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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万代死亡 1

  虽然助跑的距离很长,但不过在一瞬间,那黑影就从宁攸眼前闪过,风驰电掣。速度快的惊人的黑影在距离万代一步之遥时,陡然间用力地蹬了一下地面。lhTeA

  像风一样轻盈地飞了起来,也无声也无形。lhTeA

  那是足以让地面下陷的冲击,强悍的脚力使得惊人的跳跃高度成为可能。lhTeA

  此时已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刻,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整个万代村都如被笼罩在遍布白炽灯的房间之中,莹白色的光芒溅散、飞舞、挥下,远处跪着的人们看着这美丽的光景,恍然间心中有什么被狠狠触动了,没有人敢移开目光,都死死盯着这一刀的落点。lhTeA

  而在那刀光落下来之前,名为万代的妖魔还并不知情……lhTeA

  这个老头子,我一定要吃了他。lhTeA

  万代趴伏在地上,两只猩红色的眼睛盯着对方的动作,不敢松懈。身上的流血速度不算太快,还能撑很久。它的能力虽说是感应人心,但其实并没有读心的能力,只不过是能够感应人类当前的情绪,眼前这老和尚看起来似乎力气正在衰竭,然而内心却没有任何力不从心之感。lhTeA

  或许有诈。lhTeA

  它便谨慎起来,先前人尾被切了头骨,虽然愤怒,但远远还未到失去理智的程度。活了这么久,不可能因为受点伤就不管不顾。lhTeA

  但是啊,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就连死亡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啊……记得是有一次贪嘴想要吃一个贵族,结果被人用军队围了,虽然咬死了不少人,但最后却还是死去了。lhTeA

  等它两年后从地里面复活时,便记住了军队这种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类集体、lhTeA

  似乎是因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被杀死,那些攻击它的人们最终还是放任自己在这附近狩猎。不过这次它可学聪明了,从来不去吃那些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贵族,毕竟相比较起来,连续两年不能吃东西实在太痛苦了。lhTeA

  自有记忆起,它便在这片大地上游荡着。从遵从不受控制的嗜血本能,到逐渐变得有智慧起来。lhTeA

  刚开始的时候,它对于拥有记忆之前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好奇之感,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对于人肉味道的分析。lhTeA

  这十四年来吃了不少肉食,孩童、少年少女、青年、老人,他们的肉质各不相同。相比较而言,它还是愿意吃年龄幼小的人类,极为鲜美。至于其他动物的肉,它也曾冒着好奇心尝过,却感觉一点味道也没有,如同柴木一样,也填不饱肚子。lhTeA

  然而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吃到这些肉食,有时不得不克制食欲,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忍饥挨饿,直到有一天它看到被人类蓄养的家畜们,陡然间冒出来一个想法。lhTeA

  我为何,不能圈养起这些肉食呢?lhTeA

  抓一些人类回来,等肥了再提出来吃掉,这样做没过多久,这些肉食不知为何越来越瘦,虽然这样也好,瘦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力气,自己也不需要担心他们跑的太远,但是肉质的肥美度却下降了。lhTeA

  于是它打算迁徙,到人多的地方去。lhTeA

  费力气圈养人类,他们却肥不起来,太过吃力不讨好了。lhTeA

  然而它仿佛是被限制在了这片地界之中,虽然范围非常庞大,但它在靠近边缘时,就会有一种如同被火焰炙烤的错觉。越往前,身上的那种感觉就越真实,仿佛空气中真要出现一团烈火把它焚烧了。lhTeA

  到达临界点时,会死掉的。lhTeA

  它开始寻找脱离这里的方法。lhTeA

  在这之前,虽然也在肉食之中听说过外界有许多大妖魔,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妖魔到自己这片地界上来。期间倒是见过几个虾兵蟹将,但死了之后却没有复活,它可不承认这种废物是妖魔。lhTeA

