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微张着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睁大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你是怎么说出来的这句话，明明这么的脸嫩，却像是那种习惯了不要脸的老不死。lqk6U
她眨了眨眼，当然不会蠢到把心思说出，想着先前他那两个问题，沉思了会儿，不太确定说道：“今年应该是，第五百二十年了吧。”lqk6U2
“至于家里的藏书，与修行有关的基本上都不剩了，然后别的保存还算完好，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lqk6U
她说的随意，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姜寒，很是好奇他问这些到底要干嘛。lqk6U
姜寒的神情很平静，仿佛自己没有问过这些话，转而说道：“我想喝些酒。”lqk6U
苏秀瞪大眼睛看着他，认真说道：“我现在还没到可以饮酒的年纪，难道在你眼里，我已经那么成熟了吗？”lqk6U2
姜寒怔了怔，才想起自己干过的好事，转身去让店家将最好的酒取来了一小罐，替自己斟至七分满。lqk6U4
这时候前菜已上，清河居不负盛名，出品味道不错，他举起筷子夹着下酒菜，更没了说话的想法。lqk6U
苏秀哪有心思吃饭，好不容易等了个他停筷的闲暇，连忙说道：“你就没别的想说了？”lqk6U
姜寒自然有不少的话想聊，可苏秀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了。lqk6U
“你这些年来怎么过的。”lqk6U3
不知过了多久，苏秀忽然抬手拿起那灌酒为自己倒了些，看着清澈的酒水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喝下去，但也揭开了话头。lqk6U
她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也知道的，我家那位祖宗虽然和我是一个姓，可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为的是天下人，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利益。”lqk6U
姜寒说道：“立场固然不同，但他并没刻意针对，况且他死的早，也没有后人，而苏家毕竟姓的是苏。”lqk6U
苏秀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也许他没这样的想法，然而在很多人的眼中看来，他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当年没有跟随他同道而行的那些祖先们，便是他身上很难抹去的污点。”lqk6U
苏秀语气微涩说道：“很多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唯独这件始终没有，这数百年里有能力的人，早已经千方百计的与这个姓氏脱离关系了。”lqk6U
姜寒想了想，说道：“看来是那些人把家产都带走了？”lqk6U
苏秀自嘲一笑，举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细眉顿时蹙起，说道：“毕竟只剩我一个孤女，用他们的话来说，又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东西呢？”lqk6U
当他从土里爬出来时，藏书馆中深夜相见时，与汪教习闲谈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他始终没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回事。lqk6U
他也笑了起来，感慨说道：“看来即便是你家祖宗从坟里爬出来了，那些人大概也是想要他重新躺回去，不要惹是生非吧？”lqk6U9
苏秀很不喜欢这句话，微微挑眉，盯着他眼睛说道：“这种话你不要乱说，我很讨厌，况且我家那位祖先可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人。”lqk6U3
“可他终究还是死了。”lqk6U8
姜寒饮尽杯中酒，低头夹菜，随意问道：“而且不是他的缘故，你也不会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难道你心里一点儿怨言都没？”lqk6U
苏秀仍旧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与坚定，说道：“我是看着那些故事长大的，不觉得他做错了，而且依你的话来说，我更应该怪的不是当初那些没有跟着他走的人吗？”lqk6U
酒意渐浓，两人都没了聊那些往事的心思，认真地解决着桌上那些精致的食物，不知不觉间，暮色悄然而至。lqk6U
那一小壶酒苏秀没有喝多少，主要是不喜欢那种辛辣滋味的缘故，等到最后的甜点过后，她终于有了说话的余暇，便想到了这件事，好奇问了出来。lqk6U
姜寒其实不习惯这种味道，但因为那些年里师姐的影响，他总会在这种时候饮上几杯，最多一壶。lqk6U5
苏秀不曾有过相似经历，自然无法理解他的情绪，更主要是这酒的度数不低，她只是尝了喝了小半杯，便有些醉意上头了。lqk6U
姜寒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不假思索在她额头弹了一指，以真元化解了一部分酒意。lqk6U
这账他确实没钱结，总不能和昨天夜里一样，就这么一走了之完事，扔下喝醉了的小姑娘趴在桌上。lqk6U
无须姜寒多言，清醒过后苏秀很主动的结了账，与他一同向店外走去。lqk6U
环境清雅，故而周遭清静，两人沿着城中的长河开始饭后散步，暮色落在树上便成了渔火，被春风一吹过后，更是无比的美丽。lqk6U
苏秀忽然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下，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下一句。lqk6U
“我之前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其实心里还抱着一个想法。”lqk6U
苏秀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鼓足勇气说道：“我想要跟你跟着你学习，或者说，我想拜你为师。”lqk6U
苏秀认真答道：“因为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你至少是现在，我没看出你对我有什么恶意，所以你是我唯一的选择了。”lqk6U
姜寒沉默了会儿，说道：“也许你可以去见一下东庭的那位道主。”lqk6U
苏秀神情不变，说道：“如果她愿意，那为什么要拖到今天。”lqk6U
他很明白苏秀为什么这样想，但依旧确定只要她去说了，林挽衣必然应诺。lqk6U
至于为什么不好，姜寒想了会儿，觉得可能是林挽衣的脾气比较一般，万一将苏秀也教坏了该怎么办？lqk6U
那干脆还是负些责任吧。lqk6U1
姜寒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教你。”lqk6U
苏秀在心里松了口气，甜甜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lqk6U
姜寒有些意外，心想你又怎可能给得起这礼物，更何况那本就是我的，自然不愿意说些什么。lqk6U
“以后叫我师傅。”lqk6U8
姜寒想了想，看着那藏在烟柳之后的食府，说道：“衣食住行，另外，我这个人不怎么习惯过穷日子。”lqk6U
紧接着，她敛去了笑意，不顾河边泥地肮脏，跪在了姜寒身前，极为认真的行了拜师大礼。lqk6U
姜寒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转身望向南方某处，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微微躬身，然后将苏秀扶起。lqk6U
苏秀小声问道：“师傅，您今年几岁啊？”lqk6U6
她不觉得姜寒会是那种陈年老怪物，最主要是境界上的缘故，倘若他真的是林挽衣那样子的大人物，今日锁心书院那位教授只需要看上一眼便好，又何须动手？lqk6U
其实她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更多还是少女心性带来的好奇，与姜寒的境界无关。lqk6U
她哪里能想得到，这就是整个世上最粗的那几根大腿之一。lqk6U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