口气，问夫子：“白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憋着不想和我说？”438qb
“李聃先生给您建议了么？”钱程不死心地问：“我觉得他似乎也知道什么。”438qb
“也没有。”夫子想了想，说：“只是我询问他，秦王是否能接受礼的学说的时候，他告诉我‘你说的这些，人与骨都朽掉了，也只剩下这几句话了。’然后就让我回去自己思索了。”438qb
“李聃先生像游龙一样，我也捉摸不透。”他感慨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们尽力就好。也不用为了那些猜测和预言忧虑，扰乱自己的内心。”说罢，他仰起头，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438qb1
钱程也抬头看去。苍蓝色的天穹上没有一丝浮云，只有一只孤鹰，展翅滑翔。438qb
师徒二人来到了都城。很快有官吏告知，今天正好是可以接见的日子，随后将他们带到了宫城前。438qb
在大门处有相当繁琐的检查，他们正在等候，却见门后的广场上，两个卫兵正在杖打一个人。438qb
不久，那人就连滚带爬的被轰了出来。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奇怪头巾，然后提好裤子，慢慢走了过来。钱程这才发现，居然是个天竺人。438qb
“我千里迢迢赶来，想要将世间的真理与爱告诉秦王，却遭到如此对待。”他用生涩的官话，向周围的人抱怨道。不过马上，他就强行压下了情绪。“不，这都是神的考验。我不会再气愤了，我的真诚一定能感动秦王的。”438qb
两个卫兵拿着大木棒追了过来，作势驱赶。天竺人匆忙跑掉了。438qb
“大王正要把这事公告。”其中一个卫兵说：“我大秦声威渐著，近日不少异域之人也纷纷前来求见。这人据说是天竺的著名哲人，大王专门抽空接见。本以为他必有高论，没想到却只是劝大王舍弃兵戈，解散军队，来感化扶桑人。”438qb3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只好打官腔继续道：“大王下令乱棍打出，今后此类人等一概驱逐。有敢效法此人妖言，惑乱人心的，依律严惩！”438qb
钱程努力思考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天竺人取来自己的坐骑、行李，在士兵的催促中准备离开。他的坐骑也颇为古怪，是个二轮的小车，似乎是魔导引擎驱动，轮子却是前后置于一排的。那人本想骑坐上去，却一下跳了起来，估计是刚才屁股被打的没法坐了。他似乎不太在意，索性直接站在车上，发动引擎。本该翻倒的二轮车稳稳地驶了出去。438qb1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天竺人熟练地控制坐骑拐了个弯，在街角消失了。438qb1
卫兵拿着一张表格，检查他留在此处的财物，尤其是武器之类。还有人来搜查身上是否藏匿了兵刃。438qb
“钱程，两把长剑。”那人边核对低声念着：“已经批准登记过了，没问题。不过这里怎么只有一把？”他从一堆布里把白虹拿了出来。438qb
“另外一把在画轴里。”钱程说：“那柄剑动静大，我怕路上被人盯上，给藏起来了。”438qb
卫兵还是没反应过来，钱程索性拿过那幅有些宽的卷轴，摊在桌上。画卷缓缓打开，拉到尽头时，紫电显出了身形。“这儿呢。”438qb1
“你看你看。”钱程龇牙咧嘴地说：“这剑可不好伺候。”438qb
不过卫兵却不太关心剑的脾气，他惊讶地拿起小册子：“还能这么藏剑，我们都没想到。我得赶紧记录一下，给队长汇报。”旁边另一个人则仔细端详起那个画轴。438qb3
所以你们的安检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在来客身上乱（）摸，却连这种夹带武器的情况都没预料过。你们真能防住刺客么。钱程看着慌乱的士兵们默默吐槽。438qb
眼前就是这个国家中枢所在——咸阳宫。438q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