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早就从青子的遭遇中知晓了事实，橙子没显得太过于惊讶。“比起其他的原始神祇，至少你不讨厌人类，也不觉得人类是不停孳生的癌变个体，算得上是相当温和的了。”3YTr5
“正是因为品尝过人类的丑恶，所以珍视人类的美善。”明奈的回答依然是那么平静，犹如一条冷血的蛇。“尽管第一世的记忆早已忘记，但是我的灵魂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塑造的。我忘记了经历了怎样的教育，但那些教育让我觉得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也让我明白创造比毁灭要艰难太多太多了。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想破坏已经被创造出来的东西。”3YTr5
“怪不得曾经的佐久间秋奈会是那个样子……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被逼到了悬崖的边缘，还是始终坚持自己，明明有着非人的特质，却比任何人都要像是个人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3YTr5
终于，明奈的表情略微有所变化——她的眉头微微蹙着，有些不悦。3YTr5
佐久间秋奈与涅槃明奈看似是两个人，但是早已是截然不同的个体。3YTr5
那些所谓的“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个人”特性，早在太久太久之前，就因为业火的不停焚烧，从她的灵魂之中蒸发了。3YTr5
“千万不要搞错了。”明奈冰冷地提醒说，“我的思路和人类完全不同，我的价值观也完全不符合人的价值观。就像人类天生会喜欢家猫和家犬，但绝对不会喜欢蜈蚣和蟑螂，我只是凭借自己喜好行事。如果不明白这一点，将来你可是会吃苦头的。”3YTr52
“至少现有的信息，我很满意了……”脸上挂着满意的笑意，橙子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现在，我们该去酒吧了吧？”3YTr5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实际上，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迦勒底的所长了。”3YTr5
“好，那就去吧。”说着，明奈也站了起来。“刚好，酒吧那边有个人你要认识一下。她是你将来的同事。”3YTr5
“没错。她的名字叫川上纱织，是个三流调酒师兼不入流的经营者。在我降临这个世界之后，她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她很普通，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她给我的感觉很好，让我暂时不讨厌这个世界。”3YTr5
听完明奈那干瘪的、没有任何感情代入其中的描述，橙子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打趣一般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劝得动她转让酒吧的？你昨天深夜才来到这个世界，你和她还不是很熟吧？”3YTr5
“我把她转换成了吸血鬼……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应该是真祖了。”3YTr5
实际上，迦勒底就有一名真祖，作为守护人理的御主而存在。3YTr5
那名真祖便是历史上的虞姬，在一次偶遇中被“人形真祖吸引器”青子，在神农架勘测人理波动时捡到。在大致了解情况后，迦勒底满足了她的愿望，召唤出了霸王项籍作为她的从者。自此，她以芥雏子的身份行动。3YTr53
如果不出意外，这对神仙夫妻正在迦勒底享受着现代生活所带来的幸福。3YTr5
正因此，身为迦勒底所长的橙子，早就理解了真祖的本质——那原本是星球仿造TypeMoon·朱月所制造的自然调停者，一种有着近似于神灵的精灵，时刻准备对人类进行清理。虽然现在的表层世界已经是“人类史的世界”，这些真祖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但转化真祖毫无疑问是星球级的神之权能。3YTr5
“这又不是难以做到的事情。我以前很闲，太闲了自然会找事做。人体改造就是在那五千多年里闲出来的成果。而且，别忘了我现在是阿波菲斯，是为毁灭与重塑之神。创造与毁灭本就是最原始的力量，我可以算是星球意志的代理人。真祖本就是星球仿照人类制造出来的歼灭体，我能把人改造成真祖也合情合理。怎么，橙子你也想获得这项员工福利吗？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提供定制化的转变服务。”3YTr5
橙子之前已经在心中评估了明奈的力量，但却只评估了属于大灭绝的力量。明奈在上个世界中作为龙本身得到的力量，她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3YTr5
但是这一次，单从明奈的这个转化能力，她就得以管中窥豹，认知龙的力量是何等的存在——即便不是阿波菲斯，以她的力量，想必也能制造出“诸神黄昏”般的灾难吧？3YTr5
“你适合转化成巫妖。”明奈说，“但和现代文明中的巫妖不同，这种巫妖实际上还是活着的生命，只不过灵魂转移到了宝石中。因为是活着的生命，你还有正常的情绪和感情，也能以人的食物为生，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而灵魂宝石能让你的灵魂不会朽化，你不需要担心将来的某一天成为现在最讨厌的那种人。这种肉体与灵魂的双重保险，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不死，比你现在这种人偶个体的术式要高级许多。”3YTr54
“但是，如果我接受了这样的改造，我就不是苍崎橙子了。”橙子微笑着，直接了当地给予拒绝。“如果我活得了永生，那原本的苍崎橙子，和所有已经死去的苍崎橙子，又该如何定位？成为巫妖后的我，是新的其他存在，还是过去的我的延续？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很遗憾，尽管听起来非常诱人，任何正常的魔术师都会接受。但，很遗憾，我不是正常的魔术师。”3YTr52
已经变成如此异化的存在，还自称是人，这很符合明奈认知中的橙子。3YTr5
当然，这也是受这个国家传统文化的影响，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演变成一种“道”，只要继续坚持着这种职业，就必须遵守这种“道”。直到今天，一直信奉实用主义的明奈还是有些不理解这种思想。3YTr5
明奈懒得争论哲学上的东西，干脆了当地跳过了这个话题。3YTr5
“不过，橙子，在去酒吧之前，你要先帮我把身份搞定了。”3YTr5
“这个简单，只需要注册一下就行。但是，上报的名字是……？”3YTr5
