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式”◆lgTJb1
秋奈偎依着我，静静地闭着眼睛，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动人，超越了世界上的一切，仿佛只存在于我臆想出来的梦境。lgTJb3
但是，她是真实的。她的身体很暖，比冬天的被炉更暖，比这五月的骄阳更暖。只是抱着她，我感觉就像是在拥抱着全世界的温暖，永远不想松开，只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只想着我和她永远不再分离。lgTJb21
最重要的珍宝被我拥入怀中，这唯一的色彩不断地向外蔓延，灰色的天空染成天青，枯黑的草地焕发着前所未有的活力，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这么美好，不再枯燥，不再乏味，不再让我不愿意去面对。lgTJb3
我的心彻底沉静了下来，第一次感觉到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美丽，第一次觉自己活着是那么的快乐。我感觉自己终于成为了人，我感觉心中那足以吞噬一切的伽蓝之洞终于得到了满足，我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呼喊着喜悦。lgTJb7
这样的时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秋奈睁开了眼睛，红宝石般的眼睛微微抖动，闪烁着疑惑，闪烁着宛若初睡的迷离。lgTJb3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得更有感情，变得更像是一个活人。lgTJb
就连嘴角的笑容，也不是控制肌肉挤出来的虚假，而是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微笑。lgTJb
“我……真的可以吗？虽然式你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我没那么特别的。我只是在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毕竟……那什么，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是‘憧憬’啊，总觉得和真正的‘喜欢’不太一样……”lgTJb
秋奈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她的脸颊红得仿若朝霞，羞涩得完全不像两世为人的灵魂，而是一个正常的、十六岁的、如精灵般纯净而又可爱的少女。lgTJb
我不由得笑了。秋奈的内心其实很自卑，不然她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如那个黑桐，她更不会为了活成别人眼中的她而不停地努力着。lgTJb
“不是哦？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难道秋奈想让我再复述一遍吗？”lgTJb
“不……不用了，只是感觉有些……嗯……怎么说呢……”lgTJb
一直擅长言辞的她，竟然还词穷了。lgTJb1
相信她一定也很喜悦吧？就像现在的我那心中的喜悦一样。lgTJb
秋奈的确喜欢着我，但是她还有所怀疑，怀疑自己是否被我喜欢，怀疑自己是否值得被我喜欢。就像她一直以来那样的自卑，让她低估了自己对别人的重要性。lgTJb
“是因为我还没有证明自己的心意，对吧？感情这种东西，需要时间的发酵，需要事件的推助，需要彼此的理解。从你诞生到现在，你喜欢了两仪式十六年，现在依然喜欢着，就证明了你的心。我不一样，我认识你不过几十天的时间，所以对我的话语感觉到不真实了，是这样吧，秋奈？”lgTJb
“不知道也没关系哦？到时候就明白了。到时候也一定会明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会证明一切。”lgTJb14
于是，秋奈再度偎依在我的怀中，不再言语。lgTJb3
这永恒的安宁与喜悦，仿佛只持续了一瞬间短暂。可是太阳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头顶，空气也渐渐变得闷热了起来。lgTJb
所以，我松开了秋奈，心中没有任何可值得惋惜的。因为，这样美好的时刻，将来一定还有许多。从现在开始，每一天都是好日子。lgTJb
不过刚刚在我怀中的秋奈并不平静，那只朱红的眼睛里充斥着对未来的担忧。lgTJb
“啊，那股冲动啊，秋奈你不需要太过担心，这股杀意没什么的，应该很快就散去了吧。只要秋奈你过得幸福，不要再那么的痛苦，维持住自己的灵魂，式就不会那股杀人冲动。”lgTJb2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lgTJb1
“什么都不需要做哦？需要做的，只有式、只有我而已。归根结底，这份冲动和一开始我想要让你解脱是一样的，都是基于……基于怜悯。你不会死去，所以就算摧毁了你的身体，为你带来的也只是一时的无梦沉睡。这份杀意，就由此诞生。”lgTJb7
正如她的痛苦被一点点被证明一样，她喜欢两仪式的心在每一句话语、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中都不自觉地透露出来。lgTJb
真是的，明明对自己的未来完全没有感觉，可她还在担忧着我和式。lgTJb