  而在某一天,察觉到可能是贵族的肉食逃跑了,它顺着浓郁的气息追过去,进了一处密林,这时它还未有疑惑。lhTeA

  用河流脱身的计划虽然不错,但它在那河流附近绕了一个圈,每个地方都细细地闻了,最终还是察觉到这人类逃跑的方向。然而就在这时它才感兴趣起来,那密林里可没有河流,这人是怎么消掉身上的味道呢?莫不是从地里面蹦出来的?lhTeA

  它陡然之中有了一个想法。lhTeA

  这人啊,或许是同类。lhTeA

  刚刚钻出来的,从那里出来的,同类。lhTeA

  这个人,也是从黑海里出来的吗?他知道自己的来历吗?该怎么从这个地方离开呢?lhTeA

  它很高兴,于是便抓了一个最肥的人类来开餐。lhTeA

  至于对方临死前的哀嚎,它这些年听得多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便一口撕碎吞了。当然,它非常喜欢在人类面前吃他们的同类,每次见到恐惧的表情,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甚至有的时候专门折磨这些肉食来感受着他们的情绪。lhTeA

  至于在宁攸逃走之前,那番诱之以利胁之以威的话,它早就忘了。那晚为何不立刻吃了他,也是因为对贵族出手还是有点犹豫。lhTeA

  后来想去把逃走的那同类追回来,但某一刻它觉得对方肯定也会遇上限制,到时候必然要来找自己,并且后面下起了豪雨,便不再去追寻了。lhTeA

  果然啊,他回来了。lhTeA

  把眼前这老和尚杀死,等那同类说完答案,尝尝他的肉怎么样。毕竟它还没吃过妖魔的肉呢,况且说不定是自己想差了,所以还得试试这家伙能不能复活。lhTeA

  它在战斗中依旧游刃有余地如此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死神的降临,只有那正对面的老和尚发现了那熟悉的身影、那前不久才见过的陌生人。lhTeA

  琵琶法师的动作顿住了,无论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中因为外物分神都是极其不明智的。然而他如此诡异的动作反而使万代不敢轻易扑咬上来,也失去了可能杀死这老人的唯一机会。lhTeA

  啊……是这个孩子啊。lhTeA

  不过十四年,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lhTeA

  老人家感叹着,他原本是想爆发出最后一击后就此死在这里,濒临死亡的妖魔,经过食人鬼一事的宁攸和清木两人对付起来应该不会太过艰难,但眼下来看却是不需要了。lhTeA

  那刀光从天空中落下来,毫无阻碍地切了一个圆弧后笔直向前,以便能够完全切断万代那庞大的身体。lhTeA

  ……太、太快了。lhTeA

  若是和这老和尚战斗之前,还能够轻松躲过,但现在即将分出胜负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因此,直到身体被切成两半,它眼中还依旧保留着对琵琶法师的警惕。lhTeA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lhTeA1

  它侧过身去,看见了旁边正提着剑一脸呆滞的宁攸。lhTeA

  耳边的鬃毛迎风立起来,无瞳的眼睛几乎要暴突出来,青黑色硬皮上是无数深深的伤口,可这时却连.任何痛苦也感觉不到了,暴戾的情绪充斥了内心,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啃食殆尽,连地上的砂石都震颤起来,它发出如同千万只雄狮在怒吼的声音——lhTeA

  “织!田!!”lhTeA

  “信长——!!!!”lhTeA

  两只前足带着它血淋淋的獠牙往前扑,要将这人类撕成碎肉。lhTeA

  不是同类吗?不是回来找自己吗?就因为我先前那句回来送死而发怒了吗?lhTeA

  黑影从天空中再一次落下来,这一刀将它从头到尾切成四份,无论再顽强的生命力也该停止呼吸了,然而万代竟还未死,它的头颅和宁攸大眼瞪小眼着,似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于是不甘地试图拼凑起自己身体。lhTeA

  噗嗤。lhTeA

  像是击中了某种核心,这庞然巨物倒下了,墨绿色的血液染了一地,重物压在地面,仿佛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远处的人们静了片刻,直到确认这妖魔终于死了以后,才猛地爆发出欢呼声。但已经没有人敢过来围观了。lhTeA

