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1.遗弃 3

　　“暂停登记！”kXXcg

　　陈抽回手，沉下脸，大吼一声。kXXcg

　　或许是缺水和使用过度而发疼的嗓子，她的声音沙哑而难听。kXXcg

　　“陈警官？”kXXcg

　　小警察一惊。kXXcg

　　“B会场的登记工作暂时中止！联系特别对应科的收尸队过来！” kXXcg

　　“啊。好的，好的！”kXXcg

　　小警察立刻站了起来，拿起喇叭。kXXcg

　　“今天B会场的登记工作暂时中止！重新恢复登记的时间等候辅警的通知！”kXXcg

　　人群立刻躁动起来，嘈杂的抱怨声和怀疑声顿时充斥了整支队伍，排在最前面的感染者更是满脸不甘心地往前挤了过来。kXXcg

　　其中一个冲到了小警察的面前，语气里满是讨好。kXXcg

　　“Madam，至少让我们排到的人先弄了吧，您看这下次排到又不知道是多久了。”kXXcg

　　“走开。”小警察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kXXcg

　　“Madam...”kXXcg

　　“还要我再说一次？”kXXcg

　　“好的，好的......”感染者点头哈腰地退下了。kXXcg

　　在会场周围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开始引导感染者的队列朝外散开。kXXcg

　　防暴棍别在腰间，他们头盔下的脸看不到表情。kXXcg

　　“联系了吗？”kXXcg

　　目光闪烁着从老人解脱的表情上惨痛地移开，陈直起身，手搭在赤霄的刀柄上。也没回头。kXXcg

　　“联系了，收尸队的同事说他们很快就赶过来。”kXXcg

　　小警察走到离陈大概五六步的位置，看也不看那具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神态和动作上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肮脏的东西。kXXcg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陈警官......您看，要不我们稍微往后撤一些？”kXXcg

　　“感染者的尸体是具有感染性的，大家可能都有点担心。”kXXcg

　　“......”陈再度深呼吸，她掩饰般地闭上眼帘，等到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古潭在里沉睡。kXXcg

　　“好。”她语调平静，手从赤霄上移开，悬在空中。疲惫得像是一截黄竹。kXXcg

　　“但是我需要向你指出的一点是，只有感染者死于源石病的情况下，他们的尸体才会发生爆炸，从而造成大规模的疾病传染。”kXXcg

　　死于饥饿和贫穷不会。kXXcg2

　　“作为执法者，我们必须记住这些对于我们而言很基本的知识。”kXXcg

　　“好的。”小警察严肃地敬了一礼，两手搭在警裤两边的中线上，站得笔直。“我记住了，陈警官。”kXXcg

　　“嗯。”陈应了一声。kXXcg

　　“陈警司，这里有诗怀雅警司给您的通讯请求！”kXXcg

　　“喂，这里是陈。”kXXcg

　　“这里是诗怀雅，陈，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队伍过来。”kXXcg

　　“没有。”陈顿了一下。“你那边出什么事情了？”kXXcg

　　“啧，别提了，刚刚解决。”诗怀雅不爽地啧了一声。“总之你自己注意吧，有可疑的人靠近就立刻采取行动。”kXXcg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补上了一句。“别东想西想的。”kXXcg

　　“.....好。”意识到了诗怀雅的意思，陈抿起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回复。kXXcg

　　在龙门，这些并不少见。kXXcg

　　哪儿没有反对意见呢？只是声音大小的区别罢了。kXXcg

　　“我明白。”kXXcg

　　“嗯。”似乎是那边又传来了什么动静，诗怀雅应了一声，立刻急急忙忙地挂断了联络。“记住！千万别犹豫！”kXXcg

　　陈拿着通讯器，骨节泛白。kXXcg

　　“陈警官！收尸队的同事来了！”kXXcg

　　小警察跑到了陈的身边，急匆匆地汇报。kXXcg

　　“好。”陈点点头，视线从老妇人遍布源石的面孔一扫而过，滑过脏兮兮的白发，绕开污物，落在一对开裂的龙角上，她的瞳孔再次微微一缩。kXXcg1

　　“吩咐下去按照龙门公民的标准处理后事。”kXXcg

　　“啊？”小警察一愣，一对淡金色眸子里满是不解与困惑。“可是——”kXXcg

　　可是她是个感染者啊，还是个外环的感染者。kXXcg

　　陈在心底帮她补完了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kXXcg

　　“毕竟是她是在登记的过程中死亡的，不妥善处理的话，传出去对后续的工作不利。”kXXcg

　　她姑且给出了一个乍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kXXcg

　　“近卫局的工作是第一位。”kXXcg

　　陈的神色平静，看着犹犹豫豫的小警察，她酒红色的眸子魄力十足，听在耳中，纯粹是叙述一次理性考量结果般的冰冷语气。kXXcg

　　“好的！”kXXcg

　　小警察困惑的表情昙花一现，陈的解释符合她对近卫局陈警司的想象，也符合她心里对龙门的认知，于是乎，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认可了陈的这套说辞。kXXcg

　　比起深入的思考，人们总是倾向于认可那些符合他们想象的事情。kXXcg

　　“嗯，去吧。”陈点点头。“我在这里看着。”kXXcg

　　“好！”kXXcg

　　小警察迅速地跑开了。kXXcg

　　留下陈一个人守着这具尸身。kXXcg

　　尽管近卫局的行动效率很高，但毕竟大规模管理感染者的行动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遗漏。kXXcg

