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奈的笑容，无铭猛地心中一抽。lph2t1
紧接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强烈感觉，又让他完全放松了下来。lph2t
“没错。第六次大灭绝已经近了，而我即是被星球意识拉过来顶班的大灭绝化身。但，我并不是很想毁灭人类。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人类，都让我很满意——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lph2t
“这么说来，人类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无铭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据我所知，人类之中可是有不少相当恶劣的家伙。他们腐败堕落，无恶不作，畜生不如。如果你遇上了那些人，恐怕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反转了吧？”lph2t
“是生命，不是野兽。你刚刚那句畜生不如，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见过人类化身野兽的样子，也见过人类文明繁荣的样子。如果将这份繁荣代入到其他生命，它们只会更加堕落——当然，是人类标准的堕落。曾经在澳大利亚泛滥成灾的兔子就是证据。所以，指望人类变成理想中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抹杀人类作为生命的本性。”lph2t
何等广阔的视野，简直就是在星球之外俯瞰着在星球上挣扎的生灵们。而这种俯瞰不带有任何感情，不会偏爱谁，只有极致的冷漠，只有近乎残酷一般的平等。lph2t
这让无铭终于意识到，眼前看似柔弱的女性，究竟是何等的存在。lph2t
无铭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满是破坏痕迹的街道上回荡。lph2t
“哦？原来你是这么看到的人类啊。这还真是新奇的看法。”lph2t
金色的铠甲，金色的冲天短发，金色的耳坠，金色的最古英雄王。lph2t
这便是吉尔伽美什，此时守护关东地区的五名网络监察之一。lph2t
看着队友的到来，无铭没有表示欢迎，而是脸上堆满着挑衅的表情，双眼之中混合着轻蔑和鄙夷的神采。lph2t
“这世间就没有本王不敢做的事情。”吉尔伽美什环抱着胸，扬起下巴，无比傲慢。“之所以没有立刻赶来，是因为本王需要观察情报。但很可惜，你让我失望了，无铭。你还是像过去一样没用，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让那条大蛇用出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根本套不出更多的情报。”lph2t
“哦？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情报已经够了。”无铭把言语当做刀剑，向自己的队友发起猛攻。“难道说，你的大脑还没有及时恢复，无法从这些情报中推断出更深层次的东西？那还真是可惜啊，我原本以为古苏美尔神话中的英雄王会更聪明一些，没想到只是这种程度而已。这可真是难为乌鲁克人民了，竟然让这样一个人登上了王座。”lph2t
“你就那么想死吗，无铭？”吉尔伽美什压低了声音，散发着冰冷的杀意。lph2t
“到时候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吉尔加美什。”无铭同样以杀意回应。lph2t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同时意识到不对，两人同时各让一步。lph2t
就此，两人不再看向对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lph2t
明奈挑了挑眉，暗红的眸子里透着可惜——她更想看这两个网络监察打上一场，场面越大越好，越认真越好。反正她看戏不嫌事大，这两个网络监察也无法对她产生真正的威胁，就算武力介入以平息事态也能做到。lph2t
虽然上一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不堪，可吉尔伽美什确实给她一种熟悉感。lph2t
明奈注意到，吉尔伽美什和无铭说话的时候，自称“本王”。和明奈对话时，则老老实实地用“我”这个很正常的称呼。lph2t1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的心底确实升起一股本能的愉快。lph2t
带着这份愉快，她看向无铭，问：“无铭就是你的名字吗？”lph2t
“我的名字没有意义，所以使用了无铭这个称呼。”无铭也同样老老实实地回答。lph2t
这两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就像是被老师抓到吵架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一点逾越都不敢有——这让明奈更加愉快了，和逗纱织一样愉快。lph2t
“这要看你了，混沌与黑暗的大蛇。我并不希望挑起战斗。但如果你想要战斗，我自然奉陪到底。”lph2t
“哦？没想到吉尔伽美什你连亮剑的勇气都没有吗？”无铭忍不住嘲弄说，“当年对抗芬巴巴和天之公牛的勇气呢？被你丢到冥界了吗？”lph2t
“激将法对本王没有任何用处，无铭。”虽然很不爽，但吉尔伽美什此刻只能忍着。“本王承认，以现在受限的姿态，就算本王亲尽全力，也绝对无法战胜混沌大蛇。此等足以将地表生态完全毁灭的灾厄，即便汇聚了人类所有的力量，也难以将其战胜。”lph2t
“什么嘛，你倒是变了不少啊，吉尔加美什。”无铭的声音变得更加刺耳了。“终于，你变得有自知之明起来了，不再是过去那副自以为是到极点的模样了。你要是早意识到这一点，也不至于混成这种地步吧？”lph2t
“你混得更惨，无铭。你只是个抑制力的工具，连英灵都算不上。”lph2t
“我本来就是一把无人使用的剑而已。但你可不同啊，吉尔伽美什，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王。曾经的王者竟然沦落到和无铭之剑比较的地步，这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你说对吧，吉尔伽美什？”lph2t
吉尔伽美什额头青筋暴起。他真想立刻把那个胆敢嘲弄王者的家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lph2t
