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慕寒好生惊慌的看着他，咬着下唇，脸上流淌着的鲜血被风一吹，落入衣领之间，心头渐渐凉透。3t6Nt1
姜寒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腰背舒服上些许，说道：“还挺累的。”3t6Nt
他的语气带着疲惫，曾慕寒听着却根本开心不起来，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心想你这话谁敢信？3t6Nt
春雨依旧下着，远方已经有了亮起的灯火，此间依旧一片夜色，看来是黄文宣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好些准备，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经过此处。3t6Nt
虽说如此，他还是决定要稍微收拾一下现场，不是早不成样的尸体，是那些被人得知后会变得很麻烦的残留气息。3t6Nt
事实上他没有骗人，先前那一战他胜的看似轻描淡写，却耗费了大量的心神，越境而战本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3t6Nt5
如果不是真的觉得累了，他又怎会坐在马车里，与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聊天。3t6Nt
曾慕寒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手帕，犹豫了会儿，还是亲手递到了他的手中。3t6Nt
看着姜寒拿起手帕擦去脸上雨水，那张脸颊在黯淡天光下愈发好看，她还是很难接受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3t6Nt
想到这里，她又有一阵后怕，小手轻轻拍着胸口安抚自己，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杀我？”3t6Nt
曾慕寒微微一怔，连忙摇起头来，说道：“没……我就是想过来看看，虽然……这事确实和我有关。”3t6Nt
她也犹豫过要不要隐瞒，或者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当她眼角余光又一次看见街上的尸体时，这种念头便一干二净了。3t6Nt
然后，他忽然发现，这小姑娘竟比苏秀发育的要好上不少，心胸也算宽广，难怪做事没有做绝。3t6Nt7
他不杀人的理由，自然不是无意义的怜香惜玉，更不是为了避开林挽衣，很纯粹的只是这个小姑娘没杀心，甚至还有回护的意头。3t6Nt1
曾慕寒不懂他为什么沉默，想了想，又说道：“前些天言学真托人来问我，你和东庭有没有关系，因为那天你骂了我，所以我没去问梅师叔就给了他答复。”3t6Nt
曾慕寒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颤抖：“我那时候想着你的事，心里特别生气，是冷着脸告诉他们的。”3t6Nt
姜寒笑了笑，看着她说道：“你想起来之后，觉得我要是死了，苏秀要和你一辈子过不去，于是来到了这里？想着要保我一命？”3t6Nt
曾慕寒点了点头，老实说道：“我还想着救下你之后，给你一个警告，让你离开。”3t6Nt
指间的鲜血愈发浓稠，他伸出手在雨中，认真洗了会儿，还未回过头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布料被撕开的声音。3t6Nt
他皱了皱眉，只见一片明显是从干净衣裳上撕下来的白布，被一只苍白的小手递到了自己身旁。3t6Nt
姜寒再洗了会儿，回身望去，看着微微低头的曾慕寒，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3t6Nt
“我是想放下来的……”3t6Nt1
曾慕寒抬起头，小声说道：“可没地方，都太脏了，我只能拿着。”3t6Nt
姜寒看了眼自己微湿的衣衫，沉默片刻后，接过了留存着少女体温的白布，将手上的水迹擦干净。3t6Nt
然后他拾起黑伞，正准备走进雨中，将最后的手尾处理干净时，却发现曾慕寒竟莫名其妙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3t6Nt
对话结束，姜寒看着小心翼翼站在自己身旁，刻意落后半个身位的少女，看着她没道理的与自己对视着，沉默了好会儿。3t6Nt
他发现自己真的弄不懂这些女人在想什么，哪怕曾慕寒还不是女人，只是少女罢了。3t6Nt1
“你连看尸体都会吐，能帮我什么？”姜寒随意问道。3t6Nt1
曾慕寒望向那满地的鲜血碎肉，心想我这哪有不吐的道理，只是不敢开口。3t6Nt
她斟酌着用词，认真说道：“你肯定是不愿意暴露身份，但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言家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我能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3t6Nt2
曾慕寒竟发现自己不怎惊讶这话，想了想，解释道：“这些事总归是麻烦的，能少些也是好的，不然你那天也不会耐着心和我说话吧？”3t6Nt
姜寒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姑娘怎就突然聪明起来了。3t6Nt
他走向黄文宣的尸体，掌心轻轻拂过，卷走了那缕寂灭气息。3t6Nt
街上的血迹已经被春雨洗的浅了，只是那堆碎肉显然不好处理，或者说没那么多的时间。3t6Nt
如无意外，那应该是宴会开场了，言学真很快就会收到消息。3t6Nt
姜寒确实不在乎这些，事先也想好了如何处理妥当，因为这场战斗一共涉及到多少人，他心中早已有数。3t6Nt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一个曾慕寒，更没想到她此刻在做的事。3t6Nt
不知何时，曾慕寒从地上拾起了一块铁刀的碎片，接着她便说出了这句话。3t6Nt
姜寒皱着眉头，回头望向她，便有些惊讶，更有些无语，唯有沉默看着，再一次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3t6Nt
曾慕寒身上那华贵的衣裳再一次被鲜血浸湿，额头不断有冷汗冒出，因为她的腹部出现了一个由铁刀造成的伤口。3t6Nt
以他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那件华贵外衫之下并无衣物，或者说……先前片刻曾在他的手中。3t6Nt2
曾慕寒认真摇头，抬手抹去额头汗迹，故作平静说道：“我说过的，这样可以少一些麻烦，而且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3t6Nt
姜寒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微微颤抖的小手，看着那紧咬的下唇，觉得自己已经明白她的想法。3t6Nt
他心想，这应该是被吓到了吧。3t6N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