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绕着一顶大帐篷转了一圈，莫德雷德从里面探出头。41lWy
“找你的副官！”夏洛特说着向她的帐篷里看去，里面却空空如也：“他每次都是绕着营房跑，然后突然就没影了……”41lWy
“奇怪，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夏洛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41lWy
“他不是早走了么。”莫德雷德奇怪地说：“带了一批人去西边应对新出现的敌人了。”41lWy
“哎？”夏洛特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有些气愤，又觉得有些失落：“他怎么神出鬼没的，绕着绕着就不见了……”41lWy
“我上次在卡美洛，见到秦使团的一个人，也是这样。”莫德雷德想了想，告诉她说：“一群扶桑人去找他麻烦，他就绕着房子跑，一直拖到同伴来。结果把对手打的鼻青脸肿，第二天都没法去开会——我怀疑他们秦人都会这一招。”41lWy4
“对了，你怎么又在找他了。”她看了看夏洛特，问道：“我上次就说，你也太关心他了吧。”41lWy
“他整天嘴贱，这回又说咱们都是野蛮人……”夏洛特说着又开始来气。41lWy
“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啊。”莫德雷德不在意地笑出声：“他时不时就说些听不懂的话，你要是每句都去深究，也太傻了吧。”41lWy
“他们东方人脑子都挺复杂的。”莫德雷德说：“习惯就好。”41lWy
“也不是吧。”夏洛特反驳道：“我看扶桑人脑子就挺直的。来之前，冲田和人打架了，你知道么？”41lWy
“那倒没有。”夏洛特说：“虽然身体还没恢复，但以她的能力，对付那几个家伙还是不成问题的。”41lWy
“那就好……”莫德雷德松了口气：“不过发生什么了？我看她挺老实的样子啊。谁把她惹火了？”41lWy
“还是扶桑使团那些人。”夏洛特说：“扶桑的实际掌权机构叫幕府。他们中有不少人组织起来，企图反对幕府的统治，把权力交给国王。现在那些人在到处宣传，试图让这里的扶桑商人和游学者也加入他们。”41lWy
“这种事还能宣传的？！”莫德雷德讶然：“之前我给钱程讲些我知道的反叛者们的故事，他总是笑话他们，说这些人大部分根本不会造反。我以为东方人这方面水平都很高来着……”41lWy
“并不是啊。”夏洛特不以为然：“咱们这边，还时不时有刁民闹事，给领主找麻烦。你听说天竺农夫暴动过么？”41lWy4
“女仆告诉我，扶桑使团里有个中年人，似乎是他们的正使，出来制止他们。”夏洛特继续说：“但那些青年很兴奋，反而威胁他，说他也袒护国贼。”41lWy
“听说扶桑人这样对抗上司也是习惯了。”夏洛特摇摇头。41lWy1
“总之他们继续活动，最后碰上了冲田。她看见那个‘尊皇讨奸’的旗号，就开始不满。听说他们要推翻幕府，干脆直接打起来了。”41lWy
“这种反叛方式，也实在有些……”莫德雷德挠挠头，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词汇。41lWy
“不管他们了。”夏洛特说：“告诉我钱程去哪儿了。我得找他去。”41lWy
“那边正在交战呢。”莫德雷德试图制止她：“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他现在忙的是正事。”41lWy
“我只去看看。这点轻重我还是清楚的。”夏洛特轻轻叹口气：“不过这样真的好么？把事情都交给他。”41lWy
“他能做得更好就行。”莫德雷德似乎并不忌讳：“这点领导能力我还是有的。放心，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41lWy
“啊，这里环境真舒服……要是有机会，能在这儿玩一会冲浪就好了。”她看向海滩，伸了个懒腰，又回头看向帐内的钟：“可惜，时间不太够了。”41lWy2
夏洛特无语地看了这家伙一眼，向她问了路，就离开了。41lWy
她带着几名骑士作为护卫，骑马出发，不久就找到了钱程。41lWy
他这里人不多，列成几个小阵，依旧在前面横放了大车做掩体。旗帜旁插着一个大十字架，一伙教士打扮的人紧张地站在那里收拾东西，似乎刚刚在举办仪式。41lWy
一旁的小台子上，摆着几件镶金嵌银的法器，还没得及收起来。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涂着教会的标志。41lWy
“这是我特意借来的教会的标志。”钱程解释道：“或者说，是‘这里很有钱’的标志。”41lWy
“听说对面是群海盗，我就找主教借来了这些，觉得也许能用上。”钱程指了指教士们和那一车东西。41lWy
“理查德主教很富裕，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他之前还欠我们人情。”钱程说着，戏谑地笑了笑：“我带着驻地里所有没任务的士兵，去他的教堂参观了一趟，他就豪爽地答应了。”41lWy
夏洛特哭笑不得。她向远处看去，前方是一片缓坡，两侧则是树林。钱程的部队正在坡下。高处，大量敌人还在谨慎地缓缓靠近。41lWy
“你觉得现在作战，对谁更有利？”钱程向前指了指，反问道。41lWy
“当然是进攻者，看地形就知道。”夏洛特说：“他们人多势众，一涌而下的话，这边想抵抗，会很费劲吧。难怪教士们在收拾东西。”41lWy
“恭喜。”钱程笑嘻嘻地说：“你很聪明，对战场的理解，应该已经达到维京老兵的水平了。”41lWy
