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等人见到了镇长。这位老人须发皆白，留着精心打理的胡子。他身体硬朗，精力也十分充沛。他滔滔不绝地众人介绍小镇的情况，以及封城的危害。kXOdU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是琼斯那个家伙和他的走狗们玩砸了闹出来的。”他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用力比划着手势：“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女巫，就算有，也跟市民们没什么关系。但我知道那个琼斯就是个吸血鬼。他榨取财富，草菅人命，还把自己惹来的麻烦丢给所有人！”kXOdU
他喘了口气，又回头面对听众们，吹胡子瞪眼地说：“我不关心他的死活，也不关心女巫闹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梅拉斯、和她的居民们的合法权益，受到了极大损害。”kXOdU
“我希望您能尽快撤军。”他对莫德雷德说：“我相信维奥拉队长和她的部下能够维护这里的秩序。”kXOdU
他身旁，一名少女站了起来。她穿着紧凑的服装，足蹬长靴，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她摘下头顶的宽檐帽，俯身行礼，亚麻色的发辫垂落下来。kXOdU
“先生，现在的问题是教会关心女巫。”钱程说：“如果民兵能够制止这些行为，我们根本不会被主教请来。事实上，封城之后，女巫事件少多了。您觉得民兵有这个能力么？”kXOdU
镇长看向维奥拉队长，她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是为了安全，我觉得还是军队在比较好。”她如实说。kXOdU
“我们也不会耽误太久。”莫德雷德安慰道：“接下来要去调查那座晶石矿。我们会尽快得出结论的。”kXOdU
四人来到大门前，看门人急忙向上司汇报。不久，一名青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kXOdU
“琼斯先生在矿井，很快就会来迎接。”他说：“各位请随我来。”kXOdU
这里有一圈木栅，外面挖掘了壕沟，不远处还有座哨塔，几名背着晶石铳的人分散在四周。他带着来客进入大门。围墙内，是一大片密集的木板房，被小巷分成若干个方格。不过并没有人在的迹象。kXOdU
“我们得防御贼寇。”对方回答：“现在还有女巫大肆活动。”kXOdU
钱程回头看了看木栅。它的内侧同样有壕沟，还设置了鹿砦，尖锐的头部指向营地内。那里已经长出青草，土壤也明显不是新翻的。kXOdU
再往深处走，能看到矿井的位置。地上铺设了木质的轨道，几匹马正拉着沉重的矿车，从井口走出。车停在一处平台旁，一名大汉抓住握柄，猛地将里面的晶石都倒了出来。一群小孩和妇女迅速上前，将晶石块拿走分拣。空车很快又返回矿井中。kXOdU
钱程看到有个小男孩拿着小锤，迅速将充满杂质的大块晶石敲碎。这家伙显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钱程被吓了一跳，急忙问向导什么情况。kXOdU
“工具上附了法阵。”对方解释道：“很简单的技术，能够非常省力地将晶石碎开。”kXOdU
“这只是因为晶石里有魔力，而且你们还没做后续的惰化和防紊乱处理吧。一锤下去就是引发一次微小的魔力爆炸，当然‘省力’了。”钱程直接指出了问题：“你们不怕失控么？”kXOdU
“您的结论没错，不过大可放心，长官。”向导胸有成竹地回答：“就算失控，波及范围也很有限。我们有成熟的预案，也有足够的替补人员。很快就能恢复生产的。”kXOdU2
向导把他们带到矿主的办公室，让他们稍作等候，就急匆匆地离开了。kXOdU
这个中年男性身材不高，却显得很壮实。穿着一身粗布服装，带着顶脏兮兮的帽子。他抬头看到屋里的来客，一下反应过来，急忙退了出去，拍掉身上的晶石碎屑，丢掉帽子，又重新走了进来。kXOdU
“有条矿道魔力异常，我下去检查下。”琼斯简要地说：“因为女巫的事情，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只能尽量抓紧了。”kXOdU
“我们就是为此而来。”钱程说：“希望你能提供些有用信息。我和你直说吧，按目前调查的结论，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kXOdU