简直可爱得让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可怜得让我永远不放开她。lgTJb8
秋奈的疑惑与担忧减轻了一些，可还是依然存在。lgTJb1
“刚刚说，在式的生命走向终点，你会陪伴我，是真的吗？”lgTJb
“可是……你不是肉体唤醒出来的人格吗？如果肉体死去，真的没问题吗？”lgTJb
“不会哦？虽然我是肉体被唤醒得来的人格，但是我的人格本身不存在肉体里，而是根源之涡的‘空之境界’里。所以，我才能透过这双眼睛观察到现实，看到你和式的互动。所以，当肉体消失之时，我的意识可以从根源之涡中显现，然后单独存在于现实之中。无论是什么时间，无论是什么世界，只要被记录于《阿克夏之书》中，我都能抵达。所以，在身体消亡之后，我会再度来到你的身边，永远陪伴着你，直到时间的尽头。”lgTJb14
我有些怅然若失。秋奈喜欢我的同时，也喜欢着式。lgTJb1
我不禁想，如果在诞生之初，我就没有分离出式和织两个人格，是不是就可以完全独占秋奈了？lgTJb15
当然，答案是完全否定的。没有式为我承担现实中的一切，我还没到秋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人格恐怕早就已经崩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兽了吧？那个样子的我，根本无法获得秋奈，更不用说独占了。lgTJb
所以我不嫉妒式，这是式应得的。式也需要秋奈的喜欢。lgTJb
“人的生命是有极限的哦？当身体的生命结束之后，式的人格就会回归到我这个大圆之中。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永远地回归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毕竟式是从我分离的的人格，而不是自然形成的。”lgTJb9
可是秋奈却立刻摇了摇头，有些慌张，一副生怕我不开心的样子。lgTJb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十年……不，四十年后，事情会变得很奇怪吧？”lgTJb
我敢肯定，秋奈想的一定不是自己。那么，她想的一定是逐渐衰老的式，注视着永远不会改变的秋奈，一定会很痛苦、很难过吧？lgTJb
不得不说，寿命论真是一个可悲的事情。然而，更可悲的是，寿命论对秋奈而言是完全不成立的东西。有更残酷的现实摆在我、式和秋奈面前。lgTJb1
“……呐，秋奈。你觉得，现在的你，真的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lgTJb1
那颗美丽的眼睛猛地一缩，可爱的倩影猛地一僵，然后仿佛放弃一般慢慢松开，让我心疼。lgTJb
在这重要的时刻，提及这种伤心至极的话题，真的是无可奈何的事情。lgTJb
“真的可以吗？三年的时光已经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说四十年，你能坚持二十年吗？不，或许十年都有些勉强吧？”lgTJb
篡夺他人的业力就像借高利贷一样，虽然一时得到了满足，可依然还要去还名为“业报”的利息。但是只要秋奈还活着，她就连利息都还不了，只能任由利滚利，最后使欠款增长成天文数字。更何况她本身就在消费着业力，贷款只会越来越多。lgTJb13
贷款越多，阴阳鱼转动的速度就越快，大圆的磨损速度就越快、感觉到的痛苦就越深。在最后的最后，被业力带来的重压会彻底撕裂秋奈的灵魂，永远无法复原。lgTJb
连接着根源的我确实是万能的，我也确实能修改秋奈的业力。但是，往返于往世与来世的业力是极其敏感的，任何一个参数的修改都会引发人类全体的崩溃。秋奈是个善良的孩子，她绝不会让我这么做。如果我为她这么做，她对我的喜欢虽然不会消失，可那强烈到极点的自我厌恶会像蛀虫一样，一点一点地吞掉秋奈的人格，到最后连平静的人偶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个疯狂而悲哀的肉体，往复着被杀与重生。lgTJb7
但是，秋奈依旧有些不太相信我的话，在她的心中依然觉得有希望存在。lgTJb
“总……总会有办法的吧？说不定我们将来就会遇到呢？那个……我和式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说不定还会有奇迹降临呢？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啊，就算有未来视，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啊，和真正事情的发展是不一样的。”lgTJb9
比起解释，更像是在自我催眠，强迫让自己接受有希望存在。lgTJb
对此，我真的无话可说。也许在遥远的神代，确实有解决秋奈这种情况的方法。但是在神秘衰退得差不多的现在，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奇迹发生了。lgTJb14
但是，我不讨厌秋奈这个态度。有了这个心态，在将来的日子里，秋奈至少不会那么的痛苦，不会为了未来而担忧。lgTJb
不由得，我再度把秋奈拥入怀中。lgTJb3
“你啊，还真是这个样子，永远也不会改变呢……啊，也对。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心，秋奈你才会一直喜欢着我，才会让我喜欢啊。”lgTJb
“嘛……我觉得，就算没有办法，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吧？纵使有一天，我的灵魂会消失掉，只要大家都活得幸福就够……了……”lgTJb2
