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的话，就用对付鬼的办法好了。”钱程说着，将长枪头朝上插在身后，枪尖发出太阳般的光芒。他拔出佩剑，“紫电”的剑身上欢快地跳跃着电火花。lhBfy2
“怎么了？”钱程瞅了下手里的武器，没见有什么问题。lhBfy
“不要学我啊！”对方有些气愤地说。lhBfy1
钱程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不过大敌当前，也没心情去管。他继续警戒着周围，却见莫德雷德赌气一般地将魔力注入大剑，剑身上泛起赤红色的电流。lhBfy
“非我也，兵也。”钱程急忙义正言辞地说。lhBfy1
见对方又没听懂，他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故意的，这剑本身就这样。”lhBfy
他不敢讲太细，毕竟这家伙虽然名声不太大，却是实打实的第一纪元遗物武器，说起来比他自己还值钱。而且那位图书管理员说借给自己的时候，可是讲明了要还的。好在对方的注意力又回到搜索敌人上，没继续追问。lhBfy2
对方已经有一会儿没进攻，如果不是外面那诡异的雾气丝毫没有发生变化，钱程都要以为刚才莫德雷德那一剑，已经把敌人重创了。lhBfy
他回忆了下，但这么奇怪的恶鬼实在少见。正想着，周围的雾气又翻腾起来，像是有个愤怒的家伙在胡乱搅动一般。其中又出现了人影。lhBfy
这次不是单独一个，而是数量众多的幼童身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lhBfy
“我的天，这不会是个聚合体吧。”钱程苦着脸握紧了剑。lhBfy
“管他呢！”莫德雷德大喝一声，挥剑迎向敌人。一群敌人向她扑去，剑光流转间，就被清扫一空。lhBfy
钱程注意到这些鬼魂的力量并不强大，还不如刚才的难缠。估计是以个体形式出现，让力量分散了。而且战斗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章法和配合，几乎只是凭本能发动攻击。想到这里，他稍微有了些信心。lhBfy
对方数量太多，好在他们似乎对光和雷电颇为忌惮。钱程右手执剑，以光源为中心，迅速出击再返回。几进几退间，没有干掉多少敌人，只尽量将其中一部分驱逐到一起。lhBfy
他甩出左臂，一个小罐子被他扔了过去。圆柱形的罐体上，一个隔板已被拉出，充满能量的晶石片被弹进了罐心。lhBfy
敌人果然没有进行反制，让魔力炸弹失效。甚至还有的凑了过去，好奇地看着。两秒后，它猛烈地爆炸了。lhBfy
狂暴的魔力流席卷了周围，物理上的杀伤力其实很有限，对灵体而言却是致命的。lhBfy
靠近爆炸中心的敌人直接被乱流吞噬。周围远一些的，也遭到了重创。逐渐围拢来的幽灵群，一下被炸出个缺口。lhBfy
钱程没来得及高兴，幽灵们疯狂地躁动起来。他心中大警，急忙把自家老大招呼回来。lhBfy
浓雾彻底染成了黑色，像煮沸了的水一样剧烈翻滚。刺鼻的气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混杂了血腥和腐臭的气息。黑雾裹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微弱的月光也彻底被隔开，最后一丝苍白的光线隐入雾中。视野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孤零零的长枪旁几步的范围。lhBfy
这声音吵得人头脑发胀，钱程急忙拍了下护身符，却没什么动静。他凝神观察了下，发现这和他见识过的妖狐的幻术有些差别。lhBfy
“这是幽灵们投影出的结界。”莫德雷德突然开口解释道。lhBfy
钱程不知她从哪儿学来了这些冷门的法术知识，但现在已容不得他去多想。黑雾开始扭曲，光怪陆离的影像出现在眼前，幽灵们强烈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如同浪潮冲击着四周。两人一瞬间几乎失神。lhBfy
大部分图像扭曲而毫无意义，似乎只是负面情绪的宣泄，但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稍微连贯的情节。周围混乱的声音中，也能隐隐听出述说的故事。lhBfy
他看到一个涂脂抹粉的妇人急匆匆地走进江湖术士的帐篷，用拙劣的手法杀死胎儿，方便下一次的生意。死去的胎儿被随意丢弃到河边。lhBfy
他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姑娘被抢走了最后的面包，奄奄一息地倒在街旁。严重的饥饿让她流产。最终，母亲的饿殍被清道夫抬走，胎儿被顺手丢到河边。lhBfy
他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指挥一名壮汉，将一个青年女性拖进了小屋，周围其他女子瑟瑟发抖。很快，老太婆拿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走了出来，随手丢到了河边。lhBfy
最后，他看到一名贵族打扮的男子怒吼着，率领仆人将一名村姑打扮的少女赶走，声称他绝不会承认这个私生子……lhBfy
钱程猛地清醒过来，用剑面狠狠拍了下她的盔甲，才让她也回过神。lhBfy
“谢谢……”她急喘了口气，少见地坦率道了声谢。“你的心志还真够坚韧的。”lhBfy
“我上过战场，见过活祭的祭坛，也听夫子讲过扶桑人屠城的事情。”钱程脸色苍白，逞强地说：“还好，还好……”lhBfy
他猛地甩了甩脑袋：“咱们不能待下去了。这样下去越来越糟糕。”说罢指了指周围狂躁地波动着的雾气。lhBfy
