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了这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一般的教堂之前。大门两侧漆黑的窗户就像是这只巨兽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群妄图闯入它腹中的人。42mBr
但头顶洒下的明亮月光将这一片都照得宛如白昼，使得这只巨兽并没有先前隐没于黑暗中时那么可怕，反而更像是在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想将自己在这月光下藏起来，不被他人发现。42mBr
……等等，月光？42mBr5
华生医生抬头看了看天上，漆黑的夜空此时依旧被厚重的雨云所覆盖着，但唯独在那轮硕大的月亮那里破开了一个规则的圆孔，好让月光毫无遮掩地照下。42mBr
“我可以肯定之前没有，亲爱的华生，不然我们上次来到这里时也没必要一直盯着地面以免脚步打滑了。要是每个夜晚都有现在这样的月光照在我们眼前，那么恐怕就没有设置路灯的必要了。之前老师说我们已经在一场梦里了，想必这轮月亮就是其中一个体现吧。”42mBr
福尔摩斯也注意到了夜空中的异常情形，但他对此没有任何不安。对他而言，明亮的月光意味着夜间的行动更为便利，但也仅此而已。42mBr
阿斯垂尔没有回答福尔摩斯那仅仅只是为了确认答案而提出的疑问，他注视着教堂的大门，左手把枪暂且挂回了腰间，又在右手的手杖上抹过，为其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星云一样的黯淡光辉，又向前疾走几步，按动机括的同时使劲一甩，手杖化作的带齿长鞭便轻而易举地将厚实的教堂大门斜斜撕成两段。42mBr1
他淡然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是一鞭将耷拉在门框上的支离破碎的大门彻底抽飞，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所展现的力量在常人看来有多么惊世骇俗。42mBr
“在此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种事的……如果在伦敦时，或者更久以前，您就将这力量在我眼前展示过，我想我就不会对您所说的东西有任何怀疑了。”42mBr1
福尔摩斯走到了地上木质大门的残骸前，蹲下身用手指拂过了被抽打出的凹凸不平的断面，不禁对此啧啧称奇。42mBr6
“莫非你是指我也是‘无法被人类现有知识解释的、甚至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人类的东西’吗？”42mBr1
堂皇庄严的管风琴声在他踏入教堂大门的一瞬间响了起来，安放在架子上的无数蜡烛也自动亮起。橘黄的火光和深海之中一般的蓝色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诡谲怪诞的、使人晕眩的色彩。42mBr1
“外乡人到底是外乡人，如此不懂礼数，竟然在受到警告之后再次闯入了我们神圣的教堂之中……尤其是在我进行这重要的仪式的时候！”42mBr4
布道台下，那个四人在之前见过的枯瘦神父背对着他们，缓缓从一个雕着奇异花纹的灰色石盆旁站起了身。42mBr
“噢，我等尊敬的父和救主啊，请宽恕我的罪过……将要被燔祭的羔羊横冲直撞，但这又有什么值得愤怒的呢？我会将他们作为牺牲，完好无损地供奉在您的面前！”42mBr
神父猛地回过了头，那张丑陋的脸就像一块干缩的橘子皮一样扭成一团，那个硕大的鹰钩鼻更是像刺刀一样狠狠往前突着，这彻底昭示出了他心里那巨大的、被他自己所否定的愤怒。42mBr1
他左手夹着一本厚厚的巨大教典，但那外皮闪烁着诡异的湿润光泽，看起来有些近似小牛皮，色泽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不像是任何常见的皮料材质。他的右手则抱着一个湿漉漉的、不断蠕动的恶心肉团，上面布满了混在一起却泾渭分明的灰绿色和粉红色的色块。42mBr3
“那绝对不是被上帝允许出现在世上的丑恶东西……你究竟干了些什么！”42mBr
紧跟着阿斯垂尔进入了教堂的福尔摩斯，在看到了那团东西的第一眼，就拔出了枪瞄准那个肉团。42mBr
“你竟然说他不被上帝允许出现在这世上！你竟然敢说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被上帝允许出现在这世上！你们甚至刚刚打断了我为他举行的洗礼，现在又要否定他！”42mBr
神父的表情愈发激动，他的眼球往外突出，甚至要蹦出眼眶来，不禁令人怀疑他是否还能把眼皮合上。42mBr4
“这个可怜的孩子，他那肮脏下贱的父母因为我们过久地与人类杂居，甚至彻底地忘记了那虽然稀薄、却无比高贵的血脉，妄图逃离这里，逃离他们的使命，甚至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试图诱使人类来将我们屠戮一空！”42mBr3
他右手高举，将那恶心的肉团捧起，仿佛摩西在展示着上帝所赐的雕着十诫的石板。42mBr1
“——但无妨，我们在四十多年前移来此处时，已经得到了神所赐下的卵，只要有足够的血肉来供奉，它们便会提纯我们的血脉，使我们得以回归祂的居城！而这个孩子正是藉由那卵，用从他父母体内取出的血脉塑造的、第一个有着纯洁血脉的孩子！他那对肮脏下贱的父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他，这个像是从淤泥中挖出的宝石一样的新生儿，将是我们的圣子！”42mBr14
“我无法想象究竟这个邪教究竟要多么肮脏扭曲，才会把这个古怪的玩意儿奉为圣子。”华生医生厌恶的看了一眼口沫横飞的神父，提起步枪矛来瞄准了神父，打算扣下扳机——作为一个医生，他自然对生命抱有怜悯之心，但曾经作为军人的另一部分，则让他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例外。42mBr
“你们不可能成功的！人类的肮脏爪牙永远无法触及到我、伟大的主的祭祀！”神父明显看到了华生医生手指的动作，他的左手飞快地翻开了那本皮质封面的教典，封面上那张仿佛在无声嘶喊着的人脸在烛光下清晰可见。42mBr
“让我把你们送到我们的先祖那里吧，外乡人！他们会将你们清理干净，然后送上供奉我等神明的祭坛！”42mB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