说这话，秋奈的身形逐渐僵住了，就像电力耗尽的机器，瘫倒在我的怀中。lgTJb2
但是和我认识的那个非常自卑的眼神不同，这个眼神非常自信，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仿佛是眼神的延伸，她的嘴角也带着自信的浅笑。lgTJb
我可以确定，这就是秋奈。她的体质太过于特殊，不可能会被幽灵或者魔术操控。lgTJb
难道秋奈也有别的人格？lgTJb3
秋奈薄到近乎透明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的声音没有变化，可是语气却变了不少。lgTJb
“初次见面，以及，好久不见啊，式。”lgTJb8
“你是……未来的秋奈？”lgTJb7
秋奈点了点头，眼神仿佛是说“果然是我认识的式啊”。lgTJb
“是啊，我是来自于未来的佐久间秋奈。毕竟这是重要的时刻嘛。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出现来解释一下比较好呢。不过……”lgTJb2
她的脸颊在我的胸口蹭了蹭，像个粘人的小猫，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线，身体几乎完全倒向了我。lgTJb4
“呜哇，这个时候的式也还是这么温柔呢。真是的，无论过了多久，这份温柔都不曾改变啊！虽然和现在的你说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将来真的辛苦你了，式。为了这样不成熟的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又不求回报，只是回应我这同样不成熟的感情。”lgTJb
我颇有些无奈。不过，看着未来的秋奈从自卑中走出来，我又非常高兴。秋奈的色彩不应该是悲哀的血色，而是像怒放的蔷薇一样的鲜红。lgTJb
然而，这些暂时都不太重要。未来发生的事情更具备吸引力。lgTJb
“式，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肯定知道，有些话，这个时候的我是不能说的吧？小心‘外祖母悖论’哦？如果你知道太多，我这边可是会很难办呢。”lgTJb6
既然是来自于未来，那就不能改变已有的过去，不然会导致世界的变动。一旦世界线变动，使之变成开辟新的平行世界，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lgTJb
不过，我看到了未来的秋奈，还是借着现在的秋奈的身体，这就说明此时与彼时是连续的。那个时候的秋奈完全正常，依然那么的可爱……不，是变得更加可爱了。lgTJb2
那时候的我，那时候的秋奈，一定会非常幸福吧？看着这个秋奈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未来。lgTJb
“确实不能说……但是，只要看着你还完好，我就彻底安心下来了。秋奈所说的希望，真的是存在的呢。”lgTJb
“怎么说呢……你和我是重要的存在。就算我们真的找不到希望，世界本身和人类本身也会为我们找到希望的。要不然，发了狂的你会真的引发世界末日啊。说真的，那个时候的你，虽然很温柔，但真的很可怕啊。让万事万物都归于平静什么的，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lgTJb16
我无话可说。这是我的“兽性”，名为“解脱”的“兽性”。lgTJb15
如果秋奈有事，即便我遵应与她的约定，只是独自一人为她永远地守墓，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人格迟早会崩坏——如果不找到比秋奈更重要的存在，我真的有可能为了秋奈去毁灭世界什么的。lgTJb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笑容逐渐消失。lgTJb7
“糟糕，不小心说了无关的话……不过，反正是你和我都知道的事情，其实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顺带一提，我之所以出现在这个时刻，不是因为我自己哦？我是名为‘抑制力’的自我防御装置送过来的。毕竟，我只是未来某个时间点的佐久间秋奈，而不是时间尽头的那个涅槃明奈，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要觉得世界很残酷什么的，这个世界允许佐久间秋奈存在下去，已经足够仁慈了呢。”lgTJb48
我无视了秋奈话语中的本意——承认这个世界是仁慈的，人性是本善的，对我而言根本不可能——反而更在意她别的词汇。lgTJb
遥远尽头的秋奈？根半秋奈？（注：涅槃明奈和根半明奈在日语中读音几乎一致）lgTJb8
我记得也有这样的存在，好像是——lgTJb6
“时间……尽头？难道就像归一转生的……？”lgTJb8
“不是哦。”秋奈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推测。“嘛，具体的细节我可不能说太多啊，反正时机到了，你自然会见到她。那，我就先回去了哦？”lgTJb
还没的我来得及反应，秋奈在我的怀中失去了意识，自顾自地离开了。lgTJb
那双眼睛里透着迷雾般的茫然，对突然失去意识有些不知所措。lgTJb
“奇怪啊……最近我有在好好休息，应该不会这样才对啊……？”lgTJb
这双眼睛里，依然透着难以解除的自卑。lgTJb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