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这个海底小镇中的深潜者大约有两千来个，老实说，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数量了，一拥而上的话也能给四人造成不少麻烦——尤其是其中有不少的法术使用者，一边躲避一边进攻着实有些令人疲于奔命，特别是其中一个深潜者所释放的深渊之息①，甚至突破了阿斯垂尔的梦境庇护，差点把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溺死。43GnP6
万幸，这些鱼脑袋似乎有着相当程度的傲慢，即使是最大的一队，人数也才堪堪过百。阿斯垂尔对此乐见其成，到后来甚至玩起了刺杀的把戏——尽量不发出响动地潜入，从背后用手杖戳断深潜者的脊椎。这使得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数量从数十人一队骤降到落单或抱团的几人，危险性大大降低。当然，巨大的体型和庞大的力量还是能给两个普通人造成些许麻烦，但摸到深潜者背后捅刀子也不是一件多难学的事情。43GnP4
阿斯垂尔左脚踏在了一只深潜者祭司的尸体上，使劲拔出了自己的手杖，甩去了粘附在上面的腥臭血液。这只深潜者祭司似乎是这个小镇中最年长的，它甚至可以依靠手中的软泥来驱使一只修格斯——恐怕这个小镇大部分都是依靠这只修格斯来搭建的。这只修格斯给阿斯垂尔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尽管它的碾压和扑击尽数被身形敏捷的猎人躲过，但它太难被杀死了，单靠物理攻击很难造成伤害，最后还是依靠A Call Beyond（遥远的呼唤）召来星河才将其彻底粉碎。幸好福尔摩斯和华生被他打发开去寻找线索了，否则他也无法确定是否能维持住两人的理智。他原本就对这个不太在行，况且视觉上的冲击也不是那么容易避免的。43GnP9
“抱歉，我没能找到多少线索，只有一些零散的词语和句子。”43GnP
福尔摩斯拿着阿斯垂尔交给他的笔记本走了过来，说：“这儿毕竟是海底，常见的纸张会被泡烂，无法保存太久，所以它们所使用的载体都是依靠石雕和皮革——而且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识字，能提供线索的东西就更加有限了。”43GnP
“有总比没有好。”阿斯垂尔从腰间掏出四张仿佛被烧过一样的羊皮纸，分发给了这位侦探和他的助手。43GnP
“这是什么？某种密码吗？”福尔摩斯接过了纸片，上面用寥寥几笔画出了一个倒吊的人形。43GnP2
“你大可将其视作密码，但它不是一般的方法所能破译的——这个符文里边蕴含了大量的信息，没有相应的知识，是无法听到那非人之声的。当然也不需要你去听，盯着它，让这个图案清晰地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它可以把我们送回旅馆。”43GnP
“好吧，又是一个新的谜题……我究竟怎样才能从您那儿学到与之相关的知识，我的老师？”43GnP
“想都不要想，歇洛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禁忌的知识会烧坏你的脑子。”阿斯垂尔选择了拒绝回答学生的提问：“听好了，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人类已知的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岛，在此之外的未知则是黑暗、幽深、危险的海洋。多将视线投注到人类的世界吧，歇洛克，在那里你所期待的谜题也不会少，何必在这危险的未知中寻死呢？我之所以让你对此了解到一个粗陋的轮廓，只是希望你能知道其中的危险，并且避开它们。这可不是那些苏格兰场可以逮捕的凶犯。”43GnP
“将一个巨大且有趣的谜团摆在了我的面前，却又警告我绝对不能尝试将其解开——您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残忍了，我的老师。”43GnP3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将注意力投注到手中的羊皮纸上。随着这个奇异的图案在他的脑中摇摇晃晃、逐渐变得清晰，他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和这一小张羊皮纸一起化作尘埃消散，又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重组。43GnP
“……看来警告反而起了反效果啊。”阿斯垂尔呼出一口气，等华生医生和人偶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之后，才瞟了一眼手中的猎人标记，化作一团尘埃消失。43GnP
当他睁开眼，从半空中落下时，看到的是立足不稳跌坐在地上的华生医生、与往常一样立在一旁的人偶、还有蹲在那里摸索着灯的福尔摩斯。43GnP
“我想我猜到了一些东西。”听到声音，蹲在灯边的侦探回过了头。43GnP
“之前您要求我们触碰这盏灯，还说可保我们性命无虞——我想并不仅仅是依靠那个图案，如果我们之前不慎被杀，想必也会在这盏灯旁复生吧？结合您之前所提到的‘这是一个梦境’，是否意味着这就和做梦一样，在梦中死亡只会完好无缺地惊醒？”43GnP
“你得出的结论只有一半是对的。”阿斯垂尔走到大厅角落捡回了皮箱，将几柄变得光洁如新的武器收了进去，说道：“你的身体确实会完好无损，但精神上受到的伤害则是不可逆的。若非我在营造梦境时就事先对你们的精神进行了庇护和强化，在见过了那么多可怖事物且遭遇了那么多次生命危险之后，恐怕你们已经失去理智、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了。要知道，每看到一次那些怪物，都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次冲击。”43GnP3
“我想我已经差不多要疯了。”华生医生在一旁喘着粗气，显然在这两个多小时中他的体力消耗非常大。43GnP
“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怪物亵渎上帝的脸——即使是七年前在战场上看到那么多尸体，也没能叫我如此惊慌失措！”43GnP
“我建议你去喝一杯酒，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华生医生。”阿斯垂尔伸出手去将他拉了起来。43GnP
“天已经亮了，但这并不影响你们去睡一觉，舒缓疲劳的身体、并将那些可怕的东西抛诸脑后。你们醒来后我会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也有可能是晚餐——当然，没有鱼肉。在此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两个多小时的收获吧。”43GnP
“好吧，我想我也需要去休息一下。”福尔摩斯将手中的笔记本放下，架住了精疲力竭的华生医生，说道：“恐怕是因为看到了太多的鱼脑袋，按您说的，精神受到太多冲击，我的脑子现在也在嗡嗡作响。还有，请不要再提到鱼这个字眼了，我亲爱的老师。”43GnP
旅馆大厅墙上挂着的钟的指针指向了六点，外边的天空泛起一丝亮光，而灯中幽蓝的火光也熄灭了，被人偶重新收入了箱中。43GnP
环绕着阿卡迪亚小镇的浓雾，也随着灯火的熄灭一同退去了。43Gn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