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含有胃药。请谨慎选择阅读与否。43BIQ2
两千块钱能干什么？43BIQ1
之前那顿令人难以忘怀的午茶一顿的花费就接近于这个数字。43BIQ
对于富裕者来说，两千龙门币就是无关紧要的小钱而已。一饼茶、一杯酒乃至一根雪茄，就能轻轻松松地超过这个价值。43BIQ4
但对于贫民窟中挣扎的人们，以及甚至无法称为人的，从切尔诺伯格逃亡而来的乌萨斯感染者们来说，两千块钱是足以勉强支撑一个家庭两个月支出或者支付一间看不到星空的地下室整整一年份的租金的一笔巨款。43BIQ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性乌萨斯感染者，因为没有户口和被承认的身份的缘故，一天在建筑工地搬十二小时的砖块也只能得到十几块钱的报酬和一顿看不见肉的午饭－－而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的人也是少数中的少数。43BIQ
敢于雇佣感染者的工头毕竟不多，而敢于雇佣感染者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工头们也自然能够发现无论待遇多么恶劣，这些强壮的乌萨斯汉子为了他们家人晚上的白面馒头配咸菜或者米糠，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变本加厉的压榨。43BIQ
就算一整天都辛劳只能换来十块龙门币，他们也不敢有怨言。因为更多连馒头和咸菜都没有的人正眼巴巴地盯着他们的位置。43BIQ
－－尽管大部分人对于这名传言中极度危险的重度感染者都避之不及，但用金钱作为敲门砖的情况下，贫民窟的各个角落中总会有走投无路的人将这样的答案告诉了黑发的异乡人。43BIQ
来自龙门人的压迫在渐渐扬起这些乌萨斯难民胸中的怒火的同时，也将他们塑造成了一个团结的集体。即使穷困潦倒，即使连自己都无法吃饱穿暖，却也愿意为那些比自己更加凄惨的同胞们递去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43BIQ
大家一起辛劳，一起挣扎着在外人的歧视下勉强活下去。即便是曾经骑在他们头上不可一世的贵族后裔也没有被排除在外。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有抱成一团，才有在这冰冷的冬日生存下去的可能。43BIQ
－－一名义愤填膺却欲言又止的乌萨斯难民眼神飘忽道，却被王崎用额外的一张纸钞撬开了口，近乎谄媚般指了指一条昏暗的小巷。43BIQ
原先那依靠其他乌萨斯难民剩下的一些残羹剩饭才能勉强过活的贵族女孩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贵人相助，带着一笔他们一辈子也难以攒下的巨款回到了纸箱搭建成的家中。43BIQ
安魂夜将至，从工地带着一身的疲累和尘土回到自己家人身边的人们这样想着，一边安慰着自己那面带菜色的孩子或者消瘦憔悴的妻子。43BIQ
新年夜很快就要到啦，我们很快就能有一顿丰盛的晚餐啦。43BIQ
哪怕每一户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家只能分到二十块钱，也足够在闭市前的菜市场当中买回两条不再新鲜、却对他们来说，仍旧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的兽腿。43BIQ
这样的花销加起来也还不到两千块钱的十分之一，而这些还能挣钱的乌萨斯人们却是每天精打细算、剩下几乎一半的工钱、去帮助他们的同胞们。43BIQ
因为女孩那身强力壮、却永远自矜身份而不愿靠自己的双手去赚得饭食的父亲，带着那笔巨款走进了龙门扬名海外的赌场当中。43BIQ1
他们看着那个男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在贫民窟那污水横流的街道上，尽管兜里一贫如洗，但他的神情却志得意满，就好像他仍然是那个从第一次乌-卡战争积累起又没落的贵族家庭的末裔，意气风发地贬斥着他们，平凡的、只能靠出卖体力过活的他们。43BIQ
——他们的孩子还在忍饥挨饿，他们自从离开那座燃烧的城市就再也没能知道“吃饱”的滋味。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愿意分出自己的口粮去养活自己的同胞们。不仅是因为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只能仰仗自己的鼻息过活，更是因为他们都成了失去家乡和一切的感染者难民，他们不再拥有为人的权利。43BIQ
——但即便是这样，这所谓的贵族也仍然自认为高他们一等。43BIQ
失去了一切的切尔诺伯格居民，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扑向猎物。43BIQ
没有法律限制他们，因为他们不能算作人。对逃难而来感染者实施的暴行，不会受到条约的约束。43BIQ
