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站在营后空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一个卵形的巨大铁罐子。kX3QR
营地另一侧，有一座扶桑人修建的要塞。如今他们在陆地上的军事存在已所剩无几，只有几个据点还在苟延残喘，这里就是其中之一了。kX3QR
它的城墙很结实，城里的储备也很充足。要塞的选址也不错，城防法阵从地脉中获取足够的能量，一直运行着。平心而论，能做到的，扶桑人都已经做好了。kX3QR
现在的局势，强攻太不划算。好在上头也了解情况，只要求做好准备工作，等新武器运到。kX3QR
这一个月的时间，众人先开凿沟渠，截走了护城河的水源，再把它排干。他们还挖了不少壕沟，躲避守军发射的炮弹。几辆临时改装的战车被当做移动掩体，放在尽头。就这样，一路拆除路障，填平沟壑。kX3QR
一群施法者来回奔波，设置防御法阵，同时用拆解、反制法术——当然，更多是魔力炸弹，来排除敌人安放的法术陷阱。kX3QR
城里的扶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熟练地挖土、前进。对这些农人出身的秦军士兵来说，这几乎是种本能。kX3QR
都尉觉得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他满怀希望地等待着那个“新武器”一展身手。kX3QR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还是忍不住，问旁边一个黑衣老头。kX3QR
“这东西不用任何魔力，却能产生爆炸的效果。”老头得意地说：“把它丢到倭人的城里，用这个点火。”kX3QR
他说着掏出一个镂空的小球，里面有根木条在缓缓燃烧，外面是几圈铁环。他转了几下，都尉惊讶地发现无论怎么动，木条都稳稳地指向上方。kX3QR
“从天下把它丢下去。”老头指了指大铁蛋：“不管怎么晃，火种都不会掀翻。只有撞击时，它才会受损飞出来，把里面的东西点燃。”kX3QR
都尉凑了过去，发现大铁蛋的头上有个小洞。他向里看去，似乎拉了不少条线。中间有个网兜，应该就是放那个小球的地方。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从里面传来。kX3QR
他不太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老头似乎不想回答。“那怎么把这家伙丢进去？”他还是忍不住问：“这东西可不轻。”kX3QR
“我们有办法。不过可能要再等会儿，那个才能到。”老头自己似乎都有些没信心：“在这之前，这东西就先放这儿了。不过它其实不太稳定，告诉你的士兵千万别带明火靠近……”kX3QR
“你都知道不稳定，还放我军营旁边！”都尉有些抓狂。kX3QR
“李都尉！”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里的东西：“紧急军令！另外魔……魔女来了！”kX3QR1
不久，一队战车驶出了营地。那个大铁蛋也带着，不过它有自己的座驾，倒不需众人费心。他属下的飞车，也紧急集合，一同离开。kX3QR
他们按照指示，沿着刚修好的路，来到几十里外另一处营地。kX3QR
都尉知道这里，但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他所部士兵，也一直不被允许靠近。等他们接近，才发现一群罕见的黑色飞行甲在天空中巡航。kX3QR
“禁军的空战魔女……”都尉轻声惊叹：“不至于吧……”kX3QR
魔女这词，是指精于空中战斗的女性，据说倭人那边也是这种用法。和其他穿越者留下的词汇一样，不知有什么寓意，不过大家都用习惯了。kX3QR3
队伍来到营地，果然见到一个全身黑甲的姑娘站在路上。带着七个击落标识的飞车队长，一脸讨好地跟在她后面。kX3QR
这里有条很宽的夯土路，路面似乎被细细碾平过。路很长，笔直地延伸出去，可能超过二里。但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两端也没有与其他道路连通，不知是做什么用的。kX3QR
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路尽头一个巨大的木头怪鸟。它有四只翅膀和长长的身子，看起来比十辆飞车还宽。每边的两只翅膀间，还用杆和绳连接着，上面安装了八台巨大的魔导引擎。kX3QR3
卫兵把都尉拦了下来，只把那个大铁蛋拉了过去。他看不清更多的细节，只得悻悻而归。kX3QR
这里的人把大铁蛋装进了怪鸟的腹部，随后几个人跳进了鸟身。一群人准备了好一会儿，才纷纷离开。kX3QR
魔力引擎上的条纹渐渐亮起，风持续向后吹去。大鸟开始逐渐加速。不久，就脱离了地面。kX3QR
黑色的魔女们围了上去，把飞车都赶到了外围远处。她们护送着这个大家伙，向扶桑人要塞慢慢飞去。kX3QR
这东西并不稳，时常向两侧偏转，再被操作人员手忙脚乱地调回来。尽管用了上好的木料，还有法术加固，支撑处仍不时传来不详的嘎吱声。kX3QR
他们飞过要塞上空时，那里的扶桑人像炸了锅一样，纷纷取来武器，瞄准天空。然而这个笨拙的家伙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控制不灵，偏离了航线，错过了目标。kX3QR
众人只好飞远一些，再试图回头。操作人员紧张地调整着魔力供给，拉动各处缆绳，大鸟缓缓侧身，开始转弯。一侧的翅膀甚至产生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弯曲，直到结束转弯才恢复正常。kX3QR
这次总算对准了目标。地面上的扶桑人开始用各种武器对天上开火，但都没什么准头。木鸟从低空掠过，一名乘员打开了腹部的闸门，将一个小球小心翼翼地放在大铁蛋里，再拧上盖子。他拉动机关，底座上的铁栓收回，支架向下打开，铁蛋落了下去。kX3QR
城防法阵为了提高效率，和大部分同类一样，只侧重对法术的防御。这个完全没有魔力的东西，只是受到阻碍，降低了速度。它撞开几间木屋的茅草房顶，摔在泥泞的地上。又滚了一段，靠在墙上，才停了下来。kX3QR
众人只得返回。着陆时，又是一串倒霉事。接触地面时，腹部的轮子支架不堪重负，加固法阵在一串火花中碎裂，木鸟肚皮着地摔在地上。kX3QR