这里感受不到任何积极的情绪，仿佛本身就是地狱的一角，是世间丑恶的归纳与汇聚。让人觉得正常人待在这里，也会被绝望扭曲，成为这个怪物般的悲惨世界中，悲剧的一员。lhBfy
“我们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回到黑暗而温暖的地方！”lhBfy
这仿佛是这个潘多拉盒子一样的世界中，唯一的一缕希望。lhBfy
“哎，没想到区区幽灵，能把我也逼到这份上……”莫德雷德发出自嘲的笑声。lhBfy
她用力举起剑，又顿了下，还是回头问道：“咱们有办法救救她们么。”lhBfy
“也对啊……”她惨笑一声：“这种怨念和罪恶，就算请来个正牌圣女，也无能为力吧。”lhBfy
“这恐怕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他说：“您记得外面那个贫民窟吧。这是女皇也无法解决的问题。”lhBfy
“女皇与圣女都救不了她们，更别说骑士和车夫了。”他咬了咬嘴唇，也举起剑：“但是阁下，她们毕竟是无理智的杀人犯。我们不能放任她们继续下去了。”lhBfy3
“对了，您知道么，有这样一个学说。”钱程思忖片刻，忽然介绍道。lhBfy
“他们认为先民们创造坟墓，就是模仿着子宫。死者最终会回到大地母神的子宫之中。”钱程硬下心，让声音尽量平静，劝道：lhBfy
“能驱散下这个烦人的雾么？”她观察了下，问道：“这个结界很不稳定，幽灵的力量硬算下来也不算太强。我只需要一个机会来消灭她们。”lhBfy
“有一招是借别人的，我试试。”钱程说着，开始准备。lhBfy
他收回剑，凭借记忆，用双手勾勒起来。魔力回转间，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逐渐显露出来。“维持不了几秒钟的。”他警告道。lhBfy
幽灵们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她们叽叽喳喳地叫着，又开始聚集。莫德雷德缓缓后退。lhBfy
“六月息。”lhBfy3
那只大鸟身上泛着苍青色的光芒，向前飞出，眨眼间消失了。lhBfy
黑雾在强风下迅速崩解消散，幽灵们被吹得立足不稳，于是迅速聚成了长条形的一列，躲避风势。然后开始收缩，似乎又想合并成那个聚合体。lhBfy
钱程支持不住，一下半跪在地上。他脑袋有些发晕，只看到红色的电光闪耀。周围的魔力急剧增强，让他的翻译符文都暂时失效。莫德雷德大吼了一句，劈下剑身，一道粗大的赤红色闪电从剑尖向前轰了出去。lhBfy
月光重新倾泻在地面上，莫德雷德喘着粗气，回过身，用力将钱程拉了起来。lhBfy
他们歇了一会儿，又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幽灵的任何遗物。lhBfy
这些孩子和这里的众多居民一样，是一无所有的。当然，她们甚至连名字和人生都未有过。lhBfy1
清晨，太阳兴奋地跃出地平线，光芒驱散晨雾，投在这个刚刚苏醒的城市中。lhBfy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喧嚷的人群逐渐占领了街头，工坊与码头正在运作。人们追逐着利益、价值和梦想，在这片土地上往来奔波。这座城市正在彰显自己的伟大与繁荣。lhBfy
一辆豪华马车经过，带来一阵香风。车上穿着入时的美丽淑女温婉地坐着，保持着典雅的礼仪。她好奇地瞅了瞅萎靡不振的莫德雷德，又用毫不掩饰的厌恶视线，瞥了脏兮兮的钱程一眼——他的铠甲破破烂烂，盔沿都少了一块，衣服上则满是破口和污泥。lhBfy
钱程麻木地抬了下眼皮，走在前面的莫德雷德疲惫地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lhBfy
钱程赶了两步，走到她旁边，也不管礼仪，直接说：“我一直不在乎鬼神，老大。但这次我不知为何有些害怕。”lhBfy
“我不是怕开膛手杰克。”钱程烦闷地说：“想杜绝她的重现，也不算太难。毕竟是个怨念的聚合体，平时严加防范，各个击破，不让她们聚集就可以了。您要求警察加强巡逻，发现有魔力异常及时派法师处理，就可以防患于未然。待会儿我会把这个写进报告里的。”lhBfy
他说了一长串，拄着长枪缓了口气，继续道：“我担心的是其他的东西。我在害怕这个可能性。”lhBfy
“既然没出生就死掉的孩子，怨气可以汇聚成这种幽灵，那么其他人呢？”钱程回头眺望他们战斗过的街区。lhBfy
“我在想，那些积劳成疾而死的人，饥寒交迫而死的人，被贼寇杀害的人……他们也一样有怨气啊。”lhBfy2
“唉……”莫德雷德转回头，盯着前方的地面，叹了口气：“那里就是被放弃的地方吧。”lhBfy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钱程走了两步，挡在她面前，急促地陈述着：“如果放弃了，那么冤魂就没人处理。您知道，这些怨恨也是有共通之处的，如果它们也和杰克那样，聚集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会有多强？我们……”lhBfy
钱程急喘了两口气，说不下去了。莫德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lhBfy
“我有种感觉，好像有一个幽灵，一个……”他行礼示谢，罕见地有些词穷：“一个我也描述不清的大幽灵，就在这里徘徊——”他指了指明媚的天空。lhBfy5
“我有些害怕，阁下。”钱程如是说。lhBfy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