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奈把冰箱里的生肉都吃光了，纱织又懒得呼叫快递，就凑合着用自动烹饪系统做了一碗素食拉面，草草吃完，就在七点钟准时到了酒吧。lph2t
和过去几天一样，她打开挂在墙上的电视。电视上的主持人正放送着新闻。lph2t
“接下来播放一条紧急消息。近日来，八王子市陆续出现多名失踪者，截至目前已有七人失踪，最早可追溯到四天前。警视厅称，失踪者的失踪时间均发生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具体案情需警视厅警员继续探查，本电视台也将继续跟进案件最新情报。在这里，本台建议八王子市的居民不要在深夜独自外出……下一条新闻，昨天，厚生劳动省大臣近藤渡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lph2t1
八王子市是东京都下辖市之一，位于东京都的西南区域。除了东京市区和观布子市，八王子市是东京都最发达的城市了。从观布子市到那里，乘坐磁悬浮地铁大约需要两次转车、总计半个小时的车程，相隔算是比较远的了。lph2t
“深夜出现失踪吗……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有犯罪出现啊……”lph2t
纱织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她依然对这个时代有些失望。lph2t
现在的科技确实很发达，到处都是摄像头，但是罪犯的作案手段更加高明和隐蔽。整体犯罪率看起来很低，可是结案率却越来越低，很难收尾。但是由于互联网的健忘症太严重了，那些持续没能收尾的案件很快被人遗忘。lph2t
人们只会因为各种各样新产品而自以为过得很安全，却没有意识到安全的源头是一成不变的、两点一线的生活，以及越来越少的出门动机和出门机会。家门以外的深夜街区，因为人流的萎缩，反而愈发地危险起来。lph2t
这不由得让纱织回想起四年前的那场爆炸案。当时这场案件震惊全国，人们纷纷对这件事情讨论了起来，但因为实在是没有线索，很快就不了了之，逐渐从大众和互联网的记忆中清除了出去，只有受害者的家属们还记得发生过的事情。lph2t
那个时候，她……lph2t1
纱织刚刚陷入回忆之中，一个还有些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lph2t
“晚上好，明奈……”笑着打招呼，纱织看到了明奈身后的那位梳着单马尾、戴着半框眼镜的成熟女性。“……她就是你之前说的新员工了？”lph2t
“你好啊，纱织。”橙子微笑着打招呼，“我的名字是苍崎橙子，是这里新到任的会计。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请多多指教了！”lph2t
埃律西昂酒吧实在是太小了，顾客都容纳不了多少，更何况员工呢？lph2t
对此，明奈的回答倒是非常简单：“不用太在意，把她当成干杂活的副店长就好，但她的职权和你是平行的，你只用听我的话就好。”lph2t
“这……这样啊……”纱织戒备地注视着橙子，但注意力很快被明奈吸引了过去。她看到明奈从购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很大的纸盒，又好奇地问：“明奈，这是什么？”lph2t
“刚刚去超市买的牛肉和内脏。我打算在这里吃。”明奈回答。lph2t
“这些是不是太多了些？我记得你不是说吃一顿吃一公斤就够了吗？”lph2t
“一顿一公斤可不够哦？”橙子微笑着，说着令纱织很不爽的语气——明明在之前，明奈还只和她说话呢。“像明奈这种情况，一顿两公斤才是正常的。而且需要有内脏、血液、软骨等维持营养。”lph2t
“橙子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下午你来过我的家，对吧？”纱织的声音阴沉了许多。lph2t
“我之前确实是佐久间普评体系内的人，也担任过高管。”lph2t
纱织握紧了拳头，紫色的眸子凶狠地盯着橙子，仿佛燃烧着仇恨的火。lph2t
橙子挑了挑眉，随意地靠着墙壁，抱着胸，依然轻松而又玩味地微笑着。lph2t
随便说了这么一句，明奈就撤离了战场，独享美食时间。lph2t
只留下橙子和纱织二人的酒吧，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lph2t
“佐久间财团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lph2t
“据我所知，无论是普评、佐久间持股还是佐久间商业，都是正常的合法经营，甚至灰色地带都从没有涉及过，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纱织，你是不是把其他公司做过的事情，当成佐久间做的事情了？”lph2t
“四年前发生在千代田区的爆炸案，我想你肯定没有印象了吧？”lph2t
