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晟远忙碌于新的设计，而张雪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请自来，一开始的时候只是随口问了几句他画的是什么东西，随后，她便兴致勃勃地加入进来。两人不止一次地为了机械结构、材质、加工难度等问题激烈地争吵，却都乐此不疲。lr5IK
张雪宁愿花费更多时间在轮椅的设计上，对于火炮这样的杀人工具根本没有多大兴趣，但在夏晟远的坚持下，她也不得不参与了大量力学方面的计算。lr5IK1
很快，好几个曾经参与过机械设计的学生也加入了这两项工作当中。lr5IK
轮椅的结构看上去更加复杂精巧，实际上却没有太高的要求，所求的无非是更省力、更加简便的操控，更可靠的质量和最大限度的舒适性。而火炮的设计初看上去简单，却因为其危险性需要进行大量的计算和验证，耗费了他们更多的时间。lr5IK
按照夏晟远一贯的作风，他们最终在图上设计了超过五款火炮，准备通过实物来最终淘汰掉其中的大部分，只留下一款，当然，最终舍弃全部初始设计，按照生产工艺的要求和实际测试结果完全重新设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lr5IK
夏晟远的目标是制造出一款用新远镇自产钢铁生产，以黑火药为发】射药，射程超过两点五公里，可以同时使用实心弹、散弹和榴弹的火炮。当然，因为严重缺乏化学方面的人才，榴弹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引爆还有待最终的讨论，但起码从设计图上看，生产这些火炮的技术要求并没有超过新远镇的生产能力。lr5IK
而轮椅则设计了精细和简易两种，夏晟远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心血来潮搞这么一个东西出来，不过在张雪看来，这个东西却比火炮有着更加广阔的市场前景，完全可以取代联盟现有的简陋产品，成为新远镇，乃至成为张江的又一个拳头产品。lr5IK
他们完全不担心仿制的问题，因为即便是有人通过拆解完全弄清楚了他们设计的轮椅的每一个零件，他们也未必能够用相同的成本把它大批生产出来。没有标准化，没有流水线，没有合格的工人和技师，对方也许可以花费几倍的成本和十倍的时间生产出更好更舒适更精致的轮椅，但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用海量规格统一的产品占领整个市场。lr5IK
“接下来就是试制了。”夏晟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状态，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兴奋的情绪当中。lr5IK
这时候，李乐山却轻轻地敲响了他的办公室屋门：“夏先生，有人找你。”lr5IK
“他请求我别惊动其他人……先生，你看到他就知道了。”lr5IK
“老白？”面前的人几乎让夏晟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lr5IK
他们上一次见面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GPZ的组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而他们也始终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但夏晟远实在没法想象，老白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lr5IK
老白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而且他所处的地位也让他不需要承担多少劳力的工作，以往的他不能说胖，但却难免有个中年人的肚子，脸上也有些富态。但现在站在夏晟远面前的他，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肉，身上明显也空荡荡的，给人的感觉风一吹就会被带走。lr5IK
唯一能够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反而比以前更好了。lr5IK
“我来和老师告别，顺便看看你。”老白微笑着说道。等到这个声音出来，夏晟远才最终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lr5IK
“告别？你们要离开张江？”夏晟远问道，但他的思想却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lr5IK
近朱者赤，虽然没多少医学方面的知识，但在苏瑾耳濡目染之下，他起码知道一个人不自然地突然变得严重消瘦，肯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lr5IK2
老白现在这个情况就明显不对劲，得让苏瑾来看看他的情况，虽然她更擅长外科而不是内科，但起码能给他一些帮助吧？lr5IK
“不离开也不行了。”老白虽然还在微笑，但笑容里却有了些萧瑟。lr5IK
“他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离开张江了，我留下做一些收尾的工作。”老白似乎不太想谈这方面的问题，夏晟远于是一边和他聊着，一边把话题往苏瑾那边引。lr5IK
“你不必替我担心。”老白很快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方面是经历了太多事情累的，还有就是身体出了一点儿问题。我已经找了很好的医生，一直在坚持服药，不用替我担心。”lr5IK
“苏瑾也很久没见过你了，还有王石他们，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碰个面吧？”lr5IK
“别！”老白的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身体里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疼痛。lr5IK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才特意请李乐山别声张。”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只手压着腹部，一边咬着牙一边说道。“夏晟远，就我们俩谈谈，可以吗？”lr5IK1
“我很后悔，没有完全采纳你当初给的那些建议。”老白的疼痛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些，神色也稍稍轻松了一些，但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如果当初我们能有那个魄力，也许就不会……”lr5IK
“大部分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夏晟远急忙说道。“我现在对这一点体会得越来越深，就周围这么地方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总是不停的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冒出来，要协调，要处理。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这么做是最简单也最好的，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不妥协，不得不采取更复杂，而且效果也更差的做法。我这么个没有什么历史遗留的小地方都已经这么复杂了，像你们之前那样要兼顾那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lr5IK
“你不用替我们开脱了。”老白苦笑着说道。“我们做的怎么样，现实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些死去的人已经给出了答案。”lr5IK
“你比我们年轻，也比我们懂的更多，应该能比我们做得更好。”老白继续说道。“我今天来，不是要告诉你该怎么做，就是想和你聊聊我们所犯的错误。GPZ已经没有希望了，但你们才刚刚起步。如果你们能够避开这些错误，那你们应该会比我们走得更远，走得更好。”lr5I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