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名言有一个前提——倘若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幸福而劳动的事业。41f3n
他们的事业之所以不能得到任何人感动的眼泪，其缘由便是这个。这一前提难以成立，他们的事业所追求的人类的“幸福”，是自以为是地附加上去的自己所认为的“幸福”。41f3n
更何况，无论是伍德曼或是爱莲都对此毫无兴趣，他们一个想追寻祖父与自己之间的联系，一个仅想留在艾扎克身边足矣……哎呀，所谓“自以为是的幸福”什么的，是只有艾扎克和黛这样的人才会去思考的问题。41f3n
至少就现在看来，人类没有魔法依然能活得下去，并且活得比几百年前，魔法兴盛的时代更加开心幸福，文明的火种更加繁荣昌盛。41f3n
人们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龙息席卷城镇，无需忧虑两眼冒着绿光的死灵法师刨开自家祖坟，不必担忧会不会从小巷子里、突然冒出一道闪电将你烤个外焦里嫩。41f3n
现在，正打算将初始精灵召来的他们，是要把这些“担心”给呼唤回来，因为在遥远的未来，人人手中都会拥有力量，龙与精灵将会再度行走于大地之上。41f3n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注定要在未来残忍地屠戮数不清的生命的他们，就如艾扎克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恶魔。41f3n
但黛并不排斥这项恶魔的工作，啊，并不是因为维斯考特所许诺的、与科技结合的“魔法的新时代”，虽说那的确可以解决“人类是否需要魔法”的难题，可她并不是艾扎克，并不确定艾扎克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无论她对他有多么的信任和崇拜。41f3n
——“越是重要，越是认同，便越要怀疑，如此方能自我思考。”41f3n
身为同类的黛，其实跟艾扎克一样，是本身就在期望着，能将目前这平淡但珍贵的日常给打破，让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加“梦幻”一些，让这个“渣游戏”能够变得更加有趣，就像是从“模拟人生”变成“龙与地下城”一般。41f3n
也可以说，是让“地球脉动”变成“游戏人生”？嘛，怎样都好。41f3n
总而言之，关键是“有趣”，就像愉悦犯一般的心理，即便这会让这个星球变得危险也好，疯狂也好，她都不会在意。41f3n
所以，除了与臭味相投的艾扎克谈得来以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会与艾扎克的先辈们稍微谈得来。41f3n
因为很矛盾，黛同时期盼着自己那自私的幸福，又在固守着所谓人类的良心。在外人看来，艾扎克可是比黛更像一个非人哩！41f3n
——“呐，克里斯汀，我们探讨了你改良的这个法阵的可行性，说实话，相当不错，对我的地点选择有很大帮助，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设计这个是依照着零伤亡的思路去思考的吗？”41f3n
设计这个“疏导部分”，艾扎克给了黛三个前提，越向下越不重要：让术式更加完美，保证施法者的性命，选择性的减少伤亡。41f3n
在当时，以狐狸般的微笑说出这般无慈悲的话语的艾扎克，让黛心底感受到了由衷的寒意。可现在黛所交给艾扎克的成果令他非常意外，意外的并不是其完美而精妙，精妙是其次的，并且在艾扎克的意料之中，其中，将“自己”的一部分作为“阵”的思路，相当有趣并具有出色的可行性。41f3n
所谓“意外”，是维斯考特在研读了好几遍之后，突然发觉到，黛的构思说不定可以完成可以完美控制“空间震”、不造成任何伤亡的“活动之杯”。41f3n
可黛好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艾扎克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将她惊醒，她抬起头来，双眼还有些迷糊，说出的单词也带上了含糊的东方色彩。41f3n
听那慵懒而睡意满满的声线，确定无疑黛刚才是睡着了。自从黛开始摸索她的能力后，不知怎么地就变得有些嗜睡了起来。41f3n
本身睡意这种玩意儿就是被这副变化出的身躯给附加上去的，压制理所当然的是易若反掌，黛权当这股冲击脑海的汹涌睡意是自己研究过度劳累的结果。她自从在温德米尔湖畔的宅邸出现以来，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睡眠途中，也没有停止过思考，她这两周的睡眠，或许用“冥想”一词来形容才更为贴切。41f3n
可在刚才，她确实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还是如普通人一般的放空思绪，潜入梦乡，当意识渐渐回到身体，黛才发觉，哎呀，她现在还是有“梦”的吗？41f3n
“嗯，不仅熟睡，还做梦了，记不清楚，似乎是在跟一个白色齐肩发的女孩说话来着……”41f3n
黛双手抱胸，歪着头，吃力地回想着梦境的情景，她现在的身体能够做梦本就是稀奇事了，再加上那宛若数据库的脑袋记不清梦境，比起思考其中缘由，首先涌入黛的心头的是一种兴奋感。想要更加长久地，享受那股梦境的朦胧感。41f3n
这么想的下一秒，黛便为突然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后悔了。41f3n