“这是肯定的。”琼斯脸上显出讥讽的神情：“所有人都厌恶我。镇长，男爵，神父……如果不借机给我找麻烦，这帮人就太不称职了。”kXOdU
“但这事最早就是从你这开始的吧。”钱程面不改色地说：“你这里也出现了不少可疑的失踪和死亡事件。”kXOdU
“没错。”对方果断地承认道：“最早试图找教会出面干涉的人，就是我和我的合作伙伴。我自己无力处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生产，就派人向教会举报，希望他们能解决这个女巫。没想到教会如此没用。”kXOdU
“这次女巫事件，我是受害者。”他抱怨道：“我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但不知为何就是我在倒霉。几起失踪发生后，不少人已经无心工作。不过我恐怕没法向您提供证据或者指认嫌犯。不喜欢我的人太多，我也不知道谁和女巫勾结。”kXOdU
“他们都想让我完蛋，却不想想就算没了我，只要对晶石的需求还在，就会有下一个同样的矿主的。”琼斯不屑地笑了笑。kXOdU
“至于死亡事件，这些都是正常的。我这里有完善的记录，您可以随时取用。”kXOdU
“晶石的生产过程中，死亡不可避免的，女士。”琼斯沉着地说：“实际上我已经做了很多。我严格管理居住区，尽量整顿环境。为了满足他们肉体的需求，我多次自掏腰包，让镇里的窑/子全体来这里，给大家发泄一下。为了满足他们精神的需求，我也时常请来神父，给予他们安抚。对这些死者，我只能为他们表示遗憾。”kXOdU
“不，你根本不顾他们的生命。”萝丝玛丽摇头说：“你只把他们当消耗品。”kXOdU
“我了解您的意思，女士。您是个善良的人，但是让我来告诉您现实吧。”琼斯回答：“要想战胜法兰西，战胜罗马，乃至更多的敌人，首先需要保证的是物资的充足。”kXOdU
“晶石是一切的根基，我这座小矿就有十多个下游厂家，其中包括军工厂。如果我们的矿区，效率不如敌人和潜在的敌人，那么我们如何保证战场上的优势？我在这行干了半辈子，我了解它的重要性。”kXOdU
“现在是个你死我活的时代，如果我们不能压制敌人，敌人就会压制我们。”他的声音沉重起来：kXOdU1
“如果我们因此吃败仗，敌人会割占我们的领土，封锁我们的贸易路线，压榨我们的商业利润，控制我们进口粮食的渠道……我们付不起这个代价。”kXOdU
“时代已经变了。”琼斯吁了口气：“赫伯特镇长总想当个老好人，让社会中的一切都如美好的童话一样运行。托马斯男爵则沉迷于他的骑士游戏，觉得自己能像古老的故事中那样打赢战争。”kXOdU
“你太偏激了。”莫德雷德打断了他：“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也不需要担心战败。我们还有王上在。她不会喜欢你这种做法的。”kXOdU
“我尊敬陛下。她非常英明，至今的决策也都是合理的。但就算理想的君主，也不能为国民做所有的事，打仗的时候不能只靠她自己。她也需要征召士兵，征收战争税。”kXOdU
琼斯指着自己：“而只要还有竞争存在，就得有人做我做的事情——英灵也做不到生产全国用的晶石。”kXOdU
“英灵有英灵的职责，凡人也有凡人需要做的事。我们不能把一切都推给她，哪怕她一直是正确的。那是极端不负责的行为，最终只会造成悲剧。”他伸出手臂挥舞着：“她为我们努力，我们也需要为了她，为了帝国奋斗。”kXOdU1
“这位女士说消耗品……”琼斯沉思了片刻：“这个词很准确。再英明的领导下也会有牺牲，我们不可避免会付出代价。”kXOdU
“现在他们是消耗品。”他指了指门外：“如果哪天我死于事故或者意外破产，那么我也是消耗品。我不是那种要求别人却不要求自己的家伙，我有这个觉悟。”kXOdU
“只有效率更高，才能在竞争中取得优势。只有利润更高，才能吸引更多人参与生产。一切都是为了不列颠人民，为了帝国的荣耀！”他脸上露出狂热而坚定的神情：“我们每个人都是帝国的消耗品。”kXOdU
“这只是你的选择。”公爵小姐淡然地说：“你只是让他们劳作。你剥夺了他们选择的自由。”kXOdU1
“自由？就算生活在丛林中的野人，也得自己找到足够的食物后，才有资格享受自由。”琼斯笑了笑：kXOdU
“劳动创造自由，女士。”kXOdU4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问了些问题，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就决定离开了。kXOdU
莫德雷德策马上前，接过他递来的信件。她检查了下加密法术留下的烙印，打开之后草草看了看。kX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