生活的不甘和艰辛、离乡的苦痛和泪水、希望的燃起与破灭和对于上位者的趾高气扬的怒意。一切一切都情感，宣泄而出。43BIQ4
黑色的靴子踏在陈年的积水当中，溅起的水花落在墙角堆积的小型动物的骨骸与皮毛上。这些老鼠的死因并非天敌的捕杀，因为上面那扁平状的牙印还清晰可见。很多很多的小小尸骸被丢弃在路边，渐渐开始腐烂的残余血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看来这似乎就是乌萨斯的难民们蛋白质的来源了。43BIQ
王崎这么想着，按动开关，在他头顶悬浮着的原本是用来辅助测绘的无人机前头的光源点亮，明亮的白光投射入幽深的小巷，将里面的景象呈现在了王崎左眼的视野中。43BIQ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乌萨斯男性的尸体，灰色的鬓发被早已干涸的血迹结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脑部巨大的缺口上飞舞着几只苍蝇，正令人心烦地嗡鸣着。触目惊心的钝器伤一下就要了他的命，头盖骨的塌陷和已经干涸发臭的脑－浆和污血证明了这一点。43BIQ
之所以说是手臂，是因为它的尽头的那东西已经很难看出原本的形状了。明显受到过巨力蹂躏的手掌上的血肉已经糊成了一团，粉碎断裂的骨骼残片在粉红的肉酱中白森森地支棱着，肉沫嵌入了地砖和地砖之间的接缝处，无数染着血的凌乱脚印在四周无言地狞笑着。43BIQ
吉他猛烈的扫弦声响起，弗拉明戈明艳的节奏在充斥着肉体之间的碰撞声的小巷中回响，让正忙活着的身影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又在看清来者后松了一口气，继续旁若无人地摆动着腰肢。43BIQ
曾经在小巷里与他偶遇过的灰发女孩圆睁着混浊无光的无神双眼。求生欲也好、痛苦也罢，一切的感情都无法在那双灰色的双眼中带来一丝波动。轻薄的连衣裙早已被彻底撕烂，染着血的碎布条随意地被丢在一旁。她白皙的肌肤被或干涸或仍然新鲜的白灼覆盖地严严实实，就连肩部黑色的源石结晶也几乎要被遮掩去。无数殴打的痕迹遍布她瘦小的身躯，紫黑色的淤青和鲜红色的肿起随处可见，而她那凌乱的灰色发丝正被眼前的男人狠狠地抓着，细不可闻的哀鸣声被粗壮的喘息声所淹没，宛若她曾经求救的话语。43BIQ5
王崎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在脸上挤出微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这小家伙...这样子已经多久了？”43BIQ
男人的身躯一阵颤抖，提起裤子转过身，高大的身影用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王崎的身躯：“要上就上别那么多废话...哦等等，你是不是就是这家伙嘴里那个......”43BIQ
乌萨斯族的壮汉嘻嘻一笑，重重地拍了拍王崎那相较之下显得瘦弱的肩膀：“我刚刚下班才来玩的，哎呀－－我还得谢谢你，好久没发泄一下了，要不是你小兄弟，我们哪来的这一机会啊。这家伙之前求救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叫你－－”43BIQ
王崎神色自如地稳住身子打断对方的话，从衣袋中掏出厚厚的一捆龙门币，用橡皮筋扎好的蓝白色崭新纸钞似乎还散发着油墨的芳香：“这五千龙门币就当孝敬大伙了，既然这家伙看上去也差不多是玩坏了，那么我带走也没关系吧？”43BIQ
“才五千？五千对于你们这些有钱人不应该就是一顿饭...”43BIQ
王崎掏出另一个信封，连同之前的那卷钞票一同丢给满脸堆笑的男人以结束这场讨价还价般的闹剧：“凑整了一万，该你满意了吧？”43BIQ
“满意，满意－－满意个屁！你肯定还有更多，全给老子交出来，反正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不然－－”43BIQ
男人接过钱，小心地收好在口袋中，随后捏响拳头不怀好意地逼向眼前瘦弱的青年。43BIQ
王崎收起冒着白烟的黑色左轮，半跪在混杂着白灼和鲜血的地板上，脱下深棕色的风衣裹住了女孩那几乎失去一切生机的身躯，将她横抱于身前后转身离开。43BIQ8
在巷口面对乌泱泱地聚集着的人群，王崎面色平静地取出又两卷钞票，随手丢进身后小巷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当中：“现在是四万了，带一个你们已经玩够了的人走，不过分吧？”43BIQ
期间有人倒下，但人群依旧锲而不舍地向前涌去，对于金钱的渴望轻易压过正被践踏的同胞的哀鸣。43BIQ
人们欢呼着争抢着散落在不堪的红白之物中的蓝色钞票，随即更大的声浪盖过欢呼声：43BIQ
“－－怎么只有这么点？”43BIQ1
“－－那个人说谎了？不，不可能，有钱人才不在乎这点钱，一定是有人私藏了，是谁！”43BIQ
“交出来！！！”43BIQ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