橙子是个魔术师，而魔术师都一批怀旧的人，她的手机自然是怀旧之物，还带着实体键盘，让明奈很容易就能上手。3YTr5
“阿保武明奈（abebu akina）？这个名字是不是太明显了些？”3YTr5
阿保武取自阿佩普的近音字，而阿佩普则是阿波菲斯在古埃及语中的读音，类似于查尔斯（英语）、查理（法语）、卡尔（德语）与卡洛斯（西班牙语）的那种关系。但无论怎么看，阿保武这个姓氏很有阿依努风格，其实也无所谓。3YTr51
“因为明显，所以不会怀疑。更何况，以我的力量和身份，就算引起了怀疑，又能算得了什么？别忘了，橙子，我始终是一头龙，面对敌人，我的性格可不像现在这样温和。我之前警告过青子，如果她再胆敢监视我，我会让她体验人类最不能接受、也是最痛苦的死亡。这点，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3YTr5
“再怎么说，阿波菲斯也是代表混沌和黑暗的大邪神嘛！大邪神有这种脾气，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还让我轻松了一些……”3YTr5
恐惧源自于未知，如果恶人真的摆出了恶人的姿态，好人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现在的橙子即是如此。3YTr5
随意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按了几次按键，橙子把手机放回牛仔裤的口袋里，说：“总之，基本的注册已经完成了。刚刚你输入的时候，手机自动保存了你的景深照片、指纹纹路和虹膜信息。以后遇到任何需要出示身份的事情，直接让对方扫描这三项特征即可。”3YTr5
橙子一只手搭在沙发靠垫上，挑了挑眉，酒红色的双眸里尽是玩味。3YTr5
明奈也同样挑了挑眉，微微耸了耸肩，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去。3YTr5
“没吃过。我更喜欢吃生食，也就是纯肉。这里有其他人，我不便进食。”3YTr5
“人肉的能量太低、和鱼肉差不多，肉质太软、与猪肉类似、没有嚼劲，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微苦味，算是相当次等的肉。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高能量、有嚼劲的肩胛牛肉。如果能搭配牛肝、牛肾和牛脾就更好了。最好有新鲜的、还热着的骆驼血做为饮料，血液对我而言比绝大多数饮料都好喝。”3YTr5
不过橙子好奇的点并不在于食谱，而是明奈对牛肉的熟悉。3YTr5
“当然有。但凡是有大量农田的地方，基本都会养牛。”3YTr5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改变体型并不是什么难事。”3YTr5
“人是最不知死活的生物。有人死了，不把尸体吃了，那可是很浪费的事情。阿塔斯的人类没有下葬的传统，如果有人死了，同村或者家庭里的人都会把尸体吃掉，不仅不会浪费掉肉，还能将死者原本生命的力量分享给还活着的人。人都不介意吃人肉，我又为什么要介意？”3YTr56
人突然死了，在阿塔斯很稀松平常。但如果在人死的过程中，肉和体液混合在一起，迅速地腐烂变臭，那就是一种极致的亵渎。3YTr5
不过，吃人肉这件事情在阿塔斯有许多的规定和禁忌，比如病死的肉不能吃、没有血缘关系不能吃、被神认定为罪人的肉不能吃。这些民俗相关的知识一旦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明奈不想去说，橙子也不想去问。3YTr51
“也对。你之前生活的世界那么残酷，吃人肉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3YTr5
“为什么提吃饭这件事情？是因为到了吃饭的时间吗？”3YTr5
“不。我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就是医院那种常规检查。”3YTr5
“橙子，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理智，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3YTr5
“不同意也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同意。”3YTr5
“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给我一张纸，我自己可以填。”3YTr5
说着，橙子从放在沙发的提包中拿出一台大约15寸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重新坐了下来。3YTr5
电脑非常轻薄，拿起来仅有半公斤重。机身大多做了弧线处理，像跑车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将其掀开，屏幕的边框短到几乎看不见，键盘仍然是标准的QWERT键盘，就连触控板都和2000年时一样被设计在键盘的下方。3YTr5
总体来说，除了变得更加轻薄，屏占比更高之外，笔记本电脑还是笔记本电脑。这不由得让明奈感叹——3YTr5
“八十年过去了，电脑还是老样子啊，只是更精致了些。”3YTr5
“工业设计一旦形成惯例和最优解，就很难有改变了。就像键盘，19世纪中期就诞生了，但是基本结构还是老样子，后续的改进也只是让键盘打起字来更舒服，外观更符合新的审美罢了。”3YTr5
明奈也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文档，把基本信息写了上去。3YTr5
体重：103±1千克3YTr52
拳力：约21吨3YTr51
没有任何声明，明奈将笔电一百八十度转向，推向橙子那边。3YTr5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数据。明奈身体的密度相当之大，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都必定与人类完全不同。她的心率和血压很像鸟类，咬合力与拳力也是非人的水准——但这种非人的程度，和迦勒底召唤出来的从者相比，却略低了一些。3YTr5
“这只是我现在的状态。真要战斗的话，我的心率会提升至500左右，龙血里的魔力会彻底沸腾。届时，你会明白龙的身体是怎样一个概念。”3YTr5
与明奈所说的那么多话，都没有这这些简单的数据，让橙子更惊讶。3YTr5
她突然想起福尔摩斯所说的话。无论眼前这位看似是人类的女性，过去经历了什么，自己和她又有着怎样的羁绊，都应该将对方当做一个陌生人。不然，就像明奈刚刚说的那样，将来的她一定会吃苦头。3YTr5
深深地吸了口气，橙子合上笔电，郑重地对明奈点了点头。3YTr5
“当然有。但是那些问题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只能由我去探索了。”3YTr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