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飞艇在高空中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两艘猎杀者飞艇速度快，转向灵活，但出于安全的考虑不再继续升高，而是一直避开敌方飞艇的射击范围，在周围盘旋，保持对敌人的威胁，让他们无法降低高度。lqEQc
而那艘被他们包围的飞艇则骑虎难下，只能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位置和航向，希望对手能够出现失误，而自己能够幸运地抓住机会，命中对方的气囊，让他们被迫降落脱离战斗。lqEQc
但两艘猎杀者飞艇的艇长都是相当有经验的飞艇指挥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于“猎杀者”的性能也越发熟悉，这让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而又不给敌人任何逃窜的机会，逼迫它只能一直在高空盲动。lqEQc
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问题只是因为“猎杀者”的载重能力太差，煤仓里装载的木炭在之前的追逐中已经消耗了大半，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必须留下起码够他们脱离战场的燃料。lqEQc
“猎杀者一号”的艇长已经开始让司炉员关上一半风门，降低炉温，只保持最基本的动力，以减少木炭的消耗。lqEQc
这样做当然存在一定的危险，不过对手明显已经胆寒，两艘猎杀者通过旗语相互联络，很有默契地堵住了对方逃窜的路线，又不断地做出从尾部靠近的姿态威吓对方，迫使对方不断地进行调整。lqEQc
战斗进行到这个份上，事实上已经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角斗，一方面，比拼的当然是双方的训练、意志和能力，而另一方面，也在比拼飞艇的性能和质量，比拼艇长的判断力和决断能力，而更重要的，还有各自的运气。lqEQc
三艘飞艇在高空不断盘旋着僵持了将近两个小时，“猎杀者一号”煤仓中的木炭也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太阳渐渐开始西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但就他们所在的高度，周围完全暗下来至少还有两三个小时。lqEQc
对方的意图一开始也许是想要等到云层出现，然后冲进云层寻找脱身的机会，但他们现在的高度已经位于大多数云层之上，一旦超过这个高度，就很难再找到足以隐藏飞艇的大块云朵。而现在，对方的意图或许已经转变为坚持到天黑，然后再趁着夜色与他们拼死一搏。lqEQc
黑暗中所有人都要面对更艰难的局面和更大的危险，对于已经陷入困局的一方来说，这的确是唯一的胜机。lqEQc
“猎杀者一号”的艇长于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给邓柳义他们发信号，让他们保持戒备，我们继续升高！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解决他们！”lqEQc
艇员沉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于海，作为派来观察这次战斗的参谋，他并没有干扰艇长指挥的权力，但他的军衔毕竟摆在那儿。lqEQc
“我们的艇比他们的新。”艇长极度简略地答道。“作为试验艇，我相信各方面的工艺一定会比他们那种艇严格得多，而且，我们的气囊外面还有一层硬壳，可以帮助气囊保持形状。如果气囊真的发生爆炸，那他们一定会死在我们前面。”lqEQc
“我们已经占据了优势，有必要和他们拼命吗？”于海继续问道。lqEQc
“我们的燃料已经快用完了，就算是现在就撤离也肯定飞不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们撤离之后他们跟上来，那就不是我们放不放过他们，而是他们放不放过我们的问题了。”艇长看着他的双眼说道。“从全赢到全输，这样的结果我不会接受。”lqEQc
“好。”于海很快就点了点头。“那我们还等什么？”lqEQc1
“拉高！”艇长于是再一次说道，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出异议。lqEQc
“猎杀者一号”很快就升高到了与敌方飞艇几乎平行的高度，吊舱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锅炉和蒸汽机发出的声音，但在这些杂音背后，每个人都听到了不自然的咔咔声和“嗡”的声音。lqEQc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气囊被内部的压力往外绷开，紧紧贴在外壳上时发出的声音。lqEQc
“狙击手准备！”艇长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阴沉。“如果他们不继续上升，那我们就用最短的时间干掉他们！”lqEQc
每个人都本能地减小了动作的频率，生怕一个额外的动作就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他们的目光紧盯着敌人的飞艇，他们似乎是无法相信发生的事情，一时竟然没有跟随着这个变化做出反应，片刻之后，它开始向左转向，试图把自己的侧翼展开，而“猎杀者一号”则再一次利用自己的速度跟随着它的转动飞行，始终保持以自己的侧翼面对他们的后方。lqEQc
“就这样朝他们逼过去！”艇长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暴虐龙的嘶吼。“如果他们不升高，我们就在这个高度干掉他们！”lqEQc
旋转游戏再一次开始，“猎杀者一号”剩下的木炭都被投进了锅炉，蒸汽机功率全开，在所有艇组成员的沉默中，坚定不移地沿着一条螺旋形的线路向那艘飞艇靠了过去。lqEQc
