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先生又来复查啊？”接诊台的小护士抿着嘴一边笑一边问道，还特意在“又”字上加了重音，让于海有些脸热。41uJI
“又不是换季，没多少人生病。最近也没什么工程，受伤的人也不多……”因为于海与小镇其他年轻男子迥然不同的气质和帅气，他在年轻女性当中其实很有市场，只需要一些小礼物和几次攀谈就很容易熟悉起来。41uJI
但他却搞不清楚，为什么和此刻坐在接诊室里的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法好好地聊一次天，每次面对面，除了病情，就连超过三句话的交谈都没有成功过？41uJI
“最近没什么工程吗？”这个说法让他稍稍有些在意起来。难道自己的判断出错了？41uJI
情报工作很多时候并非挖空心思地去探索那些深藏的秘密，而是通过大量的日常和蛛丝马迹来进行判断和分析。41uJI
他并没有多少机会到夏晟远的工厂去，甚至没有多少机会到学院里去，所以并没有办法认识太多被小镇居民们尊崇的夏晟远的学生。不过每天都在镇子里闲逛，又或者是坐在窗口往外看，也能记下很多张面庞。41uJI
很多熟悉的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连他所熟悉的李乐山也曾经消失了好几个月，然后又才出现，而他更加熟悉一些的刘异龙则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镇上了。41uJI
作为他监视重点的夏晟远、苏瑾、张雪和王石倒是一直都有出现，但他们很少到镇子里来，于海只能通过人们的谈话和反应来做出这样的判断。41uJI
王石经常短时间离开，然后又回来。虽然他的家并不在镇上，而是位于厂区的围墙之内，但于海已经很熟悉他的家人，如果他在家，他们到市场上采购的菜蔬和肉量会很大，这个细节让于海可以准确地记录下他外出的天数。41uJI
一开始他以为他们去的是峡谷那边，但通过对飞艇出发线路的仔细观察和统计，对艇组成员的言行举止的观察，他大胆地猜测，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不是那边。41uJI
他并没有机会与他们近距离接触，但如果他们飞行的目的地是距离并不远的峡谷基地，那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就不应该这么疲倦，那是长途飞行之后才会有的困倦。41uJI
他们应该正在某个地方秘密地建立一个要塞不知道的新基地。41uJI
夏晟远已经建立了一个秘密的，比GPZ严密得多的组织，于海通过镇民的谈话和不经意的表现已经判断出了这一点，但这个组织的内部机构设置，人员构成，行事模式等等更具体的内容却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调查出来。41uJI
于海把自己的猜测通过密码发报给张江要塞，但武煜庭对此却显得波澜不惊，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41uJI
这让于海判断，要塞方面派来的情报人员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的任务更多是作为存在于明面上的靶子，分散和吸引夏晟远他们的注意力，而更隐秘的事情，则有其他人来探查。41uJI
这让他有些受挫，甚至有些怀疑，如果参谋总长并不需要他的情报，那他卖力工作究竟有什么意义？41uJI
于海也猜想过，这个人会是什么身份？也许是某个新学员，某个从外地来打工的镇民，又或者，是夏晟远身边的人？他的第一批学生都是当初要塞方面塞给他的退伍兵，在其中会隐藏着一两个身负其他使命的人吗？41uJI
因为生活过于平淡无聊，于海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这个可能。他会成为夏晟远最信任，最得意的学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然后在某个关键的时候接到要塞的命令，从背后给他致命一击吗？41uJI
如他这样的年轻军官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自毁前程到夏晟远身边潜伏，夏晟远也没有理由傻到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毫无防备。当初塞给他的人当中，最终能够留到现在这个时候的，无一不是贫困边民的后代。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由夏晟远、苏瑾和张雪启蒙完成了从半文盲到专家的华丽转变，而他们的家人也大多早已经迁居到了新远镇。41uJI
要塞能够给予他们什么，让他们背叛给予了他们更多东西的夏晟远？41uJI
于海曾经在喝得半醉的时候半真半假地和还没有离开新远镇的龙越谈论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心里未尝没有故意往他们之间埋一根刺的想法。但龙越却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反倒很热心地与他讨论起来，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应该会有些什么样的表现。41uJI
“他一定会是最自律，最认真，最让人放心，甚至最狂热的那个。”于海那时候这样说道。41uJI
“你的意思是，李乐山是参谋总长派来的人吗？”他记得很清楚，这番话让龙越笑出了三角龙的叫声。“不不不，如果真的探子，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表现，既不过分显眼，也不会过于无能。普通但不平庸，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41uJI1
“你搞错了一点。”龙越说道。“成功者不可能是探子，即便是，当他成功后他也不可能再甘心做探子。如果是你，在卧底的地方取得了比原来大许多倍的成功，难道你还会回去？那不是疯了吗？”41uJI
“人总有弱点，有软肋，有底线。”于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本来不该由他说出来的话题有这么大的兴趣，但他还是固执地说道。41uJI
“是啊，但如果是被什么东西就能轻易控制的人，又或者是那么忠诚而又有能力的人，那他能沉得住气在我们这鬼地方默默无闻地待上许多年吗？”龙越反问道。“话又说回来，要塞也不是什么藏龙卧虎的地方，真要是有这么厉害的人，参谋总长会派来做这样的事情？”41uJI
这句话似乎是在说于海并不是什么重要而又有价值的人，所以才会被放在新远镇这个地方这么久，这让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他愤怒了起来，但龙越却在他爆发之前就笑嘻嘻地向他认了错。41uJI
“说实话，如果当初那批人里有你，那你现在应该会比李乐山他们更受重视，已经成了夏先生最重视的助手也说不定。你究竟是惹到了谁才被一直扔在这里的？”41uJI
这样的话让于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一天，他第一次在新远镇这个地方，在不可信任的人面前喝醉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后来究竟说了什么。41uJI
“小于先生？小于先生？”小护士的叫声突然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41u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