“是吗？你记不清梦境？那可真是奇妙，本身你会做梦就很奇妙了，还记不清梦的内容？那可是很关键的奇异了。”41f3n
这位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的同类会将这点指出，偏导黛的思维朝“刨根问底”的方向移动。41f3n
“这点我们可以暂且放下，”黛颇为不愉快地说道，模仿着尼乐·勒梅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对艾扎克说道，“你刚才是在问我问题，是吗？零伤亡的思路？嗯，我还记得，当被唤醒之后便又开始正常工作的脑袋可是记得很清楚呢。”41f3n
她的语气颇为戏谑，充满了对自己那运作完美的脑袋的自讽。41f3n
“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就是顺着零伤亡这个道路去思考的，有什么问题吗？嗯？”41f3n
她一边说着一边抄起一根手指饼干，恶狠狠地咬了下去。41f3n
白发的恶魔面对这既是对黛也是对自己的直白挑衅，依然保持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诡秘微笑，他挑了挑眉，手掌摊开，扫过黛身前的饼干盘，一旁的爱莲见状瞬间肌肉绷紧，她以为艾扎克先生是要鲁莽地“教导”一下这位看起来与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的“准精灵”。41f3n
但结果，只是饼干盘里多了一个四足龙形饼干和一个骑士模样的饼干，活灵活现的，明显是被艾扎克所“制作”出来的，此刻，它正散发着香甜的香气，就像是刚从烘焙炉里拿出来一般完美。41f3n
意识到艾扎克用void实行了“造物”这一奇迹的伍德曼瞬间将还是温热的咖啡放下，猛然的冲击让咖啡溅出了少许，给洁白的西装袖口添了几分污渍，可伍德曼丝毫不在意这点，他猛然扭头，与爱恋一同瞪视着艾扎克，难得休息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41f3n
内心被惊讶、恐惧、敬畏等等复杂感情所充满的爱莲大声地对艾扎克发出了质问——41f3n
爱莲急迫的话语被竖在唇前的食指给打断，艾扎克闭着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就像是一位正在舞台上的表演的魔术师一样，以富有韵律的语气说道：41f3n
“放心，我没有越过那条线，我过几天会给伍德曼你这个奇妙的void的报告的，这是我们亲爱的克里斯汀小姐的无心之作，它能够解决目前DEM社所遇到的瓶颈，在愈发的研究中我便愈发确信这一点。我们之间的相遇可是带来了非同凡响的东西。”41f3n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我们是要塑造恶龙，也要塑造勇士，就像是排演一场悲喜剧一般。既要给人类社会植入对于空间震，对于精灵的恐惧，也要加大力度进行DEM社产品的研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屠龙的勇士献上刀剑。”41f3n
出乎意料的，是黛接过了艾扎克的话茬，她一边嚼碎松脆的手指饼干，一边说道41f3n
“我知道我们的计划不能没有死伤者，活动之杯是你High到极点之后设计出来的模型，这一点在我开始研究后的十三分钟后就领悟到了。”41f3n
饼干被银牙咬碎，黛的脸上浮现出与艾扎克十分相似的，不吉的微笑。41f3n
“我们要让初始精灵制造规模最大的空间震，再提供对付空间震的、混杂有幻想的工具，将幻想植入到生活中的第一步，就是确定有植入的必要。要让别人认识到某件事物的价值，那么首先要做的是尽可能地那个价值给寻找出来。”41f3n
黛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接着，伍德曼抿了一口只剩下半杯的浓缩咖啡，轻叹一声，接着说道——41f3n
啜饮着维也纳咖啡、享受奶油的甜蜜的某人也加入了这场颇具秘教仪式感的接话环节——41f3n
“理所当然的，若要向人类文明植入空间震的概念、以及人对空间震的恐惧，那么，理所当然的，最直观、最迅速的方式——”41f3n
艾扎克将提拉米苏凑近唇边，以宛若《浮士德》中的“靡菲斯特”那般，充满“恶质”的诱惑性语调说道：“所以，形式越诡秘莫测越好，死伤越惨烈越好，毁灭越盛大越好……”41f3n
以这俏皮而玩味、画风突兀变化的话语作为这场犹如恶魔祭祀一般的话题的总结，四人便一同哈哈大笑起来，身为“里世界居民”的他们对于这类似于“梅林的胡子啊”一般的奇异玩笑颇为喜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四人都心照不宣地用语言配合出了一种纯粹的“恶”的力场，又将其如玩闹般打破。41f3n
虽说他们确实有“恶”，甚至可以自诩为恶魔，但那是另一种方向。稍微有所节制的方向。41f3n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需要特别把握分寸的一类人。极限，绝对不是我们的追求目标。虽说我们的确需要毁灭来植入恐惧，但不需要毁灭之后的混乱。克里斯汀，你帮了很大的忙，如果计划顺利，我们可以让死伤者达到恐惧的最佳值。不会多出一分，但不会缺少一分”41f3n
黛轻叹一声，将维斯考特制作出来的特殊饼干给咬碎，不出所料，味道棒极了。41f3n
“当然，”艾扎克点点头，“原本计算的死亡人数是一亿五千万……嗯，好喝，但我喜欢这家店的真正原因是这家店的摩卡的拉花有蔷薇十字的图案。”41f3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