  四分五裂的身躯里,万代的意识模糊着落进深渊,落进长长的隧道中。lhTeA

  啊——是这道身影啊,这股熟悉的味道。lhTeA

  十四年前在黑海里诞生时,见过一面的,那道身影,其灵魂的样子至今还镌刻在记忆里。自己那时候就是从祭品上分离出来的,从他的身上夺取了血肉的一部分得以复生。lhTeA

  他,怎么会活下来了呢?lhTeA

  作为献于吾等的祭品,不是应该早就死去了吗?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lhTeA

  是要来夺走我的生命吗?lhTeA

  真可惜,不能知道从这囚笼里脱离的办法了。lhTeA

  这次的死亡,是终点了啊。lhTeA

  在黑暗里,万代如此想着,它本该沉入地底,等待某种力量将其复生。这是十四年来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的联系,也是将自己限制在这片土地的桎梏。然而就在它完全沉没在黑色的海水之中时,无数的光从不知名的地方射了过来,将它消弭于此,半点残渣也不剩。lhTeA

  这是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lhTeA

  或者说,令它从桎梏中解脱的契机终于来到了,只不过并非以万代所希望的形式到来。lhTeA

  战斗终于结束了。lhTeA

  清木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死亡的万代,惊讶地张开了嘴,但却马上冲了上去扶住琵琶法师。老人家喘着粗气,平息着自己的呼吸,看上去随时要休克的样子,但不过一会便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有仍旧颤抖的手体现着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战斗。lhTeA

  宁攸这次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看着万代尸体上无数的红雾团冒了出来。lhTeA

  比起面条来说大的多了,大概有小拇指粗细,它们在尸体上漂浮着,速度极为缓慢地开始逸散,但是还算是在宁攸的接受范围内。lhTeA

  他目前还不敢吸收,这里人多眼杂的,若是贸然过去了,力量失控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lhTeA

  于是便将目光投向那中途杀出的黑影。lhTeA

  那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长发,黑衣,不知为何,明明是夏季,身上却穿着披风和围巾似的衣物。好像是在遮挡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体部位一样。这人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看起来是个残疾人,双手的部位上不知为何没有肢体。之所以能够发出攻击,是因为其原本手肘的地方,安上了两柄锋利的刀刃。lhTeA

  这副装扮,感觉在哪里见过面啊。lhTeA2

  “什么嘛......原来无名小卒……原来你还是这么厉害啊……害我白担心一场。不过,原来你叫织田信长啊。”lhTeA

  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将万代刚才的话语对象认成了那少年。宁攸将目光转过去,发现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正往这里跑过来,怀里面抱着两支用木头做的假手,到了这里后将它们往少年的刀刃上套,很快这少年外表看起来便像是正常人一样了。lhTeA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孩子在哪里曾经见到过。lhTeA

  随后仔细回想,才确认了。两人便是之前在山道那里遇到的那对兄弟,当时就猜测两方的目的地相同,没想到在和万代交战时遇到了。不过听这话的意思,他们的关系似乎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紧密。lhTeA

  远处观望着的人群本想上来道谢,结果看清那少年的具体模样后又都迟疑起来。用木头做的假手中暗藏着两柄刀刃,还有不似人类的冷漠表情,让人觉得这个家伙啊……不太像是人类,更像是妖魔,还是杀人如麻的那种。lhTeA

  惊弓之鸟的他们自然没有那个胆量上前。lhTeA

  那被称作无名小卒的少年并未回应孩童的问题,眼睛空洞地看着不知名的远处,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像是在看着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良久后才有了什么动静。lhTeA

  ……他温柔地摸了摸旁边那小孩子的脑袋。lhTeA

  这样过于突兀的动作让其多出了一丝人味,就连那面无表情的脸部也仿佛柔和了许多。lhTeA

  “喂喂……不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啊!我可不是小孩子了!”lhTeA

  在那小孩子发脾气之时,这少年早已半跪在地上,用坚硬的木手划出了三个汉字。lhTeA

  宁攸低头看着,念了出来。lhTeA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