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个小姑娘

　　死后在棺材里呆了数百年，不代表姜寒已经忘记怎么思考。3Zfuk12

　　他很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即便汪教习的口风再怎么的严实也好，那枚令牌引起麻烦的可能性依旧存在。3Zfuk

　　哪怕这世上不见得有人能从此联想到他真正的身份。3Zfuk

　　只是像他这般举世无双的大人物既然活了过来，便注定了无法平静下去，其中的区别无非早晚而已。3Zfuk

　　在这个前提之下，随意安置一些后手，就算将来一直用不上也罢，终究也是现在开口说一句话的时间罢了。3Zfuk

　　最重要的是，姜寒真的很好奇自己死后的数百年发生了什么，而他的身份一旦暴露，想来这个天下很难维持如今的样貌。3Zfuk

　　那就太没意思了。3Zfuk1

　　姜寒不再去想，花了翻倍的银钱在一家客栈要了个房间，随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了一桶热水，坐进去后拿起湿过热水的毛巾敷在脸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3Zfuk3

　　先前借来的那些书籍已经安放在一旁，洗完澡后假如还有心情便看，哪怕其实已经疲惫也好。3Zfuk7

　　彻夜不眠然后在阳光下睡过去，感觉应该不错。3Zfuk1

　　这当然不是怕黑。3Zfuk

　　只不过是在黑暗里休息了太多年以后……下意识的想法。3Zf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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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正午后，姜寒准时醒来——原先他并不如此打算，只想要一觉睡到黄昏，悠哉悠哉去吃上一顿饭，享受过去难得的美好时光。3Zfuk

　　然而，历史真的是一位任人妆点的小姑娘，昨天夜里他粗略翻了一遍借回来的那些书，眼中看到的只有经过美化的故事，而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那些。3Zfuk

　　除了大致上知晓这些年来的世事变迁，自己又大概死了多少年以外，姜寒知道最多的便是过去那些知己好友的生卒年。3Zfuk

　　都是年。3Zfuk3

　　五百年的年。3Zfuk6

　　回首往事已多年，姜寒依旧是人，心中难免会有情绪，自然想要出门去走走，多亲近一些那生活的气息，至少是今天。3Zfuk

　　昨夜那场春雨早已下完，街上阳光暖和，乍暖还寒的时候已经过去，春风吹着暖和舒服，最好将息。3Zfuk

　　姜寒衣着朴素，以功法淡化自身存在，便极不起眼的走进了人群中，维持着不快不慢的步子，欣赏着多年以后的西洲。3Zfuk4

　　日渐西斜，不知何时他又去到了西洲书院门前，看着那扇敞开的大门，大概是想起借了的书该还了，又也许是这里有着认识的面孔，片刻后还是走了进去。3Zfuk

　　与夜里的清冷似乎区别不大，明明是该热闹的时候，整座书院的前院却来得寂静，只剩几个杂役在昏昏欲睡的站着。3Zfuk

　　听着院中深处偶尔传来的吵闹声音，再看了一眼藏书馆坐落的另一处，姜寒想着自己为什么出门，很自然便抱起了书，像个寻常学子一样，行向那处。3Zfuk

　　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这个世界就像昨天姜寒说过的那样，万物的前提都是自身的境界修为，哪怕是已经数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西洲书院，供以同学切磋师生指点的那座大殿依旧明亮。3Zfuk

　　等姜寒来到门边时，殿内已经一片安静，院服不同的学子各自结群站在一边，场间只站着两个人。3Zfuk

　　那个叫苏秀的小姑娘，正与别家书院的教习相对而立，墨眉微蹙，看上去心情有些糟糕。3Zfuk

　　因为站在她对面那位教习，年近四十外貌粗犷，冷漠的神情配着稀疏的头发，再加上眼中那懒得掩饰的不善，看着便来得渗人。3Zfuk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但此时依旧有些怨念，倘若有机会她很想问一问自家那位圣人，当年为什么要订下这一大堆祸害后辈学生的规矩。3Zfuk