可是，一方面是混沌大蛇阿波菲斯就在眼前，另一方面是网络监察都被抑制力限定在了相同的实力，他还真不一定说能稳稳战胜无铭。更何况，他确实对无铭的印象产生了改观，认为是同一级别的对手了。lph2t
所以，他强行忍耐自己的怒火，无视掉那个聒噪且欠揍的家伙，维持还算平静的心态，对明奈问道：lph2t
“……所以，混沌与黑暗的大蛇啊，你想与我战斗吗？”lph2t
“即便大部分人类都是腐败的，你也对此感觉到满意吗？”lph2t
“那并非是腐败，而是人类作为生命的本性。我刚刚解释过了。”lph2t
“如果人类必定将这颗星球的所有资源都掠夺殆尽，将生命环境完全破坏，将其他所有生命都彻底毁灭，你还会认为人类是好的吗？”lph2t
“当然如此，本应如此，否则人类早就和渡渡鸟一样灭绝。”lph2t
“这个提问不是一般的无聊，回答它简直是浪费时间。”lph2t
明奈极其不屑，好像“为什么”这三个字惹到她一样，让她立刻转身。lph2t
她扛着那把骨剑，在缓慢行进的卡车间轻松地跳跃，消失在道路和视线的拐角处。那皮靴踏车顶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很快就再也听不到了。lph2t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有趣又释然的弧度。lph2t
而就在他有所明悟时，无铭那充满疑惑的感慨在他耳边响起：lph2t
“奇怪？你竟然说奇怪？”吉尔伽美什被无铭的感慨给逗笑了。“奇怪的是那些暴虐的、把人当成牲畜和数字的众神才对。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力量，才是神灵应该有的样子。”lph2t
“确实，这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平等俯视，和那些仿佛情感放大版的神话众神完全不同。不过……吉尔伽美什，你态度这么平和，连我的挑衅都能忍耐下来，肯定有别的原因吧？”lph2t
“是因为那把剑吧？那把剑是神的骸骨和灵魂塑造而成，介于死去与活着之间。那个神将在痛苦和绝望中永远地以剑的形式存在，被阿波菲斯神随意地当成工具使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最可怕的刑罚，恐怕这就是了。你很讨厌众神，自然渴望看到神获得这个下场吧？”lph2t
从刚刚的战斗和对话中，他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慈爱。lph2t
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狂风暴雨般的暴虐，以及冰冷的俯视感而已。lph2t
“她可是大灭绝的化身，我看不出来她有慈爱的地方。刚刚她战斗的姿态，我只感觉到了极致的暴虐，正如她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那把剑一样。”lph2t
“这么说，你很懂喽？”lph2t1
“你刚刚说错了。天地并非不仁。相反，天地爱着世上的一切，远远胜过爱它自己。但因为这爱太过于炽热，太过于长久，让天地之间的生灵万物以为天地是冰冷的、是无情的。但是啊，如果天地不爱着世间万物，又怎么可能容许他们存在于世上？万物还存在着，就是天地爱世上一切的证据。”lph2t
“无铭，你只不过是一把没人要的破剑，连进本王宝库的价值都没有，你又能懂得了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自然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吃惊了——你这把又锈又钝的破剑，只是这种程度罢了。”lph2t
开始了，又开始了，这两个男人一见面就注定不会有和平的语气。lph2t
今天这次竟然还能聊得下去，已经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情了。lph2t
无铭挑了挑眉，想起了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于是问道：lph2t
“说起来，今天你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杂种长、杂种短的吗？今天竟然以剑来称呼我。难道说，我这个连阿波菲斯神百分之一实力都逼不出来的家伙，我这个一直用赝品的家伙，竟然也能入得上你的法眼了吗？”lph2t
无铭又挑了挑白眉，很想知道吉尔伽美什究竟为什么改变这么大。lph2t
“真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lph2t
“这个提问不是一般的无聊，回答它简直是浪费时间。”lph2t
吉尔伽美什一脸嫌弃和不屑地从宝库中召唤出一架外表和“凤凰战机”差不多的黄金之舟，轻跳一下便坐在了王座般的座位上。lph2t
直到此时，这个金闪闪重复了明奈的话，才让无铭终于弄明白明奈究竟想说什么，为什么会对他自己那么地认可。lph2t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或许会有交集，或许有羁绊。但交集只是交集，羁绊只是羁绊，从来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lph2t
重要的是脚下的道路，以及心中的梦想。只要道路仍在往前方延伸，就不该停下脚步，更不该问那么多为什么。lph2t2
坚定自己的信念，始终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这就是吉尔伽美什认可他的原因，也是以信念称呼他而不再以杂种称呼他的原因。lph2t
这么看来，虽然那位阿波菲斯神冷酷到了极点，那把神骸剑·恐虐也暴虐到了极点，可是她的内心确实是无声无息的慈爱，正如那天地一般。lph2t
他一跃而起，落在剑上，像踩着巨大的飞行滑板一般御剑而行。lph2t
以前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这么使用投影的剑，但如今却可以使用了。lph2t
很快，他就追上了吉尔伽美什，这个他一直嫌弃、也一直嫌弃他的同事。lph2t
“不过为了不制造破坏，就去模拟空间打吧。说实话，自从你刚刚赶到的时候，我就很想教训你这个家伙，金闪闪的王！”lph2t
相视一下，两个曾经水火不容的男人，各自露出了挑衅的微笑。lph2t
男人之间的友情，或许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吧？lph2t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