　　比如说现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乘着一片混乱凑了过来。kXXcg

　　“奶奶......?”kXXcg

　　身上的衣物破旧，不，或许这一块破布还称不上衣物。乱七八糟地套着一个面粉口袋做成的袍子，头上顶着一对小小的犄角，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孩子扑进了老妇人的怀里。kXXcg

　　他的声音尖细，听起来缺了点什么东西。kXXcg

　　“奶奶？”kXXcg

　　呼唤声得不到回复，埋在老妇人冰凉的怀抱里，使劲地想要往里钻的小男孩顿住了，他茫然地昂起了头。kXXcg

　　是和老妇人如出一辙的天蓝色眼睛，看着却少了灵气。仔细打量，面相也显得呆滞。kXXcg

　　陈心底一紧，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kXXcg

　　她后退几步，死命地摇头，想把这份恐惧洒落在空气里。kXXcg

　　“奶奶——”小男孩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一只小手死死地攥住老妇人破旧的衣襟。仿佛一只恐慌的小兽。他慌张地抬高身子，用小脸贴在老妇人的脸上，锐利的源石结晶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kXXcg

　　蜡黄色却干干净净的脸和死灰色且源石遍布的脸紧紧地靠在了一起。kXXcg

　　光滑的脸蛋和皱纹满布的面庞紧紧相依。kXXcg

　　“奶奶——”kXXcg

　　他用脸蛋一下又一下地蹭着老妇人的脸。依恋的动作，依恋的神色，依恋的语气。kXXcg

　　可还是没能得到熟悉的回复，他顿住了，呆滞的表情被成人化的惊惶一片片地取而代之。kXXcg

　　“奶奶？”kXXcg

　　他探出手，轻轻摸了摸老妇人的脸。kXXcg

　　仿佛被什么巨大的恐惧所驱使，陈再度后退了几步。kXXcg

　　她一脚踏在几颗细碎的小石子上，发出一阵破碎的响动。kXXcg

　　其中一颗小石子好死不死地滚向了小男孩的方向。kXXcg

　　“轱辘轱辘——”kXXcg

　　小男孩的视线移了过来。kXXcg

　　他看着陈，从老妇人的怀里钻出，一步一步，蹒跚地走了过来。kXXcg

　　一双小手伸进了布袋装的衣兜，似乎是在摸索什么。kXXcg

　　陈几乎有了夺路而逃的想法，但她勉强让自己站稳了脚步。kXXcg

　　她死死盯着这个不断靠近的小小身躯，咽了口唾沫。kXXcg

　　嗒嗒嗒。赤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越发清晰。kXXcg

　　小男孩加快了步伐，他似乎摸到了东西，冲着陈歪歪扭扭地跑了过来，脸上洋溢著诡异的笑容。kXXcg

　　近了，近了，近了——kXXcg

　　离陈还有一个身位的距离，他作势要把口袋里东西掏出来。kXXcg

　　“陈警官——”kXXcg

　　眼瞅着陈还没有反应，远处赶回来的小警察焦急地喊了出来。kXXcg

　　接连响起的是一道破空声。kXXcg

　　“嗖——”kXXcg

　　弩箭划破空气。kXXcg

　　“彭——”kXXcg

　　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kXXcg

　　“嗒，嗒嗒——”kXXcg

　　手无力地瘫软，从布袋装的口袋里，一个破旧的警徽滚到了地上。kXXcg3

　　陈神使鬼差地觉得眼熟。kXXcg

　　“什——”kXXcg

　　陈惊愕的喊声。kXXcg

　　血溅在了陈的脸上，有的飞进了她酒红色的眼底，扎得生疼。kXXcg

　　“陈警官，您没事吧！？”kXXcg

　　手上拿着弩箭，小警察带着收尸队的人慌忙地跑了过来。kXXcg

　　她忙手忙脚地掏出了手帕想要擦拭陈脸上的血迹。kXXcg

　　她的手刚一要接触到陈的脸，就被陈用铁钳般的手牢牢捆住了手腕。kXXcg

　　“......先收尸，我自己来。”kXXcg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片刻。陈银牙紧咬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kXXcg

　　收尸队和医疗队立刻靠拢，开始作业。kXXcg

　　不知道了过了多久，一个医疗人员满脸喜意地靠近了正独自坐在墙角的陈。kXXcg

　　“陈警司，您没有感染矿石病的风险！”kXXcg

　　陈抬起了头。kXXcg

　　她明明溅上了小男孩的血。而感染者的血液是具备传染性的。kXXcg

　　“......什么？”kXXcg

　　“血液分析的结果出来了，那个外环的小孩并不是感染者！” kXXcg

　　“什？”kXXcg

　　陈楞住了。这一次涌上的恐慌彻底攫取了她的心脏，她喘不过气了。kXXcg

　　还以为陈是因为激动而一时失态，这位医疗人员安抚性地笑了笑，语气满是宽慰。“我们检查了，经过尸检，除了营养不良和智力障碍之外，他没有任何疾病的迹象！”kXXcg

　　“您不会因为这次事情感染源石病！”kXXcg12

　　恭喜贺喜的语气。kXXcg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