“是啊，那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场爆炸案。”纱织笑了，笑得非常阴狠，带着一股失去的悲伤。“当时的讨论热度也就维持了一个星期而已，很快就被人们给遗忘了，甚至这场爆炸案到现在都没有结案，连线索都没有多少，除了受害者的亲属，恐怕就没人知道了吧？但是，我是知道的！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正是通过长达四年的调查，我才明白了佐久间财团的真正面目！”lph2t
“纱织，你的情绪很激动。”明奈的声音从内屋中响起。lph2t
“我怎么能不激动呢！”实际上，纱织确实更加激动了。“在那场爆炸案中，我失去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我的家庭就这么毁了！这四年来，我一直调查那件事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佐久间财团！他们想要堵住爸爸的嘴，不想让爸爸想要说的真相！所以才……”lph2t2
“在橙子面前为这件事情而激动，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她确实一直在国外工作，基本不了解国内的信息。即便她曾经是佐久间财团的高层，她对这件事情也确实并不了解。”lph2t
冰冷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压制住了内心深处的仇恨。lph2t1
纱织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给明奈制造麻烦——就算她再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但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同事，她只能暂时接受，以后寻找解决的办法。lph2t
“……呼。好吧，既然不了解就不了解吧……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信任你！佐久间财团的人，我一概都不可能信任！”lph2t
“有些事情我必须对纱织你说清楚。”橙子很平静地说，“你既然称呼佐久间是个财团，那你就应该清楚，佐久间是一个很大的组织。人一多，是非就多。你能因为这个国家出现了几个贪官污吏，就说这个国家是邪恶的，是站在人民对立面的吗？想来也是不能的吧？站在对立面的，是那几个贪官污吏，而不是国家。”lph2t
“哼！强词夺理！我不想和你说！如果是昨天，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去！”lph2t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明奈的侧颜，纱织的心情突然猛地放松了下来。lph2t
就好像，只要有明奈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害怕任何事情。正如明奈两个小时前给她的约定那般，正如明奈说她像一只猫那般，她可以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明奈——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纱织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就算幼年时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她都没有过这种安心的感觉。lph2t1
被明奈的冰冷眼神轻轻扫过，心中的憎恨与愤怒，更是像火柴浸入湖泊中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lph2t
“好了，我吃完了。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吧？”明奈说。lph2t
“龙吃东西都很快。更何况在成为龙之前，我是蛇，自然就大口地吃了。”lph2t3
“但是，今晚的工作是什么？”突然间，纱织注意到了橙子那仿佛嘲弄般的眼神，蹭一下又点燃了纱织心中的火气。“别这样看我，苍崎橙子！我确实不会经营，之前还是在小区里贴小广告揽客的！其他的方法我也不清楚！”lph2t
“今天的工作不在酒吧，而是在灵子网络中。”说着，明奈半躺在了沙发上，像是吃饱的蛇，带着冰冷而又阴柔的慵懒。“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做市场营销，而是招聘新人。这个酒吧至少还有三个人要招。”lph2t
“知道啊。”这可难不住纱织，当初选酒吧的名字她可是考究很久的。“埃律西昂是希腊神话中的天堂，是冥后珀耳塞福涅居住的乐土，只要经过冥界三判官的审判，被认可的灵魂就可以去往埃律西昂享福。被认为是基督教天堂的原型，因为犹太教是没有天堂和地狱这个概念的。”lph2t
“确实是这样。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我会把它改命为‘空无边处’。”lph2t
“佛教中无色界的第一层，没有物质，只有思想与时空存在的世界。”lph2t
