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可能很快就会返回，他们离开长城时瞒着所有人。kX5t1
将军和安哲并肩站在书房中央，披着黑罩袍，在兜帽之后还笼了层黑色薄纱遮盖面庞。kX5t1
明日奈和奥村燐已经转移到卡隆，由安哲随身携带那本杂志，其实他打算让他俩都留在卡隆别再乱跑了，但考虑到卡隆最近未必真就比这边安全，而且信物的保管是个问题，所以未必可行。kX5t1
将军没有多说，直接撕裂金色卷轴。比起第一次传送时一阵晕眩就没了的简单感受，安哲这次明显能察觉到术式的运行，这种传送和自己在卡隆通过信物传送至手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卷轴的魔法痕迹要明显的多，或者说，后者更加高级。kX5t1
不待安哲分析出那些术式的奥秘，眼前环境已然变化，空气由长城内夹杂着汗味的燠热闷臭变为馥郁浓香，他们眨眼便置身于一间金碧辉煌的宽阔的卧室之中。kX5t1
房内一角放置着金丝镶边的木质长桌，几支有安神功能的香薰蜡烛摆在桌上烛台内幽幽燃烧，烛身绘有金色的蔷薇图案，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面同样在边框刻蚀着蔷薇图腾的圆镜，一束玫瑰摆在镜旁，看上去优雅高贵。房顶悬着华丽的水晶吊灯，而地板则由净白光滑的石块铺砌，几乎可以映出人影，而门前则铺砌着色泽艳丽的厚厚的针织毯，地毯之上同样有蔷薇的图案，端的就一副高大上皇室风。kX5t1
一位身着金红两色长裙的贵妇正坐在插着玫瑰的桌前梳妆，突然见到无声无息出现在空气中披着黑袍黑纱，幽灵般的两人，她猛地站起，眼中闪烁着惊惧，却并未失声尖叫，反而强作镇定喝道：“你们是谁？这里可是蔷薇皇宫！”kX5t1
将军扯下自己兜帽，面露欣喜之色，但仍很克制地压抑住自己的喜悦，做出噤声的手势。kX5t1
贵妇不再害怕，反而急切地从梳妆台起身跑向将军，惊喜地握住他的手：“你终于回来了。”kX5t1
安哲意识到这就是那位帝国皇后，便在面纱背后不露声色地观察她。这是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岁月仿佛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仿佛仍是少女，而高贵的身份却并未给予她任何冷漠或是疏离之类的气质，而是依旧亲和可爱，她仿佛永远都会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是一国之母，甚至已经有了孩子。kX5t1
她仪态端庄，表情放松快乐，眼中因再次见到儿子而兴奋的光芒没有丝毫掩饰，安哲微微皱眉，觉得不太对劲，很难想象那封字里行间满溢着恐慌的信是她写的。kX5t1
“软禁？啊，你说那个啊，”皇后眨巴着大眼睛愣了半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是骗你的！哈哈哈哈，惊不惊喜？”kX5t1
这人真的是皇后吗？安哲嘴角抽了下，开始思考这个解释是否可信，但看着那个正捧着肚子大笑的皇后，他突然觉得这位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kX5t1
皇后笑够了，拉住懵逼的将军，“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吧。”kX5t1
皇后继续说：“你两个哥哥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孩子了。”kX5t1
将军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苦起了脸，想不到她催婚能催到长城去，有些无奈道：“母上，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他斟酌着语句，“我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孩子，更是绝境长城几十万人的将领，开这样的玩笑很可能会出大问题，我希望您以后可以稍微注意一下，这不是一件小事。”kX5t1
“我知道了嘛。”皇后撒着娇，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模样，将军又好气又好笑。kX5t1
“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和父王见上一面就回去了。”kX5t1
“那么急干吗，不想多陪陪我吗？”皇后泫然欲泣，将军只得又说好话。kX5t1
安哲站在一旁，确认没什么重要信息后就开始跑神，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虎符”这个词，他又提起了神。kX5t1
“就是问一下嘛，那么重要的东西可得贴身保管好了。”kX5t1
虎符？安哲突然想到，之前那封信要他带兵回来，只是催个婚不用带部队吧？他再次看向笑吟吟撒着娇的皇后，只觉得那笑似乎都多了诡异的味道。kX5t1
“我的贴身卫兵。”将军没有说实话，他看了眼安哲，“你先出去吧，不要乱走动，就在门口等我，我明天送你出城。”kX5t1
门口卫兵拦住他，诧异地往屋内望了眼，在得到皇后的示意后互相忘了一眼，匆匆离开了。kX5t1
半个小时，来了三波打量他的人，这些人面无表情，但当看到他后却都咧嘴笑了起来。kX5t1
安哲站在拱廊眺望远方灯火点点的城市街景，心跳的极快，这里同样有着风暴即将降临的气息，他感觉皇宫中的每个人都鬼鬼祟祟，眼中蒙着阴影，笑里埋着刀子。毫无疑问，这座皇宫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哪里都不安全，他想提醒将军马上离开这里，可不知是有暗门还是怎样，皇后的寝宫内已经没人了。kX5t1
绝对哪里出了错，这个错误像船底的小裂缝，正一点一点开裂，最终变成巨大的黑洞，冰水浸入，小船沉没。kX5t1
安哲望着满城灯火，从高高的王城俯瞰，它们是如此的微弱，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熄灭，而即将到来的是一场狂虐的风暴。kX5t1
他想到死净了的博久城，想到那些惨叫着倒下的士兵，想到血，想到尸体，想到舒狸沾满血的刀子。kX5t1
他在安排好的卧房住下，确认没有窥探的装置或法术之后，他将那本杂志塞进枕头里，返回了卡隆。kX5t1
他出现在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又嗅到血的气息，一瞬无数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kX5t1
安哲通红着眼冲进舒叶的卧室，看见恩雅正躺在奥村燐的身上，她呼吸急促，苍白的嘴角一抹刺眼的殷红，而地板上是一团团纠缠的头发。kX5t1
“安哲，救救她，救救她！她见到我之后突然就吐血晕过去了，我…我……”kX5t1
安哲嘴唇颤了颤，缓缓走过去，勉强地笑着：“我会的。”kX5t1
他为恩雅释放了加速恢复的魔法，但清楚，一切都没有好转，按照爱莎的说法，所有精灵最终都会堕落失控，包括她自己。kX5t1
明日奈的身体虚弱，甚至一只手透明了起来，但总归是没有发生什么更坏的事。kX5t1
不知何时，重新带回面具的小男孩坐到了安哲身旁，和他一起仰头望着熄了灯的天花板。kX5t1
另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安哲之前梦到的那个无比美丽，向那些通天人影发起冲锋的身影，此刻他确信，那人正是他自己，或许是他的过去，又或许是他的将来。kX5t1
“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的人是的确存在的，这世界不可能只有喜剧，安哲，你不可能救下所有人，神也不可能。”kX5t1
他看着安哲：“即便是喜剧，依旧是有人会退场的，无法拯救便学会接受，这是我唯一学会的事情。”kX5t1
安哲没有追问他究竟是谁或者为什么说这些，他低声问：“这难道不是放弃吗？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去变得更强吗？强到谁也无法从我手中取走东西。”kX5t1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哪怕再强，也总归会有握不住的东西，学会接受，学会放手，这才是正确的做法。”kX5t1
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但他明白，他大概又该放手谁了吧。kX5t1
“睡一觉吧。”那人轻轻揽住安哲说，让他枕入他的怀中。kX5t1
又或者，他此刻正在做梦。kX5t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