它用标准的狗啃屎姿势滑了一段，还发生了侧转，差点翻过来。一侧的翅尖被蹭飞，翅膀扭曲变形，引擎凄惨地挂在一堆木头、绳索和布料间。kX3QR
城守站在空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一个卵形的巨大铁罐子。kX3QR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屋里苦思冥想，今后该怎么办。家臣突然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kX3QR
“田中大人！”他喘着粗气喊道：“秦人来了个大鸟！”kX3QR
城守没明白什么意思，家臣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不知什么怪物，像个大鸟，朝咱们城里下了个蛋！”kX3QR
他来到外面，发现那个大鸟还没飞太远。周围围绕着的，确实是秦人的飞行部队。从家臣到足轻都一脸恐慌，没人知道秦人又在搞些什么。kX3QR
这么大的鸟，恐怕不是寻常动物。而一般说来，块头越大的魔法生物，力量也越强大。既然和秦人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kX3QR
家臣带他找到了那个巨大的蛋。它摔瘪了一块，正躺在城墙脚下。有人壮着胆子去看了看，发现是铁的，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kX3QR
两名老巫女很快赶来，围着大铁蛋检查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魔力波动。她们又是贴符文，又是祈祷，但什么效果都没有。kX3QR
“田中大人。”为首的巫女擦了擦汗，推了推眼镜：“老身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老身怀疑它根本没有魔力，就是铁壳子里面装了沙子。”kX3QR
“敌人不可能丢个没用的东西在这儿。”城守谨慎地说：“秦人诡计多端，或许只是为了麻痹我们，才设法伪装成这样。这里面恐怕是什么没见过的邪物，如果置之不理，一定会成为隐患。还请您处理一下。”kX3QR
老巫女点点头，想了想，说：“好的。老身会施法，祛除这个隐患的。”说完鞠躬退开。kX3QR
城主觉得，这也是个提振士气的好机会。刚才的场景，让不少人畏惧起来，他得设法让大家亲眼见到，秦人的伎俩是可以战胜的。kX3QR
他下令不值勤的人全体集合，自己也亲自出席，观看驱邪仪式。kX3QR2
大铁蛋周围插了几根木棍，之间用绳子相连，绳上还挂着不少纸片。巫女们换了仪式才用的服装，在一旁等候。kX3QR
城主见一切准备就绪，带领家臣们在最前方位置上坐定。他一声令下，仪式开始了。kX3QR
老巫女的天赋只是说得过去，地位也一般。到这个年纪，依然得待在前线。但与一些虽有天分，却常年不出神社的同行相比，她有足够的战场经验，来应对各种意外情况。kX3QR
军队中的施法者，无论哪一方，都更喜欢简单高效的方式。kX3QR
对付这种不知来源、不明效果的东西，就有一个很有效的办法——把它直接“消灭掉”。她用这个办法清理过民间抵抗武装的陷阱，也在战场上给大军开过路。kX3QR
她沉下心，全心全意地舞蹈起来，诚恳地祈祷着扶桑主神的帮助。kX3QR
老巫女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露出感激地笑容。不管多少回，她都为这力量感动。kX3QR
天火包裹了大铁蛋。kX3QR1
都尉垂头丧气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这次行动基本失败了，除了表演一出大鸟下蛋，让士卒们看了个新奇，什么用也没有。kX3QR
也只有墨家那帮疯癫癫的家伙，还觉得是好事。那个老头请求禁军不成，又来撺掇飞车队长，想让他派人去查清大铁蛋掉下去之后，一路砸出的轨迹。kX3QR
他也懒得去管。还不知今后上面又会安排什么事，想想都让人头大。kX3QR
他有足够的战场经验，认得出这是扶桑巫女在召唤天火。不过军营守备森严，对法术有足够的防御准备，无需担心。kX3QR
都尉侧过脸，有些不解。扶桑人怎么也发了癫，开始烧自己了。kX3QR
地面突然振了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袭来。都尉的表情凝固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要塞里烟尘高高升起。断臂残肢被抛起，又落了下去。城墙摇晃了一下，似乎都有些松动。kX3QR
军营里炸了锅。两辆飞车紧急起飞，向要塞方向扑去。正在例行操练的士卒一队冲向营地中央，一队冲向正门。轮休的营帐中，一群士兵踢开放着棋盘的矮桌，手忙脚乱地套上铠甲，拿起武器。还有人衣衫不整地从茅坑里爬出来，寻找自己的队伍。kX3QR
营外，正在挖掘的士兵们被撒了一脸土，一边咒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几名聚在一起的战斗法师齐齐转脸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升起的火球。后方预备的士兵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抬着附近备好的攻城器械，急匆匆冲向战壕。kX3QR
要塞里同样乱成一团。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抛弃了指责，慌乱地向里侧看去。那里的人倒了一片。有人傻傻地站着，像是丢了魂；有人浑身是血，还没断气，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更多的人惊恐地到处乱窜，大声叫骂、祈祷，希望有人制止秦人的妖术。kX3QR
如果从高处俯视，会发现这次爆炸造成的声光效果和心理影响，远大于实际杀伤。波及的范围，其实也有限。它只是恰好杀死了离得最近的巫女、城守和家臣们。kX3QR
壕沟后，晶石炮开始轰鸣。kX3Q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