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怔怔看着面前如史诗般描述的场景——自空中坠落，骑士的长枪贯穿一切。这一刻的世界如此寂静，没有佣兵的呼声，没有白骨的碰撞声，像是一切都禁止了似的。lqLOl
细碎的风自身后的甬道而来，经过林德的身旁，留下轻声的低语，似乎是在埋怨着什么一般，急匆匆地赶向那因人力而出现的巨大凹陷。lqLOl1
凹陷之中骑狼的男子倒提着长戟，施施然在狼背上一拍，转身慢悠悠走回。他身后凌乱着的龙骨护卫队伍数量如今已经只剩几百，此时正艰难地重新聚集起来，向着慢慢走回的男子扑去。可它们却寸步无法跨出那个凹陷——如果它们拥有感情，并且像林德一样用真视之眼看到凹陷周围的情况，也会像林德一般握紧长剑，震惊在原地。lqLOl
那是一杆杆如大旗般笔挺竖立着的超过十米高的长戟，环立在凹陷的周围。长戟之间符文碎片林立着，像是一面面巨大的墙，阻挡着它们的去路——只是它们看不见。lqLOl1
它们是帝国最初的开拓骑士，怀着令人惊叹的勇气，承接着希望的使命走向远方，只是因为意外而长眠于此。哪怕死后的它们在得以以另一种姿态站起之时，也依然保持着身前身为开拓骑士的骄傲。lqLOl
此时的它们没有意识，没有痛苦，残余的身躯中只剩下前进的意念。lqLOl
这份意念强大到就算敌人的实力能够彻底将它们碾压，也不会消散。lqLOl
而从黑暗的时代中举起剑，摸索着光亮前进的人们大多如此——现如今的埃蒙德尔究竟能有几分当年的勇气与希望，谁也说不清。对帝国抱有莫大希望的人们只能祈祷着等到战火重新燃起的一日，帝国给他们的失望能够尽可能少一些。lqLOl
维克托轻声说着。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些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英勇无畏的上一个年代的战士们，倒提着的长戟自手中翻了个圈，转而消失在手中。而随着他这个轻巧的动作，那一根根竖立的长戟悄无声息，一同倒下。lqLOl
这是来自法则层面的打击——符文构成的墙壁吱嘎作响着，随着构成他们的轴的倒下而倒下。而被困在凹陷中，抵着墙壁，依然试图前进着的龙骨护卫们在这一刻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眸看着头顶它们看不见的攻击。lqLOl
紧接着便被轰然倒下的符文压成齑粉。lqLOl1
他慢慢自烟尘中走回，冲着蓄势待发已久的佣兵们，朝身后数量已经被削减了一大半的龙骨护卫比了比大拇指。看到维克托的攻击早就按捺不住欲望的佣兵们立刻一拥而上，哪怕对方的数量至少还有三倍于他们。在近战与对方短兵相较之前，法师与弓箭手的远程攻击已经洗地一般泼洒了两拨，将对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阵型再次打的七零八落。lqLOl
卡雷与瑞利手中持着武器，看着维克托走回，心情复杂。大家都是干佣兵这一行几十年的了，混迹在埃蒙德尔帝国之中，虽说互相没有打过交道，但好歹听说过各自佣兵团的名号。他们确实知道伊诺之门前后有一定的实力差距，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悬殊——让他们去打几百个龙骨护卫，也不能说打不过，但总要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被拼的遍体鳞伤，魔力耗尽。lqLOl
这些龙骨护卫可不是普通的杂牌亡灵，他们不是没有眼力，都看得出来。lqLOl
维克托向着他们伸出双手，二人相对苦笑一声，各自收起自己说不清楚的嫉妒心思，和维克托击掌，紧接着一人拉起长弓，一人提着大剑，加入战斗中去。lqLOl
“光头也去了，你不去么？”维克托向着站在原地愣神的林德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将来会比我强很多的。”lqLOl
“这样的攻击对你来说很轻松么？”林德摇摇头，开口问道。lqLOl
维克托一愣，显然没想到林德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并不。短时间内我没法再用出这样水准的攻击，这是我的全力。”lqLOl
他说的自然是长戟落地时那一张法则的巨网，以及之后竖直的、看不见的长戟。lqLOl
“不过很划算，如果我不这样出手的话，他们清理起来要花更长的时间。”他转头指了指山坡上，叹了口气：“早知道前面清理洞穴人的时候由我出手，现在你用你那张流星火雨。这样子我还能多恢复一会儿。”lqLOl
这句话里一半是在开玩笑，他直视着少年，少年的眸子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读懂他的玩笑的意思。lqLOl
他只能耸耸肩，表示不要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然而林德看出来的却远比他想的要多，就在他转过身看着佣兵们的战况的时候，少年冷不丁一句话砸到了他耳边。lqLOl
男人再一次被林德问住了。他重又转过身，却没有看着林德，反而视线朝着他们身后的漆黑——那里魔法灯并照不到，在他们站立之处微光的对比下更显得幽深黑暗。lqLOl
“是啊。”他没有否认，微微闭目，“我确实很着急。只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lqLOl
林德伸手指向前方，跨过混乱的人群，是那个被维克托一击砸出的巨大凹陷。lqLOl
“看到了吗，那是雪地，不是我们脚下的岩地。”他指着那个凹陷，隐约能够看到一些与环境色调相违和的白色，反射着来自坡上的亮光。lqLOl
维克托意识到了林德在说什么，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之前混乱之中都是烟尘还有白骨，他也没有空去看脚下究竟是什么样。他当然知道林德指出这一点的含义是什么。他们脚下是岩地，是属于魔法平原的场景。可凹陷之处却是雪地，并不属于魔法平原。lqLOl
再现文明场景，但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魔法平原依然属于托克萨平原。举一个粗暴一点的例子，假如一个威力足够的禁咒级法术把整个托克萨平原都笼罩，那么魔法平原一样会被毁灭。lqLOl
现在雪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说，维克托之前的攻击强度过高，超过了魔法平原的负荷，将那层“底”给打穿了，从而让属于托克萨平原的部分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lqLOl
而这样的攻击带来的会是什么——假如维克托的魔力输出更大一些，像是之前吸血鬼伯爵未能施放成功的禁咒级法术。假如没有那么一声龙吟来制止，那么这个威力会不会直接让大半个，甚至整个魔法平原都崩溃。崩溃引起的魔力乱流或是法则结构破碎带来的杀伤威力究竟有多大，他们谁也不知道。lqLOl
“符文告诉了我这些。”林德注视着那个凹陷，现在那些之前在他耳边低语的符文碎片汇集于凹陷之中，开始匆匆修补起那个被维克托打出来的缺口。他转而看向维克托，再次问道：“您在着急些什么。这样没有尺度的攻击，可不是维克托团长的水准。”lqLOl
他当然记得城墙上骑着巨狼的男人随手一戟的威力——如果不是亡灵阵营中有人阻碍，那一下绝对是将亡灵的大旗平整地削成两截，而不是只削掉旗帜一个角。lqLOl
精准而不多余，这是维克托的攻击给他最深的印象。就算是之前的阵地战里出手救援那些被抓走的佣兵，每一下也都是巧妙地将人带回，并不会过多干涉到佣兵们自己的战斗。lqLOl
林德可不相信对力量把握如此精确的人会做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一击，确实这一击太过震撼，也太提升士气。lqLOl
他认真地质问着骑在巨狼身上的佣兵团长，等待着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lqLO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