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双手托起哑光黑的大号左轮,被挫去准心的铳管指向了眼前蒙着脸的男人。在两人之间这仅仅不到两米的距离上,再去花时间瞄准也根本是多此一举。lqdgN
身披白袍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柄还滴着血的匕首,满不在乎地踢了踢地上的乌萨斯人那倒在血泊当中,失去了一切声息的躯体。他见王崎并未放下手中的铳械,嘁了一声抬了抬眉,摘下了覆盖住大半张脸的白色口罩露出脸颊上凸起的黑色晶体。lqdgN
“别这么见外嘛,同胞。”lqdgN2
“同胞?我的亲儿子在我面前无缘无故地掏刀子杀人我都会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何况你只是是一个突然跳出来在我店里一刀砍死治安官的奇怪感染者。”lqdgN
王崎稳稳地端着铳保持着那份用火药构成的威慑力,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他撇了一眼对方头顶那对黑色的半圆形耳朵,思索片刻后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谁和你是同胞了,难道我看起来很像乌萨斯族吗?”lqdgN
感染者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但如果和他那沾满鲜血的衣物一起看的话,那笑容就会变得十分惊悚:“这个世界上一共只有两个种族,而我们都是一个种族。”lqdgN
“人类和尼哥,对吧?”lqdgN6
“你可真会开玩笑——感染者,我是感染者,你也是感染者。”lqdgN
感染者咧开嘴把沾着血的袖子用力甩了甩,白色的墙壁上瞬间多出了一连串的血色痕迹:“感染者都是同胞,同胞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lqdgN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像感染者?”lqdgN
王崎的眼角不满地抽了抽,但马上就把视线从被弄脏的装潢挪回了对方身上。lqdgN
“嘿,要是我们都有你这隐藏身份的本事和死不承认的脸皮就好啦,五车一。”lqdgN
他叹了口气:“我真羡慕你。哪怕还有一条活路,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该死的乌萨斯从来都不会把我们当人看。”lqdgN
“每个感染者都可以是整合运动。能把那玩意放下来了吗?”lqdgN
男人将匕首收回到腰间的刀鞘中,微笑着抬起双手,用眼神比了比王崎手中的黑色左轮。lqdgN
“大家都知道。梅菲斯特大人可是在地图上将你的店铺特意标出来了,整合运动可不会亏待同胞。”lqdgN
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暧昧地笑了笑,搓了搓手指比了个表示钱财的手势:“这一笔赚了很多吧?”lqdgN
王崎冷笑一声,手上的铳械却并没有放下:“也许你是整合运动,也许不是。但我有什么放下铳的理由吗?”lqdgN
“我刚刚才帮你解决了这个来找你麻烦的家伙,这就翻脸不认人了?”lqdgN
男人神色渐渐变得不悦,指了指地上穿着乌萨斯治安官统一的黑色制服的死者:“我不动手的话,你就不怕下次冲进你店里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军警?”lqdgN
“嗯,对。这个你说是来找我麻烦的人家里就在我隔壁,在我这找的麻烦只是邀请我今晚去他家试试看他妻子做的新菜而已——顺带一提,他的妻子怀孕八个多月了,预产期就在两周后。你刚刚毁灭了一个家庭。”lqdgN
王崎看上去毫不在意般耸了耸肩,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渐渐发力:“况且,杀了他才会让军警来查我和我的店,你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还好意思说是来帮我的?”lqdgN
王崎用空着的左手端起柜台上放着的马克杯,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中,如同乌萨斯的冬天一般刺骨而严酷:“不是感染者就可以随便杀死吗?”lqdgN
“乌萨斯,不,所有的非感染者,他们哪个不是靠着压迫我们而维持着自己光鲜亮丽的生活的?”lqdgN
男人神情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王崎手中那漆黑的左轮铳管上下点头一般的警告镇住,终究是没有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难道没见过吗?没见过矿山中被活活鞭打至死的同胞,没见过街头因为寒冷或饥饿死去的同胞,也没见过感染者监狱后院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只见到了我杀死的这个该死的官僚,和他家里那怀孕的妻子?”lqdgN
“如果非感染者都是靠压迫感染者活的,那你感染矿石病前为什么不自杀?”lqdgN
王崎神色平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但过了许久也仍然是由沉默统治着这间被冰冷的血腥味充斥着的房间。lqdgN
王崎放下手中的铳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的事,人已经死了就没办法了。只是既然治安官死在了这里,那这间店铺肯定是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我现在还有什么退路呢?”lqdgN
“整合运动是感染者共同的家,来吧,没人会在意你的过去的。”白袍的感染者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了,大家都会欢迎新伙伴的加入的。”lqdgN
“不,其实还有一条路。”lqdgN3
王崎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感染者那被黄铜色的弹头撕成两段的身躯,将还在冒烟的左轮收回到了皮套当中:“可怜的店主被感染者强盗持刀胁迫着交出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路过治安官先生挺身而出和歹徒舍命搏斗不幸身亡,却为店主的反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他的妻子会拿到一笔丰厚的补贴,我也能够继续在这里生活。”lqdgN
王崎神色平静地拿起电话座机的听筒,等待着电话接通。lqdgN
“因为我很讨厌这种把别人重要的隐私到处乱说还打扰别人平静生活的家伙。组织也一样。”lqdgN
王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不是某个号称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菲林头,别想把我逼上梁山。”lqdgN3
“塔露拉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无法成为我们的同胞。”lqdgN
王崎放下电话看向店门口。在看清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后,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和桌上的咖啡一样冰冷。lqdgN
“这里不欢迎不懂事的臭小孩。”他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铳柄上,从躺椅上站起身子:“可以请你出去吗,梅菲斯特?我还要向切城军警总局报案呢,很忙的。”lqdgN
“当然可以,但没有必要。”白发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天真浪漫的笑容。他转过身子,向着燃烧着的天空狂**举起双臂:“看看外面吧。”lqdgN
“我们的时代,来临了。”lqdgN2
王崎放下话筒,挂断被忙音充斥的通话。还没来得及冷却的左轮从铳套中被拔出,微热的烟气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最终安定下来,在对准了白衣少年头颅的铳管上方袅袅升起。lqdgN
“我只想维持我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我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lqdgN
王崎摇了摇头:“我以前一直都在找能搞懂我身体情况的医生,但终究是没有成功。我已经辛劳了十几年,现在只想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就这样独自过完一生——说不定会去领养几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但最多也就到这里为止了。我没有你们那样的远大志向,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lqdgN
“你不会还以为感染者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吧?感染者只有两个选择,像狗一样活着然后屈辱地死去,或者像人一样站起来反抗、然后向那些把你当成狗的人发动复仇。”lqdgN
白发的少年笑了笑,不知何时弥漫在房间当中的源石粉尘渐渐地落在地上感染者那一分为二的遗骸上,黑色的源石缓缓地从血肉当中长出,将皮肤已经发青的残躯连接起来。野兽般的痛苦低吼自他再度开始震动的声带中挤出,被源石鸠占鹊巢的感染者站起身子用失去了生气的双眼深深盯了王崎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入了梅菲斯特身后的队伍当中。lqd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