“佛教是一种宗教，但佛并不是神。”解释的不是明奈，而是依然靠墙站着的苍崎橙子。“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神总会根据自己的好恶粗暴地干涉人的生活，就像自然现象一般。但佛不一样，佛与菩萨虽然也干涉，但这种干涉并不粗暴，而更倾向于善意的引导，也就是佛教中‘度’的概念。更不用说地藏菩萨与观自在菩萨这种宏大的慈悲了，所以，明奈会更喜欢佛教。”lph2t
“概念是什么，佛不在意，菩萨不在意，阿罗汉也不在意，因为无论思想怎么被概念化，概念如何被定义，思想依然是思想，不以人的定义而改变。只有被困在三千大世界中看不穿欲与色的天下苍生，才会执着于概念和高低。禅宗也好，净土宗也罢，即便是混进大量其他要素的密宗，只要不是走得太偏，他们就都不在意。而这种不在意，也正是佛不愿粗暴地干涉现实的体现。”lph2t
她看向明奈，明奈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更没有尝试思考橙子话中的话语——真的就像橙子所说的那样，明奈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犹如在云端之上俯瞰地上蚁群的纷争。lph2t
橙子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说话的声音都因为压抑而略微颤抖。lph2t
“我说，纱织。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你用电脑搜索一下不就明白了？”lph2t
橙子挑了挑眉，出乎意料地意外：“你竟然是一个灵子黑客？”lph2t
“……你这个家伙，果然是我的敌人！”纱织双手撑在吧台上，略微弯着腰，恶狠狠地盯着橙子，活像一个在敌人面前弓起身子炸了毛的猫，即便这敌人是猫绝对无法对付的存在。lph2t
“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可是灵子网络的架构设计者之一。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百科上查一查量子网络词条，我的名字应该就列在其中。鉴于以后我们是同事，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尽情问我。只要我不是很忙，我都会解答。”lph2t
“我不想和佐久间财团的人说话！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问你的！”lph2t
“今天我们就要以灵子黑客的形式进入灵子网络，发布招人的信息。”明奈突然间打断了纱织的怒火，声音中带着神灵般的不可置疑。“至于招人的理由很简单，空无边处将不只是一个酒吧，更是一个由我领导的秘密结社。我需要利用灵子网络，定期地查看人类整体的状态，以决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lph2t
“果然，明奈你苏醒过来，有着其他目的吗……”纱织若有所失地说，嚣张的表情一下子被溶解了不少。lph2t
但是橙子接下来的话，又让她迅速地炸起了毛：“咦？作为明奈的使徒，你竟然连明奈的目的都不知道吗？难道说，明奈连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都没有告诉你？这还真叫人吃惊啊，明奈竟然在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的情况下，就把你转换成了真祖？”lph2t
“……苍崎橙子！我劝你善良！”lph2t4
“橙子，我决定了，那个身份我只会对少数人说。”明奈再度强行打断纱织和橙子之间的争吵，让房间的温度至少下降了一度。“也请你转告青子，不要把这件事情扩散出去。一旦扩散，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人类终究是一种动物，动物一旦受到惊吓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lph2t
“当然。”橙子点头说。“人如果不了解情况，就很容易因为傲慢而产生误解和偏见，攻击性会被放大很多。至于青子那边你不用担心，别看青子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我之后也会提醒她。”lph2t
“等、等一下！明奈，你真的要进入灵子网络？”纱织慌张地问。lph2t
“有什么问题吗？”明奈微微皱眉，不太明白纱织想要说什么。lph2t
灵子空间实际上是灵子黑客专属的网络存储空间，类似于电脑的硬盘。lph2t
这就像普通阿宅一样，如果不把那几百个PB的各种资源给隐藏起来，如果被借用的同学或者朋友发现了，即便同学和朋友不会说什么，但只要不是同为阿宅，那对阿宅而言那几乎等同于社会死亡了。lph2t
明奈这皮衣皮裤冷面美颜酷得要死，一看就是超级现充。纱织又能怎么不慌张呢！lph2t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