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地势多是平原，山岳稀少，唯独坐落在海畔的琅琊山名声甚广，曾经还是苏家的私产，寻常人难以靠近。3tybE
五百年前，新朝初立之际，苏家为求平安而舍弃的众多利益中，便有这座风景幽美的琅琊山。3tybE
今日秋祭名额考试选在此处，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就像是林挽衣在表达自己对苏家的不喜。3tybE
琅琊山作为苏家曾经的别院所在，自然与城池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数十辆马车在天色微亮时出发，到达琅琊山下时朝阳已经升起。3tybE
苏秀掀起窗帘，仰起小脑袋望向那座曾经属于自家的名山，看着那坐落在山麓处的华美建筑，看着那在晨光中约隐约现的山路，不禁有些出神。3tybE
片刻后，她放下了窗帘，望向坐在车厢一侧的汪教习，心里难免对姜寒生出了些许抱怨。3tybE
哪怕是苏秀，到了如今也都明白了过来，自己那位身份成谜的师傅，因为某个原因，并不希望与林挽衣相见。3tybE
“从前没觉得自己有过希望，即便努力，其实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3tybE
苏秀微微一笑，说道：“但现在我认为自己能赢，不管来的是魏幼卿，还是顾幼卿，甚至别的雏凤榜上的天才都好，我都有这个信心。”3tybE
雏凤，指的自然是有望展翅翱翔的年轻人们，那个魏幼卿排在第七，便可以理解为他只会输给排在前面的那六个人。3tybE3
这是朝廷亲自排出来的榜单，威信很足，只有极少数的情况才会发生意外。3tybE
——即便如此也好，言学真为保万全，还花了重金让另外数位天才答应出手对付苏秀。3tybE
任谁来看，今日的苏秀都没希望，尤其是今年朝廷方面还削减了西洲的名额，只留下了两个位置。3tybE
汪教习想着这些事情，即便是清楚姜寒必然留有后手，此刻依旧担心，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3tybE
苏秀敛去笑意，认真说道：“就算我赢不了，不是还有他吗？”3tybE
她再次掀开了窗帘，望向已经近在眼中的建筑群，心想你到底去了哪里呢？3tybE
姜寒对琅琊山很熟悉，他甚至知道在天气最好的时候，站在山顶的凉亭眺望远方，可以隐约看见几座海岛。3tybE
“所以……你为什么不登山，偏偏要在这种地方看着啊？”3tybE
曾慕寒撑着伞，走到他的身旁坐下，抬头望着远方那座名山，忽然说道：“那天我回去之后，梅师叔确实问过我考题的事情，但我只跟她说了一部分。”3tybE
海风徐来，将浪花吹到金黄色的沙滩上，留下了浅浅的白沫，然后乱了他们的发丝，最终隐于林间。3tybE
这个地方明明可以将琅琊山的风景收入眼中，却偏偏杳无人烟，明显荒废了很多年，到处可以见到破败的痕迹，令人好生不解。3tybE
她之所以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还是因为姜寒主动告知。3tybE
姜寒任由她撑伞替自己遮去阳光，说道：“就不怕被梅素欣知道你故意隐瞒？”3tybE
姜寒终于觉得这事有些麻烦，沉默了会儿，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3tybE
曾慕寒看着他，轻笑说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说要教我一些东西，我猜你应该不想过去那边，但今天肯定也没心情在家里发呆，所以决定拿这个机会陪你解闷。”3tybE
曾慕寒眨了眨眼，望向搁浅在沙滩上的一艘小舟，忽然说道：“要不，我们泛舟海上怎样，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呢。”3tybE
姜寒有些无奈，说道：“真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3tybE
“反正想的不是你。”3tybE4
曾慕寒指了指那座山峰，说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是我的好朋友，苏秀！”3tybE4
如果是平时，他当然不相信这句话，然而今天是苏秀人生中的大日子，信一信也无妨。3tybE1
虽说今日这关过了，接下来就是远在长安的那一关，但不管怎么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天依然重要。3tybE
姜寒想了想，说道：“是东庭的神霄印，还是朝天阙的山河真解，或者易水的流光剑诀，至于艳阳宗那所谓的不传秘剑，说穿了也就那样子，随手学来玩玩也还可以，没必要深究，不值得你浪费这个机会。”3tybE
曾慕寒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没有白家的万物霜天意？”3tybE
姜寒沉默片刻，摇头说道：“那个真没办法教，姓白的十个里面九个疯子，你惹不起，而且还对血脉有一定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麻烦。”3tybE12
曾慕寒感慨说道：“难怪那些入赘白家的人，这么多年过来，一个练成万物霜天意的都没有。”3tybE
姜寒知道她以为自己是白家的人，摇头说道：“其实我也没练成的，你不要想太多了。”3tybE
因为换做是以前，姜寒肯定是说都不想说，怎会像现在这样子，还特意为她解释了一句。3tybE1
她心中微甜，转而说道：“天道印就算了，那个我可不敢乱学，要不……你挑个用起来好看又厉害的，教给我呗？”3tybE1
姜寒因为这句话沉默了很长时间，发现自己实在弄不明白，这小姑娘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3tybE
好看还能当饭吃吗？3tybE3
姜寒叹了口气，说道：“名字很奇怪，叫做五十弦，一弦便是一剑。”3tybE15
便在这时，琅琊山那头传来了一道悠扬的钟声，原来是今日的考试正式开始了。3tybE
曾慕寒注意到他的目光，及时说道：“第一场是文试，毕竟秋祭最开始的目的是为朝廷招揽人才，这些年来虽然各家宗门也愿意从中挑选弟子，但文试还是一直留了下来，我记得考的范围特别复杂，不过有一个人是绕不开的。”3tybE
“看多了肯定会厌烦，讨厌这话……你可别跟其他人乱说啊。。”3tybE1
曾慕寒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苏秦苏秦，如今国号便是秦，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圣人坏话，真以为五百年过去了，就没人在意这些了吗？”3tybE6
姜寒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圣人，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名字定下国号，难道就没人觉得他私心很多吗？”3tybE
曾慕寒好生不解他为什么非要谈这种危险的话题，无奈说道：“人都死了，再多的私心又能怎样？”3tybE
姜寒早已明白，此时真正听到，仍旧有所感，说道：“走吧。”3tybE
“去那？”3tybE1
姜寒从她手中接过伞，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朝着那艘搁浅的轻舟行去，说道：“你要的泛舟海上。”3tybE
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些画面，当年与兄长在琅琊山上避暑，似乎也喜欢乘舟出海。3tybE
这位兄长的名字叫做苏言，写在了史书的开端处，与他并列。3tybE3