　　就像昨天汪教习的问心无愧一样，西洲书院因为某些缘故，对苏秀并无为难。然而数百年前大秦初立，便敲定了数条国策，其中之一就是令各家书院多加切磋。3Zfuk1

　　苏秀是西洲书院这一辈最为出色的那个，自然责无旁贷，故而这也成为了某些人打击她的最佳手段。3Zfuk1

　　便如今日。3Zfuk

　　这位教习名声颇广，却不是好的那种，而是他严厉苛刻到几乎针对的程度，早已被人警告过多次，只因为某个缘故才能一直任教。3Zfuk

　　以往她遇上这人，往往都要受上不轻不重的伤，不得不休息上几天，难以修炼。3Zfuk

　　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春天都到了，离秋天还能有多远……3Zfuk

　　她忽然想起昨夜纸上的墨迹，握紧了剑柄，然后松开。3Zfuk

　　——今天的她已经不同了。3Zfuk

　　尽管她还没完全将那些话融会贯通，可已经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旁人绝不可能想到她进步如此之大。3Zfuk

　　苏秀舒开眉头，面无表情朝着那位凶恶的教习行了一礼，强自镇定下来。3Zfuk

　　“来吧。”3Zfuk

　　那位教习看着她的眼睛，冷漠说道：“我今天心情不错，会将时间放长一些，希望你不要让你的同学失望。”3Zfuk

　　像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次，早已来得习惯，连借口都懒得换，毕竟接下来的过程同样重复了太多，平淡如喝水。3Zfuk

　　难道喝水还能噎着？3Zfuk25

　　苏秀闭眼刹那，然后睁眼拔剑而去。3Zfuk

　　黑色的秀发早已被扎成马尾，随着两人间的距离被极速拉近，明媚阳光映照之下，微微散乱的发丝便像无数道流光。3Zfuk

　　更像那骤然间无法琢磨的剑路。3Zfuk

　　场间一静。3Zfuk

　　殿内忽然剑摔落在地面上的声音。3Zfuk

　　苏秀听得很多，非常的熟悉，只不过那都是来自于自己手中的剑。3Zfuk

　　偶有春风传堂而过。3Zfuk

　　她抬手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想要装作平静，随意看了一眼那位教习的表情，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举止迟钝。3Zfuk

　　“承让，谢谢您这些天的指教了。”3Zfuk1

　　她决定朝那教习说句话，又刻意在‘您’字上重了几分，因为殿内安静的缘故，这句话很清楚。3Zfuk

　　然后苏秀转身离开。3Zfuk

　　“停。”3Zfuk

　　那位教习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刻意温和说道：“你倒是进步的快，看来我要教你些新东西了。”3Zfuk

　　苏秀停下脚步，不是因为她想停下，而是一道极为冰冷的气息锁住了她。3Zfuk

　　身后传来了剑气破空的声音。3Zfuk

　　她看见了书院同学的眼神，是愤怒，也是无奈，还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安心，也许是不想她突然展翅翱翔？3Zfuk

　　她心想，接下来大概自己又要和以往一样，被迫无奈的倒在地上了吧。3Zfuk

　　接着，这位可恶的教习大概才会消气，顺便再借着自己的身份阴阳怪气羞辱一番吧。3Zfuk

　　但他背后的那些人肯定又得要紧张起来，使劲一切手段弄明白她为何境界突进。3Zfuk

　　忽然之间，她有些担心昨夜遇到的那位……前辈了。3Zfuk

　　场间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因为平常会管闲事的人都不在，至少此刻不在。3Zfuk

　　但不知为何，这个画面只存在于想象之中。3Zfuk

　　啪的一声轻响。3Zfuk

　　然后，是一道闷响生出。3Zfuk

　　后面的听着像是拳头落在胸口上的声音，非常的沉闷。3Zfuk

　　无数道视线聚集在站在苏秀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身上，还有阳光，于是映得他普通的脸变得好看了起来。3Zfuk4

　　他很随意拍了拍苏秀的肩旁，看也没看一眼身后的那个人，仿佛刚才那道剑气不是他打碎，某人的胸口不曾下陷似的。3Zfuk

　　便在这时，地面被膝盖撞出了声音。3Zfuk

　　苏秀懵然回身，看着那双不曾被掩饰的眼睛，便知道了他是谁，认真问道：“你在干什么啊？”3Zfuk5

　　听到这话，姜寒用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哪里要问，懒得理会，便伸手取来了一块毛巾。3Zfuk

　　“你这又是干嘛？”3Zfuk

　　苏秀再次问道。3Zfuk

　　“擦手。”3Zfuk

　　姜寒忍不住叹了一声，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手都脏了，难道还不能擦一下吗？”3Zfuk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