枪声一直在响，但受尾部巨大叶轮的干扰，对方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威胁到他们，终于，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火枪的有效射程时，那艘飞艇摆动了一下，再一次向高空升了上去！lqEQc
“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再控制升降幅度了！”瞭望员有些绝望地说道。lqEQc
空箱子，座椅，甚至是多余的缆绳都被一点点扔了出去，飞艇开始不受控制地继续上升，而那令人恐惧的咔咔声和不规律的“嗡”地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频繁。lqEQc
理智让人们没有马上靠到舷窗边上去看他说的事情，但随着吊舱的颠簸，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艘距离他们已经很近的飞艇气囊右前方明显地出现了一个鼓起的包块，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肿瘤。lqEQc
“他们不可能再升高了！准备战斗！”艇长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轻松，但同时也有一丝决绝。lqEQc
几乎就在他发出这个命令的同时，一声巨响突然从那边传了过来，那个鼓包的地方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甚至让那艘飞艇失去了平衡，吊舱高高地甩了起来，飞出几个黑点，不知道是里面的物品还是人。lqEQc
下一瞬间，它便完全失去了平衡，开始旋转着向地面落了下去。lqEQc
“猎杀者一号”的艇员们却没有机会欢庆这得来不易的胜利，他们的飞艇也失去了控制，开始持续不断地向高空升了上去！lqEQc
“握住舵轮！都抓紧了！”艇长大声地对于海说道，同时快速地爬出舷窗，拉着缆绳向高处爬去，十几秒钟后，他们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噗”的声响，飞艇突然开始剧烈地摆动，片刻之后，上升的趋势终于停下，却又开始缓缓地向下坠落。lqEQc
几秒钟后于海才意识到，艇长已经刺破了气囊的某个部位！给飞艇提供升力的氢气正在逸失！lqEQc
于海忍不住向外看去，绚丽的晚霞照盈下，敌人的飞艇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地面坠落，逐渐拉大与他们的距离。lqEQc
此时此刻，那艘飞艇里的人是不是也在和他一样，等待着命运的审判？lqEQc
“愣着干什么？快点拿块蒙皮上来！”艇长的怒吼声却惊醒了他。lqEQc
但他帮不上忙，只能尽力保持重心的平稳，看着瞭望员匆匆抓起一块蒙皮，在锅炉的外壳上烫开胶体，抓着它们消失在了舷窗外面。lqEQc
“继续扔东西！有什么扔什么！”艇长的声音继续传来。lqEQc
狭窄的吊舱里，几个人绝望地看着彼此，压舱物和能扔的东西之前就已经扔了，现在还能扔什么？lqEQc
几秒钟后，于海抓起那些固定在舱壁上的枪，一刀把绑住它们的绳子割断，把它们扔了出去。lqEQc
八支长枪，所有的弹药，铲煤的铁铲，拨火的铁棍，甚至是剩下的那一点点木炭，还有每个人的个人物品。lqEQc
“靴子！靴子！”于海又想起了另一个可以扔出去的东西，随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割断绳子，把瞭望塔扔掉！”lqEQc
几个人忙碌起来，当它翻滚着离开他们的视野，飞艇下坠的势头终于减缓了一些。lqEQc
“拆掉轮舵！把能拆的机器全部拆下来扔掉！”艇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进来。lqEQc
艇长摇摇头，随后怒吼起来：“拆舱壁！把多余的缆绳切掉！”lqEQc
“来不及了！”瞭望员突然说道。“有个办法最简单！”lqEQc
但艇长却一把抓住了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吼道：“要跳也是老子第一个跳！轮不到你！”lqEQc3
外面突然传来巨响，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只见他们侧面脚下不远的地方，一团巨大的火光正一闪而过，无数的火花正四处飞溅。lqEQc
那艘飞艇终于撞上了地面，气囊中残存的氢气在撞击中爆开，混杂着空气遇到了蒸汽机的明火，制造了这场盛大的烟火。lqEQc
广阔的大地正向他们扑来，很快，他们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lqEQc
“谁都不要跳！”于海狂暴地叫喊着。“还没到那个时候！”lqEQc
轮舵和它的底座已经被他用暴力拆下来，他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断了一片，鲜血淋漓，但在这个时候，谁也管不了这个了。lqEQc
他们很快就把它们扔了出去，随后开始疯狂地拆连接轮舵的杠子，它们都是铁制品，应该有一定的分量。lqEQc
但这个地方只能容纳两个人，其他人开始疯狂地破坏吊舱的四壁，把它们弄成碎片扔出去，虽然它们都是轻质木料做成的，但这个时候，减轻任何一点儿重量都有可能把他们从必死的境地里解救出来。lqEQc
司炉员扑向锅炉，希望能够从它上面拆点什么下来，它几乎整个都是用铸铁做成的，足足有上百公斤，但他却忘了它还处于高温中，被烫得惨叫了起来。lqEQc
一大段缆绳被切断，从上面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舱壁上。两个人把身子探出去拼命地割着，很快就让它落了下去，飞艇抖动了一下，下坠的趋势似乎开始减缓，这让人们振奋起来，这时候，于海和他旁边的那个人终于以疯狂的劲头扭断了那条长长的杆子，让它连着支架一起落了下去。lqEQc
下坠的趋势再一次减缓，人们把更多的缆绳切断，甚至开始试图把叶轮拆掉，这时候，他们距离地面已经很近，而飞艇下坠的趋势也已经明显趋缓，但大地依然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坚决，沉沉地向他们压了过来。lqEQc
大地疯狂地旋转了起来。lqEQc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