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在多数人的一边便可算作正义,还是顺从弱势者的想法就是所谓正义?3YOK52
自从在电视里看到了塔露拉,她就暗地里调查起了有关抹大拉的事情。龙门特别督察组的警司,只要想,要查点东西还是不难的。更何况,那怕不特别强调,她自己本身就是特权阶级的一员。3YOK5
尽管陈一度就读的是近卫学校,但陈家当初对她的教育还在。她不是不会运用手头上的资源和权力,只是下意识地排斥这个选项,算是对自己的限制。3YOK5
整合运动大概是在切尔诺伯格准备了很长的时间。不管是那些为它站台发声的专家学者,还是到处活动宣传的学生团体,乃至于原政府仍然如常工作的官僚。至少在目前看来,整个新生的政权暂时还是有条不紊地运转着。3YOK5
陈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庆幸,如果硬要给她的情绪下一个精准的定义,那只能姑且用复杂这个模糊的词汇来形容。3YOK5
塔露拉,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远得目光所及,陈捕捉不到她的背影。3YOK5
菲林小警察监督着排到的感染者填下自己的信息和“住址”,把饼干和水递给他之后,高声叫起了下一个来登记。3YOK5
注视着为了领取“赈济”而大排长龙、可以说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感染者队伍,眉头皱成川字,揉了揉太阳穴,陈简单地拿起装了浓茶的水杯,想要稍微润润嗓子。3YOK5
可刚一扭开杯盖,她就看见里面闷闷当当的一片片茶叶重重叠叠地压作了一团,还是多亏一束光顽强地从云层突袭,不偏不倚地撞进杯里,她才能够在暗沉的光转中确信里面还残存着些许茶水。3YOK5
下唇压在杯沿上,用牙齿抵住随着角度的剧烈倾斜和少得可怜的茶水一起落进口中的茶叶,干涩的口腔粘膜和隐约作痛的咽喉一齐鼓动着龙族因为缺乏睡眠而脆弱不堪的脑部神经,舌如拱桥般弯起,陈贪婪地攫取着杯子里所剩无几的每一丝水分。3YOK5
直到最后一滴茶水消失在名为口腔的荒漠,陈这才不情不愿地移开了水杯,舔了舔自己干燥发裂的嘴唇。3YOK52
味觉里,血的铁腥味晕散,唇上的表皮组织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层可有可无的壳状物。3YOK53
一旁正在主持登记的小警察把担忧的视线投了过来,头上一对菲林的小耳朵一晃一晃的,霎是可爱。3YOK5
她把自己绑在腰间的水壶递给陈。墨绿色的水壶上面严严实实地绑着挂带,挂带有些掉色,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3YOK5
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过分亲昵的举措。可是现在她又实在是渴得不行。3YOK5
注意到陈的迟疑,浅金色的瞳孔里洋溢着热情,尾巴竖得笔直,小警察把胸膛拍得咚咚作响。3YOK5
瞄了一眼陈杯子里堆积如山的茶叶,她紧接着补上了一句。“而且是白水,不影响味道的。”3YOK51
被这道焦躁的声音所鼓动,陈点了点头,从小警察手里接过了水杯。感受着水与杯壁碰撞的动静,陈咽了口唾沫。3YOK5
“谢谢。”她先是道了声谢,而后补了一句。“不用叫我陈警司,叫警官就好。”3YOK5
陈把小警察杯子里的水倒了大概半杯,随即算是克制地把小警察的杯子放到了一边的桌面上。3YOK5
所以她这次小心翼翼地浅浅抿了几口,用舌头把嘴唇舔舐了一圈。3YOK5
老妇人悲哀的求告声吸引了陈的注意力,她连忙把头转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3YOK5
两只皱巴巴的、干瘪的手紧紧搅在一起,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满脸哀求地看着小警察,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细碎地撒在她充塞着皱纹的脸上,让这荒诞的一幕在凄凉之余稍显得有些可怖。3YOK5
皱起眉头,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小警察赶苍蝇似地挥挥手。“下一个!”3YOK5
察言观色地注意到小警察的厌恶,手忙脚乱地用脖颈间脏兮兮的一块衣料挡住脸。眼瞅着后面的感染者不耐烦地推攘过来,老妇人哀哀地惨嚎起来,她或许是想用泪水来博取些许同情,但可惜的是,枯干的泪腺里已经没有水分可以供她如此奢侈了。3YOK5
排在老妇人背后的感染者恶声恶气地一把把她摔开,然后马上换成了一副卑颜奴膝的模样。3YOK5
“登记吧。”语气厌厌,小警察对他们是一视同仁的厌恶。3YOK5
她的手在赤霄的刀柄镶嵌,是仿佛要把刀植入体内般的力道。3YOK5
衣衫里刚刚领到的饼干滚在地上,被她自己压成了碎渣。3YOK5
没哭也没叫,她的神色先是呆滞,然后木然,最后是死人般的平静。3YOK5
枯干的身子努力地爬起,又无力地跌落,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某些人不怀好意的视线开始悄悄地往这里聚合。3YOK5
衣物下的身躯猛地扑腾,老妇人使劲地摔跪在地上,上半身鱼打挺似地曲成平面。她用粗糙干裂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地面,把饼干的残骸收拢,堆砌成一撮小小的灰堆。3YOK5
饼干渣混在灰尘和碎石渣里,灰黑交杂,参合着刺眼的白,莫名地像极了一捧骨灰。3YOK5
蜷缩着,老妇人朽木似的躯体遮挡着那些贪婪和窥探的视线,骨节嶙峋的手颤抖着把包裹着碎渣的布料珍之重之地藏进了衣物的最深处。3YOK51
做完了这道工序,她满意地长吁了一口气。3YOK52
她死了。3YOK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