夏洛特气得扬起鞭子，她神情纠结了片刻，还是怒气冲冲地挥下，狠狠抽在钱程背后的铠甲上。41lWy1
左侧的树林中，传来了喊杀声。一群长弓手慌不择路地从里面逃出来，跳上藏在林后的马，径直逃离了战场。右侧，也传出了狂热的战吼，甚至能感到魔力波动从那里涌出——那是敌人的祭司在冲锋前最后一次鼓舞士气。41lWy
“你在干什么！快想办法啊！”她又想起当初战败时的惨状，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恐惧。41lWy
那是已铭刻在她心中，任凭如何压制也依旧存在，得到机会便隐隐作痛的记忆。41lWy
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公爵小姐，终于掩饰到了极限。她一把抓住钱程拼命摇晃起来。41lWy
“快证明给我看啊！”她紧张地大喊，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哭腔：“证明你平时不是吹牛……”41lWy
钱程急忙把她推开。她稍微冷静了下，才发现士兵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41lWy
“你搞砸了！”夏洛特还在盯着他。她紧咬银牙，眼中还带着泪花，焦急的目光中夹杂着失望和愤怒。41lWy
看着她的表情，钱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儿砸了呀。”41lWy
“你还装！你原本是想在此诱敌，等他们撞上来，再让侧翼的弓手射击。”她越想越气急败坏，用鞭柄狠狠敲了下钱程：“我想起来了。罗马的纳尔西斯用过这一招，不列颠军队早先和法兰西决战时，也使用过——但现在，你的伏兵被人发现了！”41lWy
“因为这次的敌人里，有个会动脑子的家伙啊。”钱程依旧平静地说：“之前就已经观察出来了。”41lWy
“现在该咱们表演了。你在这儿别动，等我喊你，就后撤。”他说着，推开了夏洛特，跑到一旁，登上那辆马车。41lWy
谈话间，士兵们已麻利地准备完毕。几名旗手将旗帜杂乱地仍在地上，便溜之大吉。一小队骑士也掉头逃离，路上还撞倒了插在地上的大旗。41lWy
钱程已驾着车，渐渐加速。夏洛特注意到不远处，地面上凸起一块大石头。她还没来得及提醒，钱程调整方向，一侧轮子压了上去。41lWy
马车车厢几乎跳起来，轰地一声翻倒在地。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传出，哗啦啦的响声中，大堆金灿灿、银闪闪的礼器滚落出来，撒了一地。41lWy
钱程已跃出马车，有人给他牵来一匹马。他上马之后，那人也跟着逃走了。41lWy
车垒后的步兵们隔老远便乱哄哄地开火，零零散散地弹丸和弓矢飞射而出。敌人发出不屑地狂笑，继续涌来。步兵们也转身就跑。41lWy
钱程向夏洛特招手。她叫上不知所措的护卫，赶上了他。41lWy
“你们往营地方向跑就行。”钱程说。他打量了夏洛特一眼，又吩咐道：“对了，如果敌人追你，你就把披风丢掉。”41lWy1
夏洛特觉得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好茫然地点头。钱程已经拨马返回，策马在败兵群间来回乱跑，拼命挥舞手臂，做出试图恢复秩序的样子。41lWy
不过夏洛特离得很近，能听到他小声斥责，让其中一群人跑散一点。随后赶忙来到另一边，那里的两伙步兵，随即怪叫着挤在一起，又互相推搡着分开。地面被踩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脚印。41lWy
教士们似乎已陷入了完全的慌乱。他们有人发现不对，便早早跳上马，一溜烟地跑没影了。有人惊慌之下，逃错了方向，又匆忙转回。41lWy
还有人正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甚至有人在掉头逃跑时，一头撞在那个大十字架上，晕头转向地被人架上马。41lWy
他们衣着比其他人华丽很多，正在大声祈祷或者咒骂，尖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好几个人哭哭啼啼地举起手中的小十字架，一边狂奔一边祈求保佑。41lWy
这群人情感真挚，动作到位。他们的模样，远比其他士兵更引人注目。41lWy
夏洛特觉得，他们该去的地方不是教会，而是莎士比亚的剧团——如果这真是他们的演技的话。41lWy1
她已经远离了一段。回头看去，一群跑的最快的维京士兵已经冲到翻倒的马车旁，争抢起来。41lWy
“你看，如果我只是普通地撒币的话，效果不会这么好的。”钱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41lWy
“他们知道教会的人随军是正常的，教会有钱也是正常的。而我们的‘伏兵’溃退后，这些东西就算曾经是诱饵，也已经变成可以安全吞食的了。”41lWy
“他们几乎没有马，我们可以放心地跑。”钱程向侧后看去，那群骑马长弓手已经赶了上来。41lWy
“对了，还有一点。”他又看向夏洛特：“战场上，一旦打起来，实际指挥的都只是那些最前线的小头领。对组织挺松散的维京人来说，尤其是如此。让那群老海贼们判断这是‘安全’的，就能成功了。”41lWy
他指了指身后。夏洛特顺着看去，似乎有一些穿着明显高级的维京人，正对着其他人大打出手。然而众多士兵还是纷纷涌来，企图捞些宝贝。41lWy
“我觉得咱们的对手，是个会动脑子的人。”钱程总结道：“可惜他也没法直接